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繁星满天。
一阵长笑之声划破了夜空,只见一条黑影形似鬼魅般拣了过来。
只听见:
“叭——叭——叭——叭——”
几声,数十名弟子全部被掷到了白发媚的跟前。这些弟子尚未弄清楚原因,就被摔得头骨爆裂,尽碎而亡,此人出手之快,令人乍舌惊呼,出手之狠,更是阴辣无比。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林天锡。他气定神闲地闯入了鸳鸯楼中,似乎刚才惨绝人寰的那一幕,根本与他无关。
白发媚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厉声说道:“林天锡,鸳鸯楼又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林天锡冷笑道:“叫你们当家的春碧丝楼主出来。”
春碧丝临危受命,刚刚继任新楼主,还未公告武林,没料到东海门竟然提早知道了这个消息。
白发媚道:“楼主事务繁忙,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道完,她一剑刺了过去。
林天锡渫渫冷笑道:“老虔婆,看来你活得不耐烦了。”道完,他暗发内力,向白发媚的“天灵穴”拍去。
正在这千钓一发之际,一条人影闪了入来,一招“移月换星”接住了林天锡的掌力。白发媚惊魂未定地看着来者,那人正是方天定。
林天锡冷笑道:“原来是南朝的余孽,果然有两下子。”
方天定怒道:“废话少说,看剑!”
林天锡一招“排山倒海”展出,发出“波——波——”几声巨响,方天定虎口一震,长剑脱手而飞,林天锡不待他有喘气的机会,一掌打中了他的左肩。方天定负痛,倒退了几步,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春碧丝闻讯赶了出来,见状大惊失色,叫道:“天定,你没事吧?”
方天定轻轻地道:“不碍事。”
林天锡再次发出渫渫的冷笑,说道:“春碧丝,你终于肯现身了?本座还以为你惊吓过度,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呢!”
春碧丝怒道:“林天锡,休得信口雌黄。”
林天锡二话不说,向春碧丝发出了一掌,“寒焰神功”威不可挡,春碧丝纵然机灵,却如何能躲?方天定见状,冲了上前,将春碧丝堆开。“篷——”的一声响起,他后心硬生生地受了一掌,大口大口的鲜血狂喷了出来。
春碧丝连忙扑了上去,为他点住了几处大穴,热泪盈眶地道:“你为什么这么傻?”
方天定深情地道:“倘若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林天锡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卿卿我我?本座就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道完,他右掌一堆,向春碧丝的前胸拍去。
白发媚一旁大惊,连忙闪了过去,挡在了春碧丝的面前,硬生生地受了林天锡的一掌。她当场被震飞在一大开外,倒地而亡。
春碧丝花容失色,叫道:“白总管……”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数五彩缤纷的鲜花从天而降,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忽然见到如此颜丽色秀的鲜花,于情于理都不合。
飞花坠落,异香扑鼻,一道白光随着繁花徐徐而降,众人不明白是何缘故,千百双惊骇的眼睛直视着天宇。
春碧丝接住了一朵浅紫色的牡丹,说道:“莫非是九天玄女在散花?”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繁花更浓,光彩夺目,掩藏在花海中的那团白光,入地无声,若有若无。待繁花散尽之际,只见当中婷婷玉立地站着一位白衣少女,她云裳胜雪,衣袂飘飞,直似桂宫仙娥,云间仙子。不是别人,正是李紫瑕。
李紫瑕轻拂如雪似云的冰蚕降纱,风姿绰约,美发如云,如烟笼芍药,雾中牡丹,羡什么沉鱼西施,落雁王嫱,慕什么闭月貂蝉,羞花贵妃?都不及眼前佳人天生丽质,艳光照人。
林天锡不由惊艳不己,揉了揉双眼,几疑是在梦中。半晌才道:“好绝的轻功,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飞花逐云’?”
