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病死在金国险些被做灯油的消息,从韩州传到了上京。完颜亶见兹事体大,也像当年隐瞒郑太后病死一样,并不发丧,下旨将消息封锁了起来,对外秘而不宣,故而南宋朝廷并不知道此事。
十月,赵云桦所派出的探子从金国赶了回来,将赵佶病死一事暗中告诉了赵云桦。赵云桦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后,悲从中起,几乎又欲前往五国城。
盖鸣渊连忙阻止道:“死者已矣,王爷节哀顺变,小心惊动了王妃。”
此时李紫瑕已临盆在即,听到了盖鸣渊的劝说,赵云桦只得打消下前去金国京城的念头,再派探子前去打探。他们夫妇已经连续失去了赵伯琮、赵伯琛两个儿子,他实在不敢再轻离,连孩子的一面都不能见到。
李紫瑕身怀六甲,行动极为不便,她推开了房门,只见梳妆台上金光闪闪,走近一看,原来是她经常插戴的那支金凤步摇,她近来身体雍肿,已经很少梳妆打扮了,是谁动了她化妆盒里的凤钗?李紫瑕情不自禁地向梳妆台走近,轻轻抚弄着凤钗,发出了阵阵金铃响动的的声音,她不禁陷入了一阵深思之中,杭州赠钗的那一幕,依稀重现在目前。
正在李紫瑕分神之际,只见她身后白影一闪,从后将她紧紧地怀抱了起来。李紫瑕本能地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是赵云桦,立即不敢再动弹了。
赵云桦明眸似水,无限深情,热热的呼吸直喷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感觉,她霎时间感到了无限的温暖,心中也踏实了许多。
“怎么今天如此有兴致?苏州的动乱可曾解决了?”李紫瑕道。
“已经解决了,连年征战,恰逢大早,百姓九死一生,很多地方都十室九空,我已将王府中值钱的东西点当了不少,捐赠给了灾民。”赵云桦道。
“此事应该上奏朝廷,由朝廷来解决,但凭我们绵薄之力,也只能救得苏州的百姓,其他各州各府的难民,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李紫瑕道。
赵云桦“嗯”的应了一声,随即用俊脸轻擦着她的粉脸,轻吻了一下她红红的脸蛋,换了个姿势,将她轻拥入怀中。李紫瑕并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并不说话。
“不要这样,给下人看见不好。”李紫瑕轻声说道。
李紫瑕身边的兰莲菊梅四婢,已经四散而去了,石幽兰进宫照顾太子赵伯琮,马幽莲嫁给了邱明溪,蓝幽菊又被迫随赵伯琛入宫,她身边也只剩下薛幽梅一人了。虽说云王府的婢仆如云,但毕竟不是她身边之人,不懂得她的喜好和饮食,何况这些人都是嫩央央的少女,未免会口不择言,乱嚼舌根。
“有谁敢乱说,你都快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赵云桦道。
“虽然我容颜不变,但都快三十了,你会不会因此而嫌弃我?”李紫瑕有些担心地问。
赵云桦轻握住他的纤纤玉手,注视着她深潭般的秋波,目光变得异样的温柔,笑道:“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你的,就算我们身边没有孩子,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
李紫瑕感动得热泪盈眶,将头埋在他的怀中,说道:“我们的孩子可曾取名?”
赵云桦认真地沉思了一下,说道:“无论是男孩或者是女孩,都叫伯琏,如何?”
“那就很依你之见,将来的孩子就叫伯琏!”李紫瑕点点头道。
十一月,天气已渐渐变得寒冷了起来,李紫瑕又顺利地产下了一子,取名为赵伯琏。自从有了赵伯琏之后,赵云桦更加怜惜她们母子俩,不再有再去五国城的念头了。
绍兴六年正月,赵云桦风尘仆仆地赶到临安见驾。没想到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江南到处下着绵绵大雪,天寒地冻,玉树琼枝。
赵构正坐在御书房中看书、写字、批阅奏章。没有了战事的烦挠,他也乐得清闲,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在了百姓们生活上。
内侍前来禀报道:“皇上,云王在殿外求见。”
赵构闻言大喜道:“宣!”
