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统一协调的指挥,宋军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便荡然无存。
完颜宗翰身经百战,善于用兵,何况又有刘蕊在宋宫中作为细作,他在怀州集中西路金国最精锐的兵力,在半途中袭击了刘韐的几万大军,刘韐的大军毫无作战经念,见到金军后多数望风而逃,几乎没有抵御,很快就被金军击溃了。
完颜宗翰并非省油的灯,他击溃了刘韐的大军后,暗中设下了埋伏,假装只有少数兵力护送粮草来引诱解潜。解潜不知是计,见金军只有寥寥几十人在押运粮草,认为机不可失,狂喜之余立即带兵前去截获粮草,岂料刚刚得手,只见无数金军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霎时间喊杀声连天,将解潜打个措手不及,宋军顿时溃散,乱作了一团,解潜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残兵败将逃了回营。
刘韐、解潜的军队是陕西兵,是宋军中较为精锐的部队,刘韐、解潜二军先后被金军击破之后,其他的宋军更是不堪一击。从未经历过大战洗礼的宋军犹如一盘散沙,刚刚与金军接触便不战而溃,溃逃的宋军士卒相互践踏,死者数万人。完颜宗翰率领西路金军趁势进击,宋朝几路大军全线溃败,二十几万主力几乎丧失殆尽。
兵败之后,赵桓并不是检讨自已的失误,而是将兵败的责任全部都推到李纲的身上,以“救援不力”的罪名将李纲逐出了京城。
吴乞买得知李纲被逐之后,正中下怀,立即调兵遣将,计划再次南侵,出兵的理由自然是三镇未割,钱帛未缴交完之事了。
不久,吴乞买又收到了赵桓私通辽国梁王萧太师和收卖耶律余睹的书信。宋朝根本不将盟约当回事,不仅不交割三镇,还派兵解太原之困,更与辽国的余孽暗中勾结,试图颠覆金国,吴乞买不由龙颜大怒,于靖康元年八月再次兵分两路,讨伐不讲信用的大宋朝廷。
援救太原兵败,给梁王的信被截,还被赵伦欺骗,给耶律余睹的策反信被交到了金太宗吴乞买的手中,所有的一切都使赵桓如坐针毡,后悔不该听李纲、徐处仁、吴敏等人的鼓惑,心存侥幸,想与金国抗衡。
赵桓来不及细想,立刻派邢部尚书王云出使完颜宗望的军中。
王云来到了东路金军的大营,向完颜宗望解释说写给梁王的信是奸人伪造的,目的是要挑唆两国的关系,决非朝廷本意。又解释了三镇军民不肯奉诏,也绝不是朝廷暗中做手脚,而是百姓们怀土恋主所致。
王云继而又向完颜宗望提出,三镇一带有宋朝皇室的祖宗陵寝和太宗皇帝的祠宫,作为子孙也难以将祖宗陵寝割予外邦,为了不失通和之意,也为了长久打算,朝廷希望三镇税赋折成三十万两匹银帛作为岁币,代替原来割三镇土地给金人的方案。
完颜宗望并非相信了王云的解释,但他熟知耶律德光的典故,而且三镇军民拼死抵抗的现实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异族统治的艰难。
完颜宗望也十分认同王云的观点,说道:“吞舟之鱼一旦离开水,吞车之兽一旦离开山,就连小小的蚂蚁也能将它们吃掉,这都是因为他们住了不该住的地方。”他也认为中原非金国能统治之地,于是同意了用三镇的税赋代替土地的方案。
王云说服了完颜宗望之后,将他与完颜宗望所谈的结果回奏了赵桓,却遭到了少宰吴敏的坚决反对。
吴敏认为完颜宗望既与朝廷结盟。就应该遵守条件,约束士兵,可金军在结盟之后仍然出兵攻陷隆德、威胜,掠我子女,焚我庐舍,己经背盟,所以原先许给他的三镇已经不算数,当然更谈不上以税代地了。
完颜宗望也曾向王云解释过,完颜宗翰不知两国已经讲和,只是为了与完颜宗望汇合才南下的,因沿途州县不配合,才发生了一些冲突,在接到完颜宗望的通报和宋朝的移文后,便撤回太原等候交割。所谓不知者不罪,至于劫掠焚屋,都是一些违法士兵的个别行为。
王云道:“凡事都应从大局着想,勿以小事坏了两国的和好大计。朝廷许三镇的墨迹未干,岂可背盟?”
听完了王云的解释,吴敏勃然大怒,高声叫道:“你还是大宋的臣子吗?怎么一味地维护夷狄的利益?”
