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重审旧案,赵鼎奉旨主审,传令升堂。
少顷,身穿囚衣的乐萍被带上了大堂。两旁衙差群立,吆喝声雷动。令人胆战心惊。
乐萍跪了下来,俯伏尘埃,说道:“宫女乐萍,叩见赵大人。”
赵鼎道:“乐萍,你可有寃屈?”
乐萍道:“奴婢寃枉,请大人申寃。”
赵鼎道:“那你要状告何人?”
乐萍道:“状告当今郑皇后与已故的元符太后。”
赵鼎拍案怒道:“大胆,小小宫女,竟敢状告两朝昭阳?”
乐萍道:“莫非赵大人不敢审?”
赵鼎道:“本官奉旨审查,就算状告两朝昭阳,本官也敢接状。”
乐萍道:“赵大人公正廉明,真不愧为民间的赵青天。”
赵鼎道:“你有何寃情,快一一禀上。”
乐萍道:“大人容禀。”
乐萍正欲申冤诉讼,只见一名衙差走了上堂,打断了赵鼎问案。
赵鼎道:“何事闯进公堂?”
衙差道:“大人,又有一人前来投案。”
赵鼎道:“快带上堂来。”
两名衙差押着盖鸣渊,快步走上了大堂,赵鼎一眼认出他是乐七,当下惊诧不己,两人四目相视,都不说话。
半响,赵鼎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盖鸣渊道:“二十一年前御林军统领盖鸣渊。”
赵鼎一怔道:“你叫盖鸣渊?为何前几天探监,又自称乐七?”
盖鸣渊道:“乐七只是化名,本人真名叫盖鸣渊。”
赵鼎道:“也就是二十一年前的通缉犯?”
盖鸣渊道:“正是。”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叫声道:“皇上驾到,云王驾到。”
赵鼎连忙走下了堂,恭迎圣驾和流落民间多年的云王。
赵佶道:“赵爱卿请上主座,朕与云王是来听审的。”
赵鼎赶紧赐座,赵佶坐在左边,赵云桦坐在右边,盖鸣渊和乐萍见他己经认祖归宗,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赵鼎重上主座,一拍惊木板道:“盖鸣渊,二十一年前,你擅离职守,诱拐宫女乐萍逃离皇宫,可有此事?”
盖鸣渊道:“确有此事。”
赵鼎道:“你们逃出皇宫之时,还带有一名男婴,是与不是?”
盖鸣渊道:“是。”
赵鼎道:“那名男婴从何而来?”
乐萍接口道:“是从冷宫抱出。”
赵鼎道:“冷宫是囚禁犯妃之所,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去那儿干什么?”
乐萍道:“奴婢并非一个人前去,乃是随元符太后而去。”
赵鼎道:“你们去冷宫干什么?”
乐萍道:“此乃宫廷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赵鼎当即下令关闭大理寺大门,因事关重大,事涉宫廷,不得不与外界隔绝。
乐萍悠悠长叹,说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宫廷秘史……
赵鼎听完了乐萍的陈词,才明白了二十一年前的宫廷冤案,因事涉后宫,他也不敢妄下断言,任由赵佶处决。
刘清菁己经死去了八年,她残害嫔妃,暗杀皇嗣的所作所为,也只能作罢,不再深究。郭荣代主出谋划策,谋害卓德妃,残杀皇嗣,罪大当诛,赵佶立即下旨将他乱棍打死,以敬效尤。杜安、小怜也不能幸免,堆出午门问斩。
郑皇后当年设计陷害刘仙芝,固然有罪,幸而她并不对冷宫的刘仙芝和流落民间的赵云桦再下杀手,罪不至死,赵佶只罚她在昭阳宫中禁足。她能在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入主中宫,除了攻于心计和才华横溢外,还深受赵佶的宠爱,赵佶如此轻判,足见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己不可动摇。
青镜捕风捉影,致令刘仙芝被打入冷宫,罪无可恕,被罚到了浣衣局为浣衣宫女。
张迪“移花接木”,此乃欺君大罪,但也因为如此,才能救下了云王一命,功过相抵,竟然能无罪释放,由此可见赵佶仍然器重于他。
盖鸣渊私带宫娥逃离皇宫,本犯了死罪,但念及他对云王有救命之恩,又把云王调教得如此优秀,就不再追究他的过错,革去御林军统领之职,贬为庶民,永不为朝廷录用。
乐萍触犯宫规,又被郑皇后利用,幸喜她迷途知返,又保护云王有功,赵佶允许她返回原籍,出宫嫁人。
刘仙芝在冷宫中受尽了委屈,虚度了如花年华,赵佶心中有愧,下旨将她放出冷宫,册封为淑妃,住进了玉宸宫。
云王赵桦流落了民间二十一年,重新回朝,赐字“云桦”,仍尊为云王,赐封地苏州。
刘甘一家蒙寃不白,被满门抄斩,今为其平反,追封刘甘为秦淮公,刘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以国公之礼厚葬。
玉宸宫中,赵佶为了弥补刘仙芝,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因刘雪雁己经嫁人,赵佶另外为她挑选了十几名年轻的宫女。
贤妃韦梦蕙在婉容宫中将姜醉媚,钱郁桂两名宫女调拨到了玉宸宫,一来为了断赵构的痴念,二来为了讨好赵佶。
太子赵桓也在东宫中挑选了田春罗、杜获花这两名如花似玉的宫女,送入玉宸宫中侍候云王赵云桦。
刘仙芝头戴凤冠,身穿宫装,端庄娴淑,貌美如花,二十一年的冷宫生涯,虽饱受了煎熬,但却并未夺走她的容光,她依然肌肤胜雪,婷婷玉立,远远看去,更胜十八佳丽,真不愧为当年的苏州第一美人。
赵云桦重见生母,几疑在梦中,当即跪下道:“桦儿给母妃请安。”
刘仙芝将他拥入了怀中,泣不成声地道:“本宫……本宫这不是在……在做梦吧?”
