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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黄雀

萝莉进化指南 酱油控 7546 2021-04-06 13:25

  乌衣巷中元府门前,自从前几日太原刺史的事传出来之后,朝廷中人便闻风而动,以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角门边上的两名门房正百般无聊的聊天说笑,突然后方传来声响,他们连忙站直了身子,屏气静声。

  “两位辛苦了。”清冽的声音宛如珠玉,一名俊逸出尘的年轻人翩然而至,让人耳目一新。

  “不敢,不敢,原来是元会元。”两名门房打揖道。“可要小的为您叫辆马车?”前段时间揭了榜,第一名赫然就是眼前这位未及冠的青年。

  “不劳两位,我家书童在不远处等着。”元烨道。

  “哒哒哒。”一名身着红色滚金边袍子,头戴白玉冠,脚踏镶东珠马靴的男子骑马而至,身后还小跑着几名大汉。

  “少爷可是要出去?”一名门房忙觍着脸上前,低头哈腰道。

  “滚开!本公子还以为是谁挡道,在别人门口吠个不停,原来是你,果然物以类聚。”元骁一脚踢开那门房,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瞥了元烨一眼。

  “见过世兄。”元烨拱手道。

  “别。”元骁唇角带着讥讽:“不过是个打秋风的,我可不好意思跟你称兄道弟。”说着,一鞭子拍在马屁上,绝尘而去。

  “告辞。”元烨脸上笑意不减,宛如无事人般离开了。

  两名门房面面相觑,任谁再低贱,被这样辱骂总会几分不满,何况如今元烨是身上有功名的。

  以前他父亲被压大牢,身份尴尬的找上门来,是这幅表情,如今高中会元,成为天之骄子,依然荣宠不惊,跟完全没性子似的。若不是教养太好,那就是心机太深…明明是大热的天,两名门房却打了个冷颤。

  元烨缓步出了乌衣巷,巷口外一棵大榕树下停着一辆青篷简陋的马车,与巷子里高大奢华的宅院格格不入。

  元烨神情自若的上了车,车夫一挥马鞭,朝着北郊驶去。

  京城里头有东富西贵南贱北贫一说,因南边多商铺,人气最旺;西边近皇城,被划为官员聚居地;南边多外来人,蛇鼠混杂;越往北走越是贫瘠,黄泥浇灌制成的土坯房随处可见,是苦读的学子或退役下来的年老官兵居住的地方。

  元父虽然翻了案,但因在大牢里被打断了脊梁骨,终身瘫痪,只能躺床上,已经当不成官,朝廷发了些体恤金,便让他们从府宅里迁出,元母还因此事气得中风。

  元父这些年虽有些家私,但一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也花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还是靠着元烨在这郊外找了这个房子才安顿下来。

  马车停在一处两进四合院前,一名老门房笑着迎向前道:“二少爷回来了。”

  “秦伯。”元烨给了租车钱,进了大门。“父亲今日可好?”

  “诶诶。”秦伯年迈,耳朵有点聋,反应也有些迟钝,半晌才道:“老爷方才喝了药睡了。”

  “那大哥呢?”元烨道。

  “大少啊…”秦伯面带嫌弃努了努嘴:“喝酒去了呗。”

  “那我先去给母亲请安。”元烨神情不变,朝着元母房间方向走去。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啊…”秦伯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早年老爷带回两位小少爷,夫人还百般苛刻,谁知真出了事,能挑起这个家的不是那个天之骄子的大少,而是这个默默无闻的庶子二少。要是三少爷还在…哎…

  元烨在走廊上,遇到了伺候元母的陈嬷嬷,她耷拉着脸,左边脸上印着个红红的手印,手里端着一碗药。

  “陈嬷嬷。”元烨道。

  “请小少爷安。”

  “不必多礼,可是母亲又不喝药了?”

