小雅·《鱼藻》之什
鱼 藻
《鱼藻》，刺幽王也。言万物失其性，王居镐京，将不能以自乐，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
——毛诗序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
①
。
王在在镐
②
，岂乐饮酒
③
。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
④
。
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
⑤
。
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⑥
。
鱼在水藻丛中游，肥肥大大头儿摆。
周王你在镐京城，欢饮美酒真自在。
鱼在水藻丛中游，长长尾巴摇又摇。
周王你在镐京城，欢饮美酒真逍遥。
鱼在水藻丛中游，贴着蒲草多安详。
周王你在镐京城，所居安乐好地方。
【注解】
①颁：头大的样子。
②镐：镐京，西周都城，在今陕西西安市西。
③岂乐：欢乐。
④莘：尾巴长的样子。
⑤蒲：多年生草本植物，叶长而尖，多长在河滩上。
⑥那：安逸的样子。
采 菽
《采菽》，刺幽王也。侮慢诸侯。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数，征会之而无信义。君子见微而思古焉。
——毛诗序
采菽采菽
①
，筐之筥之
②
。
君子来朝，何锡予之？
虽无予之，路车乘马
③
。
又何予之？玄衮及黼
④
。
觱沸槛泉
⑤
，言采其芹。
君子来朝，言观其旂。
其旂淠淠
⑥
，鸾声嘒嘒
⑦
。
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⑧
。
赤芾在股
⑨
，邪幅在下
⑩
。
彼交匪纾
，天子所予。
乐只君子
，天子命之。
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
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
。
乐只君子，万福攸同。
平平左右
，亦是率从。
泛泛杨舟，绋纚维之
。
乐只君子，天子葵之
。
乐只君子，福禄膍之
。
优哉游哉
，亦是戾矣
。
采大豆呀采大豆，方筐圆筐里面盛。
诸侯远道来朝见，天子用啥赠给他？
纵没什么赠给他，路车四马给他乘。
还用什么赠给他？龙袍绣衣已制成。
翻腾喷涌泉水边，我去采下水中芹。
诸侯远道来朝见，看那旗帜渐渐近。
看那旗帜随风扬，鸾铃传来真动听。
三马四马驾大车，远方诸侯已来临。
红色蔽膝垂列股，裹腿下面斜着绑。
不急不躁不骄狂，天子因此有赐赏。
诸侯诸侯真快乐，天子策命颁给他。
诸侯诸侯真快乐，又有福禄赐予他。
柞树枝条一丛丛，它的叶子真密浓。
诸侯诸侯真快乐，镇邦定国助天子。
诸侯诸侯真快乐，万种福分来聚拢。
左右臣子很能干，于是他们都顺从。
杨木船儿水中漂，索缆系住不会跑。
诸侯诸侯真快乐，天子量才用以道。
诸侯诸侯真快乐，福禄厚赐多嘉奖。
从容不迫很自在，生活安定多逍遥。
【注解】
①菽：大豆。
②筥：圆形的竹筐。
③路车：古时天子或诸侯所乘的车。
④玄衮：画有卷龙的黑色礼服。
⑤觱沸：泉水涌出翻腾的样子。槛泉：正向上涌出之泉。
⑥淠淠：旗帜飘动的样子。
⑦鸾：一种车铃。嚖嚖：车铃声。
⑧届：到。
⑨芾：蔽膝。
⑩邪幅：裹腿。
彼交：不急不躁。彼，通“匪”。纾：缓慢。
只：语气词。
申：重复。
殿：镇定。
平平：口才很好、办事能干的样子。
绋：系船的麻绳。纚：拉船用的竹索。
葵：通“揆”，估量。
膍：厚赐。
优哉游哉：悠闲自得的样子。
戾：安定。
角 弓
《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亲九族，而好谗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也。
——毛诗序
骍骍角弓
①
，翩其反矣
②
。
兄弟昏姻
③
，无胥远矣
④
。
尔之远矣，民胥然矣
⑤
。
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此令兄弟
⑥
，绰绰有裕
⑦
；
不令兄弟，交相为瘉
⑧
。
民之无良，相怨一方，
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
⑨
