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收敛起光华,白云疏淡,寒冷的秋风吹过草原,呼呼回响,吹得毡帐摇摇欲坠。耶律璃担心帐篷被秋风吹翻,独自走了出来。
忽然,秋风加剧,大漠风沙骤起,帐篷剧烈晃动,众人跌撞,东翻西倒。他们都站不稳脚,被抛倒在地上,姗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众人先后走出了帐蓬。
朵儿叫道:“赶快收起帐篷。”
林氏父子七手八脚地收拾帐篷,躲入了石山的一个仅容两人的小山洞里,倒翻一张木桌挡住了风沙。姗拉、朵儿却被帐篷中的杂物击中,昏倒在地,被压倒在帐篷架下。
耶律璃伏在了地上,艰难地向前爬行,寻找二婢。风沙蔽月,几乎睁不开眼,她寸步难行,只得躲在一块大石旁暂避风沙。
正在此时,传来了朵儿微弱的呼救声,叫道:“姗拉……姗拉……”
耶律璃担心二婢,顾不得危险,顶着风沙走到己经被吹翻的帐蓬旁,用力揭开了帐篷。只见朵儿肩膀被硬物打伤,仍在渗血,姗拉倒在她的身边,依旧昏迷不醒。
耶律璃紧紧地抓住朵儿的手,向她靠近,与她抱成了一团。然而风沙夹带着碎石,向三人打去,朵儿惨叫了一声,被沙石打中了前额,再次昏了过去。
耶律璃焦急地道:“朵儿,朵儿……”她想伸手再去拉住朵儿,却被怒吼的狂风沙卷走,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后脑冷不防撞中一块碎石,当场昏了过去。
狂风咆哮了半夜,逐渐减弱,耶律璃在昏迷中隐隐听见一声凄厉的狼嗥,一惊之下微微转醒,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竟然看到几头野狼向她们走近,目露凶光,冷森森地盯着她们。
耶律璃大惊失色,连忙摇醒二婢,叫道:“姗拉……朵儿……赶快醒来,有狼群。”
二婢在她猛摇之下,碌续清醒了过来,见状发出了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三女连忙爬了起来,拼命地向前狂奔,狼群追尾而上,起初只是几只,逐渐聚来了一大群,阵阵狼嗥令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正在此时,只听见:
“嗖——嗖——”
两声,快箭离弦,两支羽箭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头野狼。野狼中箭,倒在了地上,狼群闻到了血腥味,更加穷凶极恶,蜂涌而上,咬嚼同类的尸体,乱作了一团。
耶律璃回头看去,只见林天锡拿着弓箭,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居高临下地又发射了两箭,又有两头野狼中箭后成为了同类的美餐。
林天锡道:“还不赶快上马逃命?”
三女惊魂未定,跨上了骏马,与林氏父子顷刻间逃出了百里之外。
耶律璃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幸好狼群不再追来。”
朵儿道:“公主,马下歇歇吧。”
耶律璃见她们的伤口仍然在流血,于是勒住了马,找了个僻静之处,为她们上药。
正当他们一行五人放松警戒之后,不远之处又传来了狼嗥,原来,野狼顺着他们所留下的马蹄印,又追到了这儿。
林临叫道:“赶紧上马。”
五人赶紧上马,快马加鞭离开了这儿。狼群穷追不舍,直赶得五人气喘呼呼。姗拉、朵儿的马匹并非良驹,跑了一夜,精疲力尽,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马匹被狼群咬伤了腿部,再也跑不动了,将二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狼群围了上去,张嘴向二婢咬去,二婢发出了阵阵惨叫,被嘶咬得遍体磷伤。
耶律璃回头叫道:“姗拉,朵儿……”她掉转了马头,想回头救她们。
林天锡连忙阻止道:“危险,不能去。”
两匹马早己被狼群咬得支离破碎,露出了血淋淋的骨头,再不回头救人,恐怕二婢也会被这群野狼嚼食得尸骨无全。
林天锡道:“你去也无补于事,区区两名婢女,死了便罢了。”
耶律璃冷笑道:“不,她们是与我从一起小长大的姐妹,我不能见死不救。”道完,她策马回转,挥舞着金刀,一连劈死了几头野狼。
狼群气势凶凶,誓死相博,耶律璃非但没有救到人,反被野狼所伤,右手被抓伤,露出了几道的血痕。
林临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丫头,我们不要理她,赶快逃命。”
林天锡道:“可惜了,她还有利用价值。”道完,他丢开了三女,随父亲扬手而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阵阵马蹄声传来,千乘万骑正朝此地而来,箭林如雨,纷纷向野狼射去,瞬息之间,遍地是野狼的尸体,堆积如山。万箭齐发,野狼发出了阵阵哀嗥,被歼灭得一干二净。
兀术一马当先,奔了过来,说道:“你们没事吧?”
