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淡,微弱的红烛照着军帐,如天际闪烁的流星。
距营帐十里之外,马蹄声轰隆震天,黑压庄的骑兵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萧干、耶律大石、耶律淳、普贤女英姿飒飒地骑坐在马背上,兵分四路,将金兵重重包围,漆黑的旷野霎时燃起火把,亮如白昼。战马昂然,杀气如虹,金兵闻到了喊杀之声,顿吋乱成了一团。
挞懒:“兄长,赶快通知兀术。”
吴乞买冲入了兀术的营帐,只见兀术斜倒在桌上,仍然昏迷不醒,新娘与侍女己不知所踪,不由暗叫不妙。
吴乞买上前摇着兀术道:“赶快醒来。”
兀术仍在昏睡,吴乞买情急之下,端来一盆冷水,向他的头部泼去。兀术内力深厚,骤然清醒了过来,他擦干了面孔,仍感到头部甚是沉痛。喊杀声响动如雷,传入了军帐,兀术不由大吃了一惊,惊跳了起来。
吴乞买舒了一口气道:“你终于醒了。”
兀术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乞买道:“大事不好了,辽兵杀来了。”
兀术道:“来了多了人马?”
吴乞买道:“四面夹攻,己将我们重重包围。”
兀术道:“先带公主脱险。”
吴乞买冷笑道:“我们上当了,绛珠公主不见了。”
兀术大惊道:“什么意思?”
吴乞买道:“她下药将你迷昏,早已带着婢女逃之夭夭了。”
萧可可也冲入了帐中,说道:“王爷,耶律淳带着大队人马,正朝此杀来,赶快带公主先逃。”
吴乞买冷笑道:“绛珠公主早己逃走,难道不是你们的计划?”
萧可可道:“属下一无所知。”
兀术道:“她逃走了也好,省得碍手碍脚,传令下去,立即应战。”
兀术一马当先,披甲上阵,驰马冲出了营帐,只见耶律淳面色冷然地坐在战马上,手执长枪,在月下发出冷森森的寒光。
兀术冷冷地道:“都怪本王一时手软,没有取你性命。”
耶律淳冷笑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兀术还不快快上前受死?”
兀术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耶律淳右手一挥道:“放箭。”
密密麻麻的羽箭凌空射来,金兵举起了银牌,仍然难避锋芒,己有不少士兵中箭倒下,耶律淳有备而来,可谓是箭无虚发。
挞懒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之下,也提着大刀上阵,他是兀术的叔叔,约摸四十余岁,面色铁黑,肥头大耳,黄发微卷,胡子横生,一双利目如隼鹰般敏锐,发出阵阵凶残的光芒。挞懒自幼就跟随阿骨打南征北战,立过不少战功,是大金不可多得的猛将。
萧干与挞懒对阵,面无惧色,他年纪虽轻,相貌却极为粗犷,不啻为草原英雄,甚得天祚帝的赏识。
挞懒喝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性命,以免作了刀下亡魂。”
萧干道:“大爷萧干,你又是何人?”
挞懒道:“大金完颜昌。”
萧干冷笑道:“原来是你,咱们战场上见真章。”道完,他抡起了大斧,斩了过去。
两人旗鼓相当,二十招过后,仍未分出胜负,直杀得沙尘滚滚,月华失色。
萧可可也拿起了长枪,杀气腾腾地涌了出来,迎面是南院的猛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也是个将帅之才,二话不说就与萧可可打了起来。
萧可可道:“耶律大石,狼主偏信谗言,残杀妻儿,己经尽失人心,本将军念你年少英才,只要你弃械投降,自会在梁王的面前力保你性命。”
耶律大石冷笑道:“你这乱臣贼子,也有何颜面劝降?”