  陈嬷嬷沮丧道:“刚刚打了一碗,老奴刚又去煎了一碗。”

  “你先端下去吧,我来劝劝她。”元烨道。“现在母亲身旁只有你一个老人了,还请好好保重自己。”

  “那就有劳少爷了。”陈嬷嬷道,松了口气,每次夫人闹脾气,小少爷哄一哄后就会安静一段时间。

  看着陈嬷嬷蹒跚的背影,元烨唇角含笑,眼里酝酿着看不懂的晦暗。

  元烨推开房门,一股久未梳洗的馊臭味道扑面而来,房间里面窗关得紧紧的,虽是大白天,却十分昏暗,隐约可看到墙角的木床上平躺着一个人影。

  “母亲,怎么几日不见,竟又瘦了一圈?”元烨恍若未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他轻轻阖上门,语气温柔道。

  “额…瘪…瘪…过啦…”原本床上平静的身影突然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未明的音节。

  “怎么了,母亲?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能说大声点吗。”元烨走到床边,轻柔道。

  床上的元母正对上元烨居高临下的眼神,那是怎样一双眼睛,有兴奋,有讥讽,有痛恨…深不见底,望之可畏,元母不自觉发起抖来。

  “是想叫我别过来吗?”元烨满意的看着她的神情,坐到了床边。“不过来的话,我又怎么可能看清你这张丑陋的,恶心的,连老妪妖魔都比不上的面孔呢。”元烨唇角带着罪和煦的笑意,嘴里却吐出最伤人的话:“你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满头白发,皱纹多得能夹死苍蝇。你可记得夜香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还比之不及…”

  “瘪…瘪…馊…”元母剧烈的喘着粗气,阻止道。

  “你说…现在你这个样子,谁能认出是当年那位用燕窝漱口,用珍珠敷面的贵妇呢。”元烨继续道:“别说别人了,大哥大嫂和小侄子,最近可来看过你?我真担心,这样下去…”元烨突然贴近元母耳畔,声如鬼魅道:“元清的鬼魂,会找不到人报仇…”

  “额…额…”元母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叫,全身不自觉颤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元烨在笑,眼里却如煨了毒般:“如今父亲已经废了,大哥日日泡在酒里,估计离废也不远了,我的小侄子,天资聪颖,对我十分信任,难得又长了一张好脸,你说…等他十三岁那年,我该给他一个什么永世难忘的惊喜呢…”

  “求…求…”元母的神情哀怨下来,此时的她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苦苦求着。

  “求我吗?当初我们是怎么求你的。”元烨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我和元清敬你为嫡母,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爱戴的…**!哈,十三岁的**!你把我们送给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做玩物!若不是元清…”

  想起惨死的孪生弟弟,元烨深吸一口气,道:“你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害死了元清,却弄不死我。”

  “陈嬷嬷照顾得可还贴心,她不是你的心腹吗,富贵同享,患难与共才能见真情。”元烨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瞬间又是风平浪静。“好好喝药,知道吗?我还没玩够,不要死,不然,你在乎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说完,元烨再也不去看床上那团死肉,脸上挂上微笑,开了门。陈嬷嬷正端着药过来,元烨朝她点了点头,看着她富态的身子如今变得老态龙钟,欣慰的笑了。

  元烨又来到父亲元恒房中,比起元母的神色激动,元恒显得死气沉沉,瘦的如同一团枯枝,两眼空洞的望着蚊帐。

  “父亲,您醒了。”

  听到元烨的声音,元恒方才像活了过来般,偏了偏头道:“你来了。”

  “父亲最近可好。”元烨问道。

  元恒神色平静,道:“颈椎断了,如同废人,日日夜夜的灼痛,哪里能好。”

  “如此…”我便心安了。元烨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又换上关切的语气道:“可要换个大夫。”

  “不必了,左右不过是熬日子。你殿试准备得如何了。”元恒道。只说了这一小会话,便有些气喘起来。谁能想到,当年以一敌百的猛将,如今竟落到半身不遂的下场。

  “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元烨应道。

  “若你娘泉下有知…”看着酷似闻氏的这张脸,元恒叹道:“当初把你们带回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自然是…错的!因为这个男人的错,贪恋美色强迫了他娘,又让他们置身虎穴却置之不理。