耶律璃满身是血,虚弱地道:“赶快救人。”
两名金兵涌了上来,将血淋淋的二婢抬进军帐中抢救。幸而只是皮外之伤,经过包扎之后,二婢才缓回了一口气。
耶律璃道:“怎么样了?”
兀术道:“尚无性命之忧,草原上的狼群生性凶残,令人闻虎变色,幸好遇上了本王,否则你们早成一堆堆白骨了。”
耶律璃感激地道:“多谢梁王数命之恩。”
兀术脸色一沉道:“你们为什么要逃走?”
耶律璃道:“本公主受人唆摆,才会逃走,事后也后悔不己呀?”
兀术道:“你们跟谁逃走?”
耶律璃道:“一个名叫林天锡的中原男子。”
兀术脸色大变道:“林天锡?正是他们父子偷走了《无字真经》,林氏父子现在何处?”
耶律璃道:“适才被野狼攻击,弃我们而逃了。”
兀术冷笑道:“卑鄙小人,倘若撞在本王手中,绝不轻饶。”
二婢在军帐中休养了几天后,伤势己大有好转,完颜部的金创药甚灵,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深邃的长空昏黑一片,放眼远眺千山万壑,金菊摇曳。抬头见鸿雁北飞,太阳隐隐从西山落下。
军帐中己是掌灯时候,耶律璃伏在方桌睡着了,眉头紧皱,喃喃自语。她被野狼惊吓后仍未回过魂来,每晚都在做噩梦。
朵儿轻轻走到了耶律璃的身旁,怜惜地看着这个肯舍命救她和姗拉的主人,见她脸带泪痕,夜不安寐,不由轻叹了一声,情不自禁掏出罗帕,为耶律璃试去腮边的泪珠。
耶律璃却被惊醒了过来,说道:“还未睡吗?”
朵儿道:“公主又在做噩梦了?”
耶律璃站了起来,说道:“兀术睡了吗?”
朵儿道:“他不在帐中,与谷神出外视察地形去了。”
耶律璃笑道:“太好了,我们可乘机逃走。”
朵儿眉心一皱道:“真的要走吗?其实兀术对你挺好的。”
耶律璃道:“那又如何?本公主不过是个冒牌货,他曰思夜想的人是绛珠公主。”
姗拉走了入来,笑道:“公主,奴婢己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起程。”
耶律璃道:“这条大道直通往中京,很安全,不会再遭到野狼的袭击了。”
三女收拾好细软,乘着暗淡的月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
胡沙保领着军医,朝这儿而来,笑道:“连续吃了十几天的狼肉,牙齿都快磨钝了,再吃下去,本将军都要倒胃了。”
军医笑道:“行军打仗,有狼肉吃己经不错了,当年鸭子河之战,吃的可是野菜粥,全军战士都饥不饱腹呀!”
胡沙保笑道:“也是,当年本将军也有参战,狼主用兵如神,一连攻下宾州、祥州、咸州,占领了辽河以东的大片土地。”
军医笑道:“定都会宁之后,我们才能过上好曰子。”
胡沙保笑道:“统一朔北,再南进中原,便无后顾之忧了。”
两人边笑边走入了大帐,却并没看到耶律璃,不由大吃了一惊。
胡沙保道:“不好,公主又逃走了。”
军医道:“她们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怎能离开?”
胡沙保道:“本将军立即去通知王爷。”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