不一会儿,赵云桦进入了福宁殿见驾,赵构连忙拉着他坐在了身畔,执手细向了近况。赵云桦微微一笑,略说了一下苏州的近况。
“听说你喜获麟儿,可曾取名?”赵构忽然问道。
“已经取了名,叫伯琏,多谢皇上关心。”赵云桦道。
“伯琛在吴贵妃的万安宫中健康成长,你要不要去看看?”赵构又道。
吴芍芬秀外慧中,进退有度,在孟婵的保奏之下,已由才人升为了婕妤,又因为将伯玖,伯琛两位皇子带得好,又升为了贵妃,住进了万安宫。
“有空再去探望,还是国事要紧。”赵云桦道。
由于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江南很多州府十室九空,民不聊生,以至盗匪四起,为祸民间,赵构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不顾及天下苍生,他的心境也和赵云桦一样迫切,只想尽快解决问题,安抚百姓,重振朝纲。
赵云桦向赵构禀告,由于长年战事,再加上去年夏天的大旱,今年冬天的大雪,黎民百姓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很多州县的盗贼十分猖獗,大白天也敢在城中行凶抢劫,而城外更是渺无人烟,只剩下残砖断垣,希望他早作定夺,以免引起农民起义。
湖南路转运判官薛弼也曾上奏为民请命,请求免掉本辖区已经指派的军费军粮,赵构也正在看他的奏折,私下里又和赵云桦商量。
赵云桦道:“现在暂无战火,当依薛弼所奏。”
赵构点了点头,颇为满意赵云桦的答复。商议完了国事,赵云桦又提出先到延福宫探望孟婵,然后再去东宫探望太子赵伯琮,随后再到万安宫探望吴芍芬和赵伯琛,赵构当即一口应允了。
孟婵经过三立两废,已经看透了人情冷暖,正在延福宫中纳福,身子倒还很硬朗。赵云桦难得来临安一次,连忙向她行礼。
“云王不必多礼!”孟婵道。
“见太后精神还健在,儿臣就放心了。”赵云桦怕影响孟婵的静养,并没有告诉她赵佶和郑太后已经病逝的消息。
少顷,张嫱也带着太子赵伯琮来向孟婵请安。
赵伯琮已经长到了九岁,由于在宫中锦衣玉食,长得非常俊美。双眉入鬓,眼似寒星,琼瑶玉鼻,珊瑚薄唇,仔细一看,分明是赵云桦的再版。他微笑之下,梨涡浅现,又隐隐看到了一丝李紫瑕的影子。
张嫱最近染上了风寒,久治不愈,脸色略见苍白之色,仍然咳嗽不止,已经很久没有给孟婵请安了。她生怕被人责怪,强支着病体,前来拜见了孟婵。
“张贤妃有病在身,以后就不用来向哀家请安了。”孟婵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张嫱又轻咳了两声,半晌才吐出了一个“是”字。
出于礼节,赵云桦只能收起了生父的身份,被迫向儿子赵伯琮和张嫱行了君臣大礼。亲生父亲要向亲生儿子下跪,赵云桦委屈得差点儿落下了眼泪。
“皇叔不必多礼!”赵伯琮连忙扶起了赵云桦。
赵云桦情难自禁,双手放在赵伯琮的肩上,情到浓时,不由热泪盈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赵伯琮非乖巧,为赵云桦试泪道:“皇叔因何落泪?”
“看到伯琮已经长大,皇叔心中十分高兴,忍不住落下了高兴的眼泪,倘若是皇婶见到你,恐怕会更加激动。”赵云桦轻抚着他头发道。
“有空带皇婶一起进宫,本宫也很高兴见到她。”赵伯琮仰起小脸道。
“一定,一定。”赵云桦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松了手。
孟婵也不知道他们是亲生父子,只觉得他们很投缘,于是笑道:“不如就由哀家作主,太子认云王为义父如何?”
“这……恐怕于礼不合吧!”赵云桦道。
“只要哀家说可以就行了,太子意下如何。”孟婵道。
赵伯琮也觉得与赵云桦很是有缘,连忙行了拜父大礼道:“儿臣参见父王。”
赵云桦连忙将他扶起道:“太子殿下如此尊贵,是本王高攀了。”
从此之后,赵云桦便与赵伯琮父子相认,赵构也并没有反对,他们间接间又成了父子了。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