  元烨的外祖闻裎乃是原太子太傅,德高望重,当年太子被诛杀,是他拼着一身老骨头,想要保全太孙,因此惹了当时的六皇子,当今的圣上不快,一怒之下将他外祖一家流放。

  那时,他的母亲闻樱年仅十四,本是京城第一美人,被负责押解的元恒看中,趁着天灾泥石流,将人掳走,置于外室。

  闻樱虽不谙世事,也是有骨气的,本想自裁,却被元恒哄骗闻樱,为了家人安好,便忍辱从了他。

  后生下元烨同元清。虽是双子,但兄弟两人性格相差甚远,元烨性格外向,十分调皮,元清因出生时被闷了一下,身子骨不是很好,他的性子偏向闻樱,十分清雅,喜欢画画写字,不说话时,常被认为精致的小姑娘。

  本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但母亲迟迟不见家人音讯,起了疑心,郁结于心,在他们十岁那年,郁郁而终,元恒便将他们兄弟两接回了元府,而噩梦,就是那时候开始…

  “请您好好保重身体。”因为我娘,死都不想见你。元烨催下眼帘,盖下他满心的憎恶。

  元家上下共六口人,并下人三名,一套二进房子其实十分拥挤,茅厕和厨房设在一门中,二门是居所。

  元家二老共占据了东西厢房,他们身边离不得人,便同下人住在了一起,正房给了元家大房。

  元烨平时行踪不定,回来的时间十分少。于是东北边的耳房作为他的书房卧室,而西北边的耳房用来堆砌杂物。

  元烨回了房间,屋里散发着一股久未居住的霉味,元烨毫不介意的掸掸身上的灰尘,关上房门。这宅子里的人,每个都自顾不暇,他的房间无人靠近。

  元烨的卧室很窄小,只有一个顶天立地的木质大橱柜,他打开柜子,柜子的上半部分做了隔层,放置一些书籍和衣物被褥,下半部分是一张他专门定做的漆木围栏折叠床。

  他将床搬出来,橱柜里便空出一个大位置,掀开橱柜下方木板,里面竟是一条密道。元烨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便有了荧光之亮,进了橱柜,阖上门,缓缓下了密道。密道约莫一人高,元烨将木板放下,狭窄阴暗的密道里让人感觉有些窒息。

  元烨神情自若,如同闲庭信步,走了近半个时辰,路到了尽头,他才伸手往头顶上的石板敲了敲:“咚咚…咚咚咚…咚。”

  石板打开,突然而来的光线让元烨不自觉的眯了眯眼,他爬出密道,入眼的是一间书房,一名白衣男子阖眼坐在案牍前,一头银丝用褐色发带随意束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带着一幅青铜面具,眉尖上挑,双目狭长,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元烨将灯熄灭,双手一撑,上了地面。

  白衣男子听到动静,将笔筒微微旋转,密道合了起来,不露一丝痕迹。

  “舅父。”元烨不似在外人面前的眉目含笑,此时的他身旁萦绕着一股肃穆之气。

  白衣男子睁开眼睛,只见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眼白,十分的幽暗诡异。“事情办的如何。”和嗜血恐怖的外表不同,他的声音清雅细致,身姿挺拔宛如修竹,道骨仙风,十分矛盾,看不出年龄。

  “段昌明已伏诛,满门灭绝。鲁家村一百三十二口尸体已经收敛下葬。”元烨恭敬道。

  “一百三十二口?”白衣男子的手指纤长,却瘦骨嶙峋,如同干枯的树枝在桌面上敲了敲。鲁家村,除了他,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口人,少了三个…

  “可是有误?连同婴孩一起算内,确实是一百三十二口。”元烨道。“当日在别院中,有名年约十五的少年自称是鲁家村人,当年与其妹妹逃过一劫。可要……”

  “无碍。”罢了,能做到这份上,那人估计与他一般,已开启了禁书。若这是他的劫,领了便是,这也是他欠他们的,各凭本事吧。

  若是三金此时在这,必然能认出,这名白衣男子就是当年偷看《天演神算》,后被沉入河底的吴昕!