萧可可顿时恼羞成怒道:“如此说,快纳命来。”
耶律大石冷笑道:“鹿死谁手,打过才知。”
吴乞买高居在马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将。草原儿女自幼习武,多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将才,与中原娇羞脉脉的柔弱女子有天渊之别。
普贤女叫道:“拿下吴乞买,重重有赏。”
众辽兵蜂涌而上,与金兵打成了一片。
天色漆黑一片,四野火把晃动,一片死寂,双方死伤都不计其数,普贤女脸色苍白如纸,战袍上沾满了鲜血,己经杀红了眼。她高举长枪,正对一名金兵的胸口狠狠地刺去。
血花飞溅,犹如朵朵红梅,大股大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发,枪头刺入血肉之声四下回荡,听起来令人心惊胆战,隐隐作呕。
阵阵冷风吹来,令人毛发悚惊,地上沙尘滚滚,一道白亮的刀芒猛然划过,几名辽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吴乞买手持大刀,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残兵败将,抄小路逃了出去。辽兵仍然在后追赶,喝声如雷。
普贤女道:“穷寇莫追,前去接应南院大王。”
浓厚的血腥味阵阵扑面而来,兀术腹背受敌,旧伤未愈,新伤又来,他手握银枪,浑身是血,将普贤女打下了马来。耶律淳大惊,连忙冲去架开了兀术的长枪,救下了普贤女。
火龙驹又发出了一声长嘶,所有的战马都跪了下来,兀术乘机带着金兵,杀出了重围,火龙驹像疾风一样驮着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耶律淳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普贤女死里逃生,说道:“好险。”
耶律淳道:“只可惜让兀术冲出了重围。”
普贤女轻叹了一声道:“能保住性命己经是万幸了。”
耶律淳道:“来曰方长,要杀兀术也不必急于一时。”
萧可可并非耶律大石的对手,经过了一番撕杀之后,萧可可战败,全军覆灭,死在了耶律大石的大刀下。
萧干与挞懒打得两败俱伤,萧干身上多次受伤,只能让挞懒突出重围,落荒而逃。
在三十里之外的一个荒山下,兀术、挞懒、吴乞买以及众将云集于此,五千铁骑死亡惨重,只剩下三千兵马了。
黎明的曙光闪过夜空,明媚的阳光映入了眼帘。在荒凉的戈壁滩上,寒风凌厉,飞沙走石。林天锡带着三女,连夜潜逃,来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座石山下。
石山下坐着一个身穿一件皂色汉袍的的汉子,正是林临。林临面罩寒霜,冷冷地看着三女,并不欢迎这几个不速之客。
林临冷冷地道:“你失踪了一晚,就是去救蜀国公主?”
林天锡低下了头,小声应道:“是的。”
林临道:“没出息,难道你忘了练功要诀?”
林天锡道:“孩儿并未忘记。”
林临道:“那你还带回这个红颜祸水?”
林天锡道:“孩儿还有些细节未明,需要她从旁解说。”
耶律璃又惊又怒道:“你不是答应我不练‘寒焰神功’上的武功的吗?”
林天锡道:“我要助父亲完成大业,一统天下。”
耶律璃惊叫道:“你们想造反?”
林天锡道:“徽宗昏庸无能,可取而代之,只要大辽肯与我们合作,南进中原,指曰可待。”
耶律璃道:“我父皇才不会与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伍。”
林天锡冷笑道:“天祚帝宠信萧奉先,残杀文妃和晋王,何曾念过夫妻之义,骨肉亲情?绛珠公主逃婚,他为成大事,逼你冒名顶替嫁给兀术,这不正是萧奉先的一石二鸟吗?”
耶律璃咬牙切齿地道:“不杀萧奉先,誓不为人。”
林天锡道:“我可以帮你杀萧氏兄弟,但你必须要跟我合作。”
耶律璃道:“如何合作。”
林天锡道:“怂恿兀术南进中原,并设法夺得大辽江山。”
耶律璃道:“我何德何能?兀术野心勃勃,早有灭辽侵宋的计划,何用我来怂恿?大辽已四分五裂,不足为患,只要与南院合谋,北院必败,大辽江山迟早会落在耶律淳之手。”
林天锡道:“你要设法取得耶律淳的信任,方可水到渠成。”
耶律璃道:“事成之后,我父皇又如何处决?”
林天锡笑道:“你想怎样处决都行。”
耶律璃道:“此事牵连甚广,且容我再考虑考虑。”
正在此时,石山不远之处有一头山羊正在吃草,耶律璃赶了一天的路,饥肠滚辘,当下不由大喜。
朵儿也看到了,笑道:“公主,有猎物自动送上门了。”
耶律璃取出了弓弩,向山羊发出了一箭,却并未射中,插在了石缝之中。山羊受惊后张开四蹄,拼命地往西而逃,耶律璃追了上去,又发了一箭,依然没有射中。
林天锡微微一笑,跨上了骏马,向前追了上去,他拉开了金黄色弯弓,搭上了黑羽长箭。只听见:
“嗖——”
的一声,羽箭穿云而过,射中了山羊的臀部,山羊中箭后软倒在戈壁上,再也跑不动了。
耶律璃喝釆道:“好箭法,想不到锡哥出身中原,箭法也如此精湛,令人刮目相看。”
林天锡洋洋得意地上前逮住了山羊,骑马回到了石山,向林临邀功。
林临笑道:“很好,你的箭法大有长进了,也不枉为父精心教导。”
姗拉、朵儿连忙生火,林天锡、耶律璃一同将那山羊宰杀,腌制后放在火堆上烧烤。吃到了如此美味的山羊肉,林临对三女的敌意也逐渐散了。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