吴敏并不听王云的任何解释,立即罢了王云的通报使职务,并将他逐出了京城,贬到邓州任职。而王云写给赵桓的奏折,也被吴敏扣了下来。
赵桓试图阻止金军再次南下的努力,竟因吴敏等主战派的强烈反对,导致无疾而终。眼见朝中的大臣完全不将自己的旨意当回事,他在盛怒之下罢免了主战的太宰徐处仁和少宰吴敏。
金国得知赵桓驱逐主战的李纲、徐处仁、吴敏后,吴乞买不再犹豫,再度发动十万铁骑,分东西两路,仍然任用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为左右元帅,大规模地向宋国进军。
战场上的情况可谓瞬间万变,还没等赵桓作出新的反应,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大军已经由大同出发,第二天就破宋张灏军于文水。
完颜宗翰的军队猛攻太原,太原城被困己经八个多月了,城里的粮食早已经吃光,但太原的军民却誓死也不肯投降金军。
赵云桦请不得圣旨,带着四千亲兵在太原与完颜娄室的大军决一死战,却难敌金军的锋芒,被隔在了潼关之外,无法接近太原城。
九月三日,太原被完颜娄室的五万兵马围困了二百五十多天后,城中军民存活者不足十分之一二。太原守将王禀率领军民英勇抗战,却等不到援兵,城中弹尽粮绝,王禀等将突围不成而被捕,重镇太原失陷,被金军攻占了。
太原知府张孝纯被抓,被押入了完颜宗翰的大帐。
副都总管王禀被金兵所迫,背着供奉在太原祠中的太宗皇帝的画像,游街示众。王禀不堪忍受如此奇耻大辱,行到汾河时,与儿子王荀投入汾河自尽了。
太原通判王逸不肯被捕受辱,在自已的府邸中***而死。
完颜宗翰大军攻入太原城后,烧毁屋舍,屠杀军民,太原城完全变成了一座空城,成了一片废墟。完颜宗翰敬张孝纯是条汉子,进城后虽然纵容金军屠城,但却不肯伤害张孝纯,反而要劝他投降。
完颜宗翰道:“大辽都己经被大金灭了,你竟然还以一城之力据守,实在不自量力,如今太原城已经沦陷,你还有何话好说?”
张孝纯正义凛然地道:“如果太原还有粮食,岂能让你得志?自古以来,得天下者应广布恩德,而不在开拓疆土。大金既灭大辽,又灭人宗庙。既不施德,地虽广大,也是盛极必衰,虽黩武好战,也是必亡!”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道:“大辽天祚皇帝,内政不修,外侮邻国,整日纵欲无度,以至天怒人怨。我邦大圣皇帝知其必亡,替天行道,以顺讨逆,怎能说是无德?大宋皇帝遣便‘海上盟约’,却屡屡违约弃盟,招诱张觉,遣散辽人。太宗皇帝遣二太子和本帅兴师问罪,天兵既抵汴京,你家君臣哀鸣请和,割三镇二十州以赎罪。二太子怜悯从请,遂即班师。可誓墨未干,盟言人变,不仅三镇不割,还以兵袭我,自古违盟不可亨国,所以再次吊伐。”
李孝纯道:“朝廷大事,我未曾听说,我只知身受国恩,不肯背弃朝廷。现在我唯有一死报效朝廷,勿须多言。”然后,他紧闭了双目,再也不开口说话。
赵云桦与完颜娄室在潼关也打得难分难解。
裴书奋力抗战,战袍上沾满了斑斑血迹,说道:“王爷,太原己经失守了,我们拼尽全力,也无法与完颜娄室的五万兵马抗衡。”
完颜娄室攻入太原之后,准备南渡黄河,西趋洛阳,封锁了潼关,将赵云桦的援兵关在了潼关之内,断绝了赵云桦的救援之路。
赵云桦见以卵击石,损失惨重,连忙鸣金收兵。他在营中来回踱步,剑眉深锁道:“金兵凶残,太原城鸡犬不留,哀鸿遍野,一片萧条啊!”
盖鸣渊道:“潼关久攻不破,太原失守,大宋江山危矣!”
赵云桦道:“集中最精锐的部队,必须冲出潼关,阻止金军再犯京师。”
盖鸣渊轻叹了一声道:“敌众我寡,强攻伤亡惨重,请王爷三思,何况现在的局势未定,咱们还是坚守阵地,等待南道总管张叔夜的大军前来会师,再设法攻破潼关。”
赵云桦紧锁的眉心骤然松开,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主战的徐处仁、吴敏、李纲等人先后被罢免后,在朝廷之上,主和的声音又开始占据了主流,文武百官力劝赵桓议和,这正中赵桓的下怀。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