  但此时,他的名字不叫吴昕,而是元奎的谋士,当今皇帝信奉的道尊——无为子。

  他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就是当年闻太傅的嫡亲孙子,元烨母亲的孪生哥哥——闻茗。当年流放途中,家人无一幸免,唯有他与妹妹活了下来。闻樱被元恒掳走,而他则是毁了容貌,落入悬崖,被鲁家村村长所救。

  无为子择起一支狼毫,在研磨好的朱砂上沾了沾,却迟迟未能下笔。

  鲁家村的破阵之术是他交出去的,《奇门异术》也是他派人去寻的,只是没想到那段昌明贪得无厌,心狠手辣,没找到书竟灭了村子,杀良冒功,呵,当真…愚蠢啊…

  无为子闭起眼睛,他看不到光,看不到人,却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魑魅魍魉。这便是学了《天演神算》的代价,他失去的不止是一双眼睛…

  对元奎而言,段昌明是一枚棋子,可以用来保全自己;对晋国公而已,段昌明是一块试炼石,可以用来磨炼乐正鸣;而他们谁也不知道,段昌明全家死绝,只是因为无为子想让他死,用来祭奠鲁家村的鬼魂罢了。

  无为子存思运气,左手拈起中指,指尖朝上,嘴念口诀,落笔,游龙走蛇般画下一道玄妙的符。画毕,将笔头朝下,全神贯注于笔头,撞符纸三次。元烨不敢打断,神情肃然的看着无为子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仿佛有种神力已依附到符上的威严感。

  待到无为子将画好的符纸,提起绕过炉烟三次,取火烧化之后,灰烬宛如星辰分布,散落在案头上。

  无为子倏然睁开眼睛,仿若透过灰烬看到星辰,启唇,如同天外来音。

  “星宿无私,吉凶有准。今帝星黯淡,火、铃二煞星置于南北,将其压制;十四主星将出,破军、禄存、文曲、七杀、天机星象明朗,却无迎合帝星。南有星宿,打破运行束缚,化为异数。”

  帝星乃天下大势,盛世之下,星光璀璨,主星呼应。如今帝星暗淡,被煞星直逼,主星另行轨道,呈被孤立之势,乃气数将尽之势,乱世将近。

  按理说,若帝星陨落,紫薇星将起于北方皇城,但如今却见星宿在南方闪烁,大富大贵却又厄运当头,生死难辨,视为两极,堪称异数。最重要的是,其它主星竟有隐隐迎合之意……

  “此次南行,可曾遇到什么奇人异事?”无为子衣袖微挥,案头灰烬一扫而尽。

  “并无…”元烨回想了一下,不知为何,一张与元清年弱之时极为相近的面孔浮现在脑海之中,他不自觉问道:“舅父,我们可是还有什么亲人尚在…”

  “你见到了何人?”无为子道。

  “在段昌明别院中,确实遇到一女,与我容貌有几分相似。”元烨道。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然皮相只是表面,无为子知能让这外甥印象深刻的,必有其过人之处,便沉思一阵,道:“我父族一脉于二十年前尽数死于泥石流下,若论亲缘,母亲那边应尚有人在。那女孩儿年约几何?”

  “约莫十二、三岁,听口音便是南方人士。”元烨答道。

  “你外祖母正是出于南方一脉,早年有一堂姐往来比较亲密,因她家二子与我同你母亲是同日生,所以有些印象。若算起年龄,倒是对得上。”

  这么说,那个女孩儿,极有可能是他的表妹了。不知为何,元烨的心柔软了一下。他虽有父兄,却似仇人。舅父与他是三年前方相会,对他有再造之恩,尊敬有余,亲密不足。而那个女孩儿,她既与他有血缘关系,又那么娇软无害,就宛如上天赐下,用来抚慰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若无其他事,外甥便先行告退了。”元烨知道每次推演过后,无为子都会元气大伤,不敢再多叨唠他。

  “去吧。”无为子手搭在笔筒上,微微旋转,案头前方的地板打开一个一人可入的口子。

  元烨跳了下去,待到密道阖上,无为子仿佛已经抽光了所有力气,他端坐的姿态变得有些佝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天道无情,他便逆了这天又如何! 萝莉进化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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