“正是本门最至上的武功。”李紫瑕道。
“真是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仙子的武功又更上一层楼了。”林天锡由衷地道。
“过奖,过奖。”她服下了千层宝莲后内力大增,身轻如燕,才能练得梅岭至高无上的上乘轻功。
林天锡当即与李紫瑕对打,却处处手下留情,并不伤害到她分毫,李紫瑕苦苦应战,难以撤回掌力,久持下去,她已受了轻微的内伤,用衣袖试去嘴角上的血迹。
方天定受了林天锡的两掌,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有性命之忧。春碧丝扶持着他被阴森罗追杀到河边,只见剑光一闪,又一名官兵躺在了地上,春碧丝扶着方天定身形飞快地向前飞奔,有如疾风掠过,剑头上有温热殷红的血流淌而下,官兵们四面八方地朝他们汹涌而来,他们退到了崖边,收剑而立,以静制动。
官兵们再度冲了上来,春碧丝的剑法虽然很飘逸,却不够凌厉,难敌前扑后继的官兵。四溅的鲜血迷离了他们的双眼。
鸳鸯楼原本铺天盖地的素缟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完全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冼碧波孤掌难鸣,虽极力抵抗,却并非东海门杀手的对手,倾刻间死在了“牛头马面”的手下。鸳鸯楼中手无寸铁的姑娘们也无可避免,发出撕天裂地的惨叫,纷纷被杀,鸡犬不留,鸳鸯楼在瞬息间己经变成了血楼,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实是惨不忍睹。
春碧丝自幼在和平安稳的日子下成长,虽是新任的楼主,却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凶杀场面,阵阵浓烈的血腥味冲鼻而入,她脸色惨白,不由隐隐作呕。前去无路,后有追兵,林天锡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插翅也难飞。
凌乱的攻势再次凶猛而上,春碧丝再度被裹在了刀光剑影之中,她一边扶着方天定,一边继续砍杀。方天定稍动了一下,又再喷出了一口鲜血。
春碧丝心乱如麻,低声道:“你觉得怎样了?”
“还死不了。”方天定虚弱地道。
阴森罗当即黑下了面,叫道:“弓箭手。”
两排弓箭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瞬间无数箭雨向他们扫射而来,他们在万箭攻击之下无所退避,只得双双纵身跳入了江中。阴森罗追到了江心,又连放了几下羽箭,见没有动静之后,才扬手而去。
林天锡见鸳鸯楼己亡,不再与李紫瑕纠缠,撤兵离开了这儿。李紫瑕这才吁回了一口气,胸口一热,不禁喷出了一口淤血。
马幽莲走了过来,她的长剑仍然有血珠滴出,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李紫瑕试去嘴角上的血迹,说道:“我没事,只是又迟来了一步,鸳鸯楼己惨遭灭顶之灾,从此在江湖中除名。”
马幽莲道:“这己经不重要,林天锡丧心病狂,他的下一个目标该不会是他师门碧梨林吧?”
李紫瑕道:“那事不易迟,我们立即赶往碧梨林。”
方天定、春碧丝两人跳入江中后,是另一番景况。春碧丝不会游水,在水中胡乱扑腾,方天定很快按住了她的手,拖着她往前方游去。春碧丝在水中浸泡太久,终于憋不住,嘴一张,水珠开始咕噜咕噜从口中而进。正在难忍之际,一双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撬开她的嘴给她渡气。
片刻之后,他放开了她,再度拉着她向前方游去,四周的水哗哗直响,她的意识却渐渐迷糊,感到头昏目炫,快要憋死了。正在此时,她感到身体开始被往上托,快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又被迫呛下了几口江水。
方天定拉着她游到了浅外,她的双脚终于能踩到河底的沙砾,当下微微一喜。方天定身受重伤,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忽然重心一失,与她双双摔倒在浅滩之上。春碧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丹田之气将适才被迫吞下的江水全部吐了出来。方天定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双眼一黑,竟然昏倒在浅滩上。
春碧丝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拖上了岸边,走入浓密的树林里。刚走了片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笼罩了整片树林。看着方天定将死的样子,她心有余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直挺挺的,她忙拍了拍他的脸,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呼吸之声。
春碧丝吃力地将他扶到了一块大石下,他靠着大石坐了下来,仍然在昏迷当中。她触摸了他的双手,只觉十分冰冷,身子也不停地颤抖着。她只好拾起附近的枯柴,生了一堆柴火。
火光忽明忽暗,两人身上的湿衣很快就被灼热的柴火烤干了。
感到全身温暖之后,方天定“嘤——”的一声,转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喃喃地道:“这儿……该不会是……阎王殿吧?”
春碧丝见他己经清醒了过来,喜出忘外地道:“你本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阎王爷见你阳寿未尽,并不收留,又将你送回人间了。”
方天定哈哈大笑道:“那岂不是很险?”
春碧丝摘来些野果暂时充饥,方天定吃饱之后运功自行调息,片刻之后,伤势己经逐渐缓和了。
方天定安静地靠着大石,不久便进入了梦乡。春碧丝靠在他的身边,也闭上了眼睛。月凉如水,火光跳跃,两人虽然吃了不少的苦,但最终都能走在了一起。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