。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
如食宜饇
⑩
，如酌孔取
。
毋教猱升木
，如涂涂附
。
君子有徽猷
，小人与属
。
雨雪瀌瀌
，见晛曰消
。
莫肯下遗，式居娄骄
。
雨雪浮浮
，见晛曰流。
如蛮如髦
，我是用忧。
角弓精心调整好，弦弛就向反面弯。
兄弟亲戚一家人，不要相互太疏远。
你和兄弟太疏远，百姓都会跟着学。
你要这样去教导，百姓都会来模仿。
彼此和睦亲兄弟，感情深厚少怨怒；
彼此不和亲兄弟，相互残害全不顾。
有人心地不善良，相互怨恨另一方，
接受爵位不谦让；轮到自己道理忘。
老马当作马驹使，不顾后果会怎样。
就像吃饭要吃饱，就像喝酒要斟满。
不教猴子会爬树，好比用泥来涂墙。
君子如果有美德，小人自然来依附。
雪花落下满天飘，一见阳光全消失。
小人不肯示谦恭，反而屡屡现骄傲。
雪花落下飘悠悠，一见阳光化水流。
小人无礼又粗鲁，我心因此多烦忧。
【注解】
①骍骍：弦和弓调和的样子。
②翩：指弓卸弦后反过来弯曲的样子。
③昏姻：指异姓的亲戚。
④胥：通“疏”。
⑤胥：都。
⑥令：善，指兄弟关系好。
⑦绰绰：宽裕舒缓的样子。
⑧瘉：病。
⑨亡：通“忘”。
⑩饇：饱。
孔取：多给。
猱：猿类，善攀援。
涂：泥土。
徽：美好。猷：道。
与：从。
瀌瀌：雪很大的样子。
晛：日气。
式：发语词。娄：借为“屡”，屡次。
浮浮：与“瀌瀌”同义。
蛮、髦：皆为古代的少数民族名，此指无知粗鲁的小人。
菀 柳
《菀柳》，刺幽王也。暴虐无亲，而刑罚不中，诸侯皆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
——毛诗序
有菀者柳
①
，不尚息焉
②
。
上帝甚蹈
③
，无自暱焉
④
。
俾予靖之
⑤
，后予极焉
⑥
。
有菀者柳，不尚愒焉
⑦
。
上帝甚蹈，无自瘵焉
⑧
。
俾予靖之，后予迈焉
⑨
。
有鸟高飞，亦傅于天
⑩
。
彼人之心，于何其臻
？
曷予靖之
，居以凶矜
？
枝叶茂盛的柳树，莫到树下去歇息。
君王喜怒太无常，不要与他太亲近。
若使我去辅佐他，结果必定遭诛杀。
枝叶茂盛的柳树，莫到树下去歇息。
君王喜怒太无常，不要与他太接近。
若使我去辅佐他，结果必定遭放逐。
鸟儿展翅高高飞，一直向上飞到天。
那人内心摸不透，何处才会有止境？
为何让我辅佐他，把我置于凶险地？
【注解】
①菀：茂盛的样子。
②尚：庶几，希望。
③蹈：动，指变动无常。
④暱：亲近。
⑤俾：使。靖：治事，办事，辅佐。
⑥极：诛杀，责罚，放逐。
⑦愒：歇息，休息。
⑧瘵：接近。
⑨迈：行，指放逐。
⑩傅：到达。
臻：至，到。
曷：为什么。
以：于。矜：危。指危险的境地。
都人士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无常也。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德归壹。伤今不复见古人也。
——毛诗序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
其容不改，出言有章。
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
①
。
彼君子女，绸直如发
②
。
我不见兮，我心不说
③
。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
④
。
彼君子女，谓之尹吉
⑤
。
我不见兮，我心苑结
⑥
。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
⑦
。
彼君子女，卷发如虿
⑧
。
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匪伊垂之，带则有余。
匪伊卷之，发则有旟
⑨
。
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⑩
！
那个漂亮的先生，狐皮袍子黄罩衫。
他的容貌不曾改，出口成章有文采。
将要回到镐京去，正是人民所希望。
那个漂亮的先生，头戴草笠黑布帽。
那个贵族的女儿，密直头发垂两边。
如今我都见不到，心里不快难开颜。
那个漂亮的先生，充耳上面有宝石。
那个贵族的女儿，姓尹姓吉名气大。
如今我都见不到，心中不快好牵挂。
那个漂亮的先生，衣带下垂两边飘。
那个贵族的女儿，卷发如蝎向上翘。
如今我都见不到，但愿跟她一起去。
不是他要把带垂，衣带本该有多余。
不是她要把发卷，头发本该向上扬。
