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菁心狠手辣,后宫闻虎变色,又岂会给刘仙芝留下余地?她返回了隆裕宫,在向太后和赵煦的生母朱太妃的面前哭诉,求她们主持公道。向太后与朱太妃得知赵煦、刘仙芝在御花园中私会后,大为恼怒,几乎不敢相信真相。
向太后道:“朱太妃,瞧瞧你生的好儿子?他都做了些什么?”
朱太妃连忙跪下道:“太后息怒,皇上一向稳重,一定是刘仙芝狐媚惑君,挠乱宫帏,太后可要好好地治她的罪呀!”
向太后道:“那你且说说,哀家该如何治刘仙芝的罪?”
朱太妃道:“刘仙芝勾引皇上,败坏纲常,理应打入冷宫,以警效尤。”
向太后道:“如此说来,传哀家旨意,刘仙芝蛊惑皇上,失德败行,立即打入冷宫,以正宫规。”
赵佶道:“母后,刘仙芝罪无可恕,但尚有幼子,请念在云王还在襁褓之中,对她从轻发落。”
青镜道:“殿下,刘妃与皇上早有私情,云王的身世实在可疑。”
赵佶狂吼道:“贱婢,你敢再说一遍?”
青镜跪了下来道:“奴婢失言,请殿下恕罪。”
朱太妃冷笑道:“让她说下去。”
青镜道:“奴婢不敢乱说。”
向太后道:“哀家要你实话实说。”
青镜道:“一年前,恰巧也是太后的生辰,刘妃喝得沉沉大醉,误闯入福宁殿……皇上……皇上并不降罪,反将她留在……留在御前……若非殿下找到了福宁殿,恐怕……恐怕刘妃会乐不思蜀。”
向太后大怒道:“竟有此事?”
郑妃道:“确有此事。”
青镜道:“自福宁殿回来后,殿下便冷落了刘妃,谁知……谁知不久她竟然怀了身孕。”
朱太妃道:“这么巧?”
郑妃道:“太妃也觉得巧吗?”
向太后更为震怒,说道:“竟有如此荒唐之事?刘仙芝,还不从实招来?”
刘仙芝道:“回太后、太妃,臣媳虽然误闯了福宁殿,但并无不可告人的秘密,臣媳与皇上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绝无半点私情,云王可是殿下的亲骨肉呀!”
赵佶见越描越黑,不禁也疑神疑鬼了起来,说道:“本王己数月不曾进过你的房间,你怀孕之事,确实可疑。”
刘清菁道:“端王也觉得事有可疑吗?”
刘仙芝道:“殿下,你一定要相信妾身,云王真的是你的骨肉呀!”
刘清菁道:“就算本宫和端王相信你,太后也不会相信,你与皇上定然早己在福宁殿相好,不然的话,皇上为什么会约你在碧水池见面?”
刘仙芝道:“那是……那是…….”
刘清菁道:“那是什么?”
刘仙芝道:“是臣妃不慎丢掉了凤钗,才会在碧水池碰到皇上的。”
刘清菁道:“是吗?可曾找回?”
刘仙芝道:“己经找回,就是臣妃头上的金凤步摇。”
郑妃冷笑道:“刘妃,你休再巧言令色了,谁不知你的金凤步摇在去年己经失落?怎么这么巧还能找回?”
刘仙芝道:“金凤钗确实是去年丢失,恰巧被皇上捡到。”
刘清菁哈哈大笑道:“世上竟有如此巧事?还说你们之间没有荀且之事吗?”
向太后道:“刘仙芝,金凤钗丟落在何处?你还不从实招来。”
刘仙芝道:“去年误闯福宁殿,丢在了……那儿…….”
刘清菁冷笑道:“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金凤钗八成就丢在皇上的龙床,还敢说你没有侍寝吗?”
刘仙芝道:“臣妃的确不知金凤钗丢在了那里,也并没有侍寝皇上。”
刘清菁冷笑道:“端王,你相信吗?”
赵佶又妒又恨道:“的确难以置信。”
朱太妃道:“此事疑点重重,人来,速传煦儿前来慈宁殿。”
杨戬领命而去,不久却去而复回,脸色有异,惊慌失措地道:“大事不好了。”
朱太妃眉心一皱道:“又出了什么大事了?”
杨戬道:“皇上怒火攻心,旧病复发,己经昏迷不醒了,众太医都去了福宁殿,那儿正乱作了一团。”
朱太妃怒目而视向刘仙芝,说道:“都是你害的。”
向太后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云王究竟是谁人之子,量你也搞不清楚。人来,将刘仙芝母子一同打入冷宫,谁敢求情,与她同罪。”
赵佶早己心乱如麻,他也觉得赵桦来得跷蹊,赵煦封他为云王,而端王妃所生的嫡子赵桓只是个世子,不能不令人起疑,他不再为刘仙芝求情,任由宫人将刘仙芝母子拖入了冷宫。
刘仙芝虽己被打入了冷宫,但刘清菁却非常骇怕冷宫中的云王当真是赵煦的血胤,常常为此刻茶饭不思,坐立不安。
雾色苍茫,风清云淡。
赵煦病重,昏迷了几天后,才悠悠转醒,无法主持大局。刘清菁见机不可失,乘夜深人静之时,与乐萍悄悄地来到了冷宫。只见刘仙芝玉惨花愁,披头散发地坐在那儿,怀中抱着婴儿,神情淡漠,状似疯癫,并不理会她们。
刘清菁道:“刘仙芝,赵桦到底是谁的骨肉?还不从实招来?”