赵云桦道:“是桦儿不孝,才会让母妃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这不是梦境,是你的桦儿回来了。”他们母子重逢,不禁抱头痛哭。
半晌,刘仙芝试泪道:“桦儿,这二十一年你过得可好?”
赵云桦道:“儿臣蒙恩师收养,虽流落在江湖,却也逍遥自在。”
刘仙芝道:“乐萍也算对得起本宫了。”
赵云桦道:“乐姨为了救我,被十万禁军追杀,还不幸被捕,也算尽了仁义了,母后要原谅她之前受制于人所犯下的过错。”
刘仙芝道:“本宫也不是记仇之人,只要桦儿健在就好。”
杨戬走了入来道:“奴才参见淑妃娘娘、云王殿下。”
刘仙芝道:“平身,杨公公突来玉宸宫,所为何事?”
杨戬道:“传皇上口谕,请淑妃娘娘移驾福宁殿,商议云王殿下选妃之事。”
赵云桦微微一惊道:“选妃?”
刘仙芝道:“不错,桦儿己到了婚配的年龄,是该选妃了。”
赵云桦道:“此事就不必劳烦父皇母妃了,桦儿早己订亲了。”
刘仙芝大吃一惊道:“什么?你己经订了亲?谁人作主?是谁家闺秀?”
赵云桦道:“是儿臣自己作的主,她是桦儿的师妹,一个民间女子。”
刘仙芝惊叫道:“江湖女子?”
赵云桦道:“母妃有何异议?”
刘仙芝道:“历代皇子选妃,都要上玉碟的,此女没有出身名门,已经不妥了,何况还是江湖中人?”
赵云桦道:“怎么?母妃也有门户之见?”
刘仙芝道:“这不合朝廷礼制,此女并非名门闺秀,留在身边就好,绝不能立为正妃,何况,你父皇心中早己有了人选。”
赵云桦道:“母妃,桦儿也是江湖中人,是不是也不配为云王?”
刘仙芝道:“休要胡说八道,你是皇家血脉,天家之子,当今的云王,身份何等尊贵?武康节度使朱桂纳之女朱凤英,贤良淑德,才貌双全,堪配选为正妃。”
赵云桦道:“朱凤英?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儿臣绝不同意。”
刘仙芝道:“大胆,你怎能抗旨不遵?”
赵云桦哈哈大笑道:“那我就不做云王,重回江湖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
刘仙芝道:“胡说,这些胡话,怎能随便乱说?尤其是在你父皇的面前,没有人要阻止你要娶她,她只是不适合为正妃而矣,你可以同时娶几个妃子,但正妃必须是朱凤英。”
赵云桦道:“儿臣不要别的女子,倘若她不配为正妃,儿臣也不配为云王,今生今世,儿臣只认定她一人,绝无二妻。”
刘仙芝道:“桦儿休要再胡说了,试问那位亲王,没有三妻四妾?”
赵云桦道:“那我赵云桦就破了这个例,只娶我心爱的女子为妻。”
刘仙芝道:“此事别说母妃不同意,你父皇也会横加枝节的。”
赵云桦道:“儿臣与紫瑕,心心相印,要另娶朱凤英,宁死不从。”
刘仙芝轻笑道:“不知是谁家女子,值得桦儿如此维护?”
赵云桦道:“母妃是苏州刘仙芝,可曾听说过杭州秦洁娘?”
刘仙芝被他勾起了心事,轻叹了一声道:“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认识,据说二十一年前她是钦点的秀女,却敢抗旨不肯进宫。”
赵云桦道:“秦洁娘早己心有所属,是父皇强人所难。”
刘仙芝连忙捂住他的嘴道:“私语君王,乃是死罪,幸好杨戬早已回去,倘若此事传到了你父皇的耳中,可不是闹着玩的。秦洁娘无亲无故,当然敢公然抗旨,母妃当年为保秦刘两家,只得顺从,须知违抗圣旨,是要诛连九族的。”
赵云桦道:“秦洁娘不肯入宫,嫁给了江湖中人,生下了一女,名叫李紫瑕,就是桦儿今生唯一所爱的的女子,皇权富贵我都可以不要,但我绝不能失去她。”
刘仙芝笑道:“原来桦儿的心上人,竟然是秦家的后人,既然是秦洁娘之女,想必也是个绝世美人了?”
赵云桦道:“那是自然。”
刘仙芝道:“母妃当年愧对秦玉柱,既然是秦家的后人,母妃会极力劝说你父皇的,幸好还未下旨,一切都来得及。”
赵云桦大喜道:“如此说来,桦儿谢过母妃。”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