如今我都见不到，为之怎能不忧伤！
【注解】
①缁撮：黑布制成的束发小帽。
②绸：细密。
③说：同“悦”。
④琇：美石。
⑤尹吉：当时的两个大姓，犹晋时称王谢。
⑥苑结：郁结，心中忧郁成结。
⑦垂带：下垂的冠带。
⑧虿：蝎类的一种。长尾曰虿，短尾曰蝎。
⑨旟：上扬。
⑩盱：忧伤。
采 绿
《采绿》，刺怨旷也。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
——毛诗序
终朝采绿
①
，不盈一匊
②
。
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
③
。
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④
。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
⑤
。
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其钓维何？维鲂及鱮。
维鲂及鱮，薄言观者
⑥
。
整个早晨采荩草，采来采去没一捧。
头发弯曲乱糟糟，我要回家梳洗好。
整个早晨采蓝草，围裙还是装不满。
约好五天是归期，如今六天还不回。
这人外出去狩猎，我就为他套好弓。
这人外出去垂钓，我就为他理丝绳。
他所钓的是什么？鳊鱼鲢鱼真不错。
鳊鱼鲢鱼真不错，钓来竟有这么多。
【注解】
①绿：草名，即荩草，染黄用的草。
②匊：同“掬”，两手合捧。
③襜：围裙。
④詹：至，到。
⑤韔：弓袋，此处用作动词。
⑥者：通“诸”，之乎二字的合音。
黍 苗
《黍苗》，刺幽王也。不能膏润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
——毛诗序
芃芃黍苗
①
，阴雨膏之。
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我任我辇
②
，我车我牛。
我行既集
③
，盖云归哉
④
！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
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肃肃谢功
⑤
，召伯营之。
烈烈征师
⑥
，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
⑦
，泉流既清。
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黍苗生长很茁壮，好雨及时来滋养。
众人南行路途遥，召伯慰劳心舒畅。
我管车来你拉车，我扶车来你牵牛。
出行任务已完成，何不今日回家乡！
我走路来你驾车，我身在师你在旅。
出行任务已完成，何不今日回家去！
严正的谢邑工程，召伯苦心来经营。
施工群众真热烈，召伯用心来组织。
高田低地已治平，井泉河流都疏清。
召伯治谢大功成，周王心里得安宁。
【注解】
①芃芃：草木繁盛的样子。
②辇：拉车。
③集：完成。
④盖：同“盍”，何不。
⑤功：通“工”，工程。
⑥烈烈：火热的样子。
⑦原：高平之地。隰：低湿之地。
隰 桑
《隰桑》，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尽心以事之。
——毛诗序
隰桑有阿
①
，其叶有难
②
。
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
③
。
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
④
。
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⑤
。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⑥
？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低地桑树多美好，枝叶柔嫩又茂盛。
已经见到她夫君，她的心里快乐吗？
低地桑树多美好，枝叶柔嫩又光滑。
已经见到她夫君，为何她还不快乐？
低地桑树多美好，枝叶色深绿油油。
已经见到她夫君，情意深深很牢固。
心里把他爱极了，何不对他把话讲？
内心思念藏起来，什么时候忘掉他？
【注解】
①阿：通“婀”，美好的样子。
②难：通“傩”，枝叶茂盛的样子。
③沃：柔嫩光滑的样子。
④幽：通“黝”，黑色。
⑤胶：牢固。