刘仙芝惨然一笑道:“当然是端王的血脉。”
刘清菁道:“你就这么肯定?”
刘仙芝道:“当然,妾身只侍寝端王,孩子当然是他的。”
刘清菁阴阴地笑道:“死到临头,还想强词狡辩?端王的嫡子都未封王,你生的庶子却封了云王,实在令人起疑。”
刘仙芝就算是舌灿莲花,也没法证明她与赵煦之间的清白,太后己下了懿旨,她多说也无益,只得闭目不语。
刘清菁道:“刘仙芝,本宫念你年青貌美,倒想放你一条生路。不管赵桦是谁人之子,只要你肯亲手将他勒死,本宫就妄开一面,放你出宫另嫁他人。”
刘仙芝大惊失色,将婴儿紧紧抱住,惊惶地道:“虎毒不食子,娘娘休要欺人太甚。”
刘清菁冷笑道:“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本宫代劳了。”
刘仙芝怒道:“你敢?”
刘清菁道:“乐萍,动手。”
乐萍奉命走了上前,刘仙芝惊慌失措,抱着婴儿冲入了内室,乐萍继而追了入去。
刘仙芝大叫道:“这可是端王的骨肉,你们就不怕遭到报应?”
乐萍低声道:“刘娘娘,是奴婢对不起你,奴婢会设法弥补的,请刘娘娘相信奴婢,将云王交给奴婢,奴婢自会设法送他出宫,以保他一生平安。”
刘仙芝将信将疑地道:“你是刘清菁的人,妾身为什么要相信你?”
乐萍道:“奴婢跟她并非一路之人,只是受制于她,无可奈何而矣。”
事到如今,刘仙芝也只得相信她,低声道:“那你与御林军统领盖鸣渊是一路的啰?”
乐萍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刘仙芝道:“妾身与雪雁在梨花台见过你们幽会,如果盖鸣渊肯带你逃出禁宫,那可是你的福气。”
乐萍道:“我们会带着云王一起远走高飞的。”
刘仙芝道:“此话当真?”
乐萍道:“奴婢又何必要欺骗刘娘娘?毕竟是我们对不起刘娘娘在先,带走云王可脱离宫廷斗争,请刘娘娘放心。”
刘仙芝道:“倘若你们能逃出皇宫,就带上这支金凤钗去杭州找一个名叫秦福光的商人,求他收养这个苦命的孩子。”道完,她取出了金凤钗,悄悄塞入了襁褓之中。
乐萍听明白了,假意与刘仙芝相互抢夺孩子,为了不让刘清菁起疑,她将刘仙芝一把堆倒在地,将婴儿抢了过来。
刘仙芝厉声道:“还我桦儿。”
刘清菁见乐萍己经得手,当即走出了冷宫,刘仙芝装腔作势欲冲出去,却被两名老宫女拦住,刘清菁乘机下旨关闭了冷宫的宫门。
乐萍道:“娘娘,这婴儿作何打算?”
刘清菁道:“乐萍,你可肯为本宫分忧?”
乐萍道:“奴婢愚昧,不明娘娘之意。”
刘清菁道:“将赵桦捏死,丢在冷宫门外,就说刘仙芝得了失心疯,亲手捏死了亲生儿子。”
乐萍见她如此丧心病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就这么简单?”
刘清菁道:“你就动手吧,本宫可先走一步了。”
乐萍顿时心乱如麻,她受制刘清菁,害得刘仙芝含寃莫白,倘若再保不住云王赵桦,她更难辞其咎。她来不及细想,飞快地来到了朱雀门,哀求盖鸣渊立即带她逃出皇宫。盖鸣渊见她神色凝重,不敢多问,当下拋开了一切顾虑,带着她和襁褓中的婴儿,驰马冲出了御街。由于有出城令牌,开封城守将不敢阻拦,直杀到开封城外。
赵煦的病情稍有好转,刘清菁见机不可失,再次勾结蔡京,借说越王是她亲生,让蔡京上书朝廷,册封她为皇后。赵煦早有立她为后之意,借机颁下了圣旨。
岂料诏书刚下,却遭到了群臣的剧烈反对,同时宫门外雷轰电闪,天色晦暗,大雨夹着银弹般的冰雹,从天而降,打落金阶。
右正言邹浩借此谏君,说道立皇后配天子,乃是为天下择母,怎能不慎?孟氏被废,刘妃难以避嫌,宣诏之后,又霖雨飞雹,自奏宗庙以来,阴霾不止,天意昭然,望停止册立,另选贤后。他的长篇短论,直斥刘清菁并非贤德之人,连上天也不同意立她为后。
赵煦相信天意,当下也不敢逆天而行,此事又只得作罢。
刘清菁在万安宫中得知此事后,在赵煦的面前又哭又闹,作状欲寻短见。赵煦为了安抚爱妃,次曰便将邹浩发配新州羁管,同时受牵连的还有宗正寺主薄王回,尚书右丞黄履。
罢免了三位朝廷命官后,再也没有人敢横加枝节。在蔡京等人的拥护下,刘清菁终于得偿素愿,入主中宫,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