⑥遐不：何不，为什么不。
白 华
《白华》，周人刺幽后也。幽王取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
——毛诗序
白华菅兮
①
，白茅束兮。
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
天步艰难
②
，之子不犹
③
。
滮池北流
④
，浸彼稻田。
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
⑤
。
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念子懆懆
⑥
，视我迈迈
⑦
。
有鹙在梁
⑧
，有鹤在林。
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
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
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⑨
。
开白花的细菅茅，白茅把它捆成束。
这人狠心抛弃我，使我空房守孤独！
天上朵朵白云飘，甘露普降惠菅茅。
怨我命运太不济，这人实在无道德。
滮池水啊向北流，灌溉稻子满地头。
长啸高歌伤心怀，想念那个健壮人。
砍那桑枝当柴烧，放入灶堂火焰高。
想起那个健壮人，痛心疾首受煎熬。
宫内敲钟钟声沉，声音传出宫外面。
想起你来心难安，你见我时却厌烦。
秃骛就在鱼梁上，白鹤就在深树林。
想起那个健壮人，实在煎熬我的心。
鱼梁上面鸳鸯站，嘴巴插在左翅间。
这人实在没良心，三心二意让人厌。
扁平石块来垫脚，踏在上面人不高。
这人狠心抛弃我，使我忧愁病难消。
【注解】
①菅：菅茅，多年生草本植物。
②天步：命运。
③犹：如。
④滮池：水名，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北。
⑤卬：我，女子的自称。
⑥懆懆：愁苦不安的样子。
⑦迈迈：不高兴的样子。
⑧鹙：水鸟名，头与颈无毛，似鹤，又称秃鹙。梁：拦鱼的水坝。
⑨疧：因忧愁而得病。
绵 蛮
《绵蛮》，微臣刺乱也。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故作是诗也。
——毛诗序
“绵蛮黄鸟
①
，止于丘阿
②
。
道之云远，我劳如何！”
“饮之食之，教之悔之；
命彼后车
③
，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
岂敢惮行，畏不能趋
④
。”
“饮之食之，教之诲之；
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
岂敢惮行，畏不能极
⑤
。”
“饮之食之，教之悔之；
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毛茸茸的小黄鸟，栖息在那山坳中。
道路真是太遥远，奔波劳累多劳苦！”
“让他吃饱又喝足，教他劝他要坚强；
叫那随从的副车，让他坐上拉他走。”
“毛茸茸的小黄鸟，栖息在那山角落。
哪里是怕徒步走，只怕太慢难走到。”
“让他吃饱又喝足，教他劝他要坚强；
叫那随从的副车，让他坐上拉他走。”
“毛茸茸的小黄鸟，栖息在那山丘旁。
哪里是怕徒步走，只怕不能走到底。”
“让他吃饱又喝足，教他劝他要坚强；
叫那随从的副车，让他坐上拉他走。”
【注解】
①绵蛮：小鸟的模样。
②丘阿：山坳。
③后车：正车后面的副车。
④趋：快走。
⑤极：至。
瓠 叶
《瓠叶》，大夫刺幽王也。上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饔饩，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废礼焉。
——毛诗序
幡幡瓠叶
①
，采之亨之
②
。
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有兔斯首
③
，炮之燔之
④
。
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
⑤
。
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⑥
。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
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瓠瓜叶随风飘动，把它采来细烹饪。
君子家中有陈酒，斟满一杯请客品。
白头野兔正鲜嫩，烤它煨它味道美。
君子家中有陈酒，斟满敬客喝一杯。
白头野兔正鲜嫩，烤它熏它成佳肴。
君子家中有陈酒，斟满回敬礼节到。
白头野兔正鲜嫩，煨它烤它成美味。
君子家中有陈酒，斟满劝饮又一杯。
【注解】
①幡幡：反覆翻动的样子。
②亨：同“烹”，煮熟。
③斯首：白头。
④炮：将带毛的动物裹上泥放在火上烧。燔：把肉放在火上烤熟。
⑤炙：把肉穿起来架在火上熏烤。
⑥酢：回敬酒。
渐渐之石
《渐渐之石》，下国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将率东征。役久病于外，故作是诗也。
——毛诗序
渐渐之石
①
，维其高矣。
山川悠远，维其劳矣
②
。
武人东征，不皇朝矣
③
。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
④
。
山川悠远，曷其没矣
⑤
？
武人东征，不皇出矣
⑥
。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
月离于毕
⑦
，俾滂沱矣
⑧
。
武人东征，不皇他矣。
看那石崖真陡峭，多么危险多么高。
山又遥来水又远，日夜跋涉真辛劳。
将帅士兵向东进，出发无暇等破晓。
看那石崖真陡峭，多么高峻多么险。
山又遥来水又远，征途何处是尽头？
将帅士兵向东进，深入无暇顾退走。
有只肥猪是白蹄，跳进水里蹚水波。
月亮靠近毕星边，就怕雨大久久下。
将帅士兵向东进，无暇他顾快通过。
【注解】
①渐渐：山石高峻的样子。
②劳：通“辽”，广阔。
③不皇朝：无暇日。
④卒：山高峻而危险。
⑤曷：何。
⑥不皇出：只知深入敌阵，不计能否生还。
⑦离：通“丽”，靠近。
⑧滂沱：下大雨的样子。
苕之华
《苕之华》，大夫闵时也。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之将亡，伤己逢之，故作是诗也。
——毛诗序
苕之华
①
，芸其黄矣
②
。
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苕之华，其叶青青。
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牂羊坟首
③
④
，三星在罶。
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⑤
！
凌霄花开在藤上，花瓣已经枯黄了。
我的心中多忧愁，满心哀伤难诉说！
凌霄花开在藤上，叶色青青真茂盛。
早知我心这样苦，不如当初不降生！
母羊瘦弱头显大，空空鱼篓闪星光。
虽然也算有饭吃，很少有人能吃饱！
【注解】
①苕：凌霄花，藤本蔓生植物。
②芸其黄：指花将落色黄。
③牂羊：母羊。坟：大。
④罶：鱼篓。
⑤鲜：少。
何草不黄
《何草不黄》，下国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国背叛，用兵不息，视民如禽兽。君子忧之，故作是诗也。
——毛诗序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
何人不将
①
，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
②
，何人不矜
③
。
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
④
，率彼旷野
⑤
。
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
⑥
，率彼幽草。
有栈之车
⑦
，行彼周道
⑧
。
哪种草儿不枯黄，哪些日子不奔忙。
哪个男子不出征，往来经营奔四方。
哪种草儿不枯萎，哪个男子不单身。
可怜我们当征夫，偏偏不被当人看。
不是野牛不是虎，总在旷野受劳苦。
可怜我们当征夫，早晚奔波没空闲。
尾巴蓬松的狐狸，总在深草丛中藏。
高高大大的役车，总在大道上奔跑。
【注解】
①将：行，指出征。
②玄：黑色，百草由枯而烂的颜色。
③矜：通“鳏”，年老无妻者。
④兕：野牛。
⑤率：沿着。
⑥芃：兽毛蓬松的样子。
⑦有栈：栈栈，役车高高的样子。
⑧周道：大道。 诗经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