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七月初七,七夕乞巧,太皇太后赐下了不少进贡的水果和稀奇事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却是把沐卉当成一家人般关爱。沐诚远和张氏见太皇太后这般看重沐卉,也是心里欢喜。
“有劳公公了。”茹雪不着痕迹的往宣旨的公公手里递了个荷包。
公公面上笑意更盛,道:“这也是县主的福气,静王如今一日好过一日,太皇太后甚慰,道是县主旺夫。”
沐卉听了熏红了脸。
“那奴才们先行告退。”公公笑着一扫拂尘,与一同前来的人鱼贯而出。
“把果子选些出来,送到你四叔府上一些,这些果子看着倒是稀奇,也不知道该怎么着吃。”张氏取了个圆形的浆果,好奇道。
沐卉看了一眼,道:“这个应该叫山竹,有降火功效,打开壳取里面的肉食用,这是番外的东西,据说极难种的,在番外被誉为果后呢。”她闲暇时喜看书,特别是一些闻异录同游记,如今倒是派上些用场了。
“原来如此。”张氏道:“这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进了宫了,方才我见着一个公公长得可真是好看,倒像个女孩子般秀气,真是可惜了。”
沐卉心念一动,方才她似乎也见着有张面孔有点熟悉,但又觉得不可能,难道…
“娘,您先去把这些赐下的东西处理一下吧。”沐卉支开了张氏道。
张氏不做他想,便依言离开了。
“茹雪,同我过来。”沐卉急忙出了门,只见前头那群公公还没走远。
“县主,可是发生什么事?要奴婢追上去吗?”茹雪道。
“不必,希望是我多想了。”沐卉跟在后头,眼睛盯着前面那群人,只见其中一道身影格外高挑。
“诶,那两人怎么离队了?”茹雪突然见有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脱离了队伍。
“果然!”沐卉示意茹雪噤声,却是偷偷小跑着跟着那两道身影而去。
“县主,他们这是…”茹雪怕沐卉出事,不敢让她跟过去。
“没事,我知道他们是谁,快追!”沐卉连拖带拉,这北郊她熟悉得很,窜着小路把那两人截住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沐卉略带喘气,阻在巷子头问道。
“哎呀!”茹雪这时才看清那两名太监的样貌,这不正是静王和他的贴身太监路公公吗!他们不在宫里好好呆着,怎的跑这里来了?!
“县、县主。”路公公瑟缩了一下,拿眼神看着静王。
只见静王乐呵呵笑道:“娘子。”
“哎呀!”茹雪闻言,忙捂住耳朵,这静王不是已经不傻了吗,怎的口无遮拦,随口就叫,偏偏说他错也不行,不错也不行。
“不许这样叫我!”沐卉上去拉住他的手臂,让他弯下腰来,一手捂住他嘴巴道:“你怎么跑出宫来了,要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会急死的。”
静王眼睛湿润润的看着沐卉,就像小狗看到骨头一般,他只觉得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香香软软,就像一朵棉花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你!你!”沐卉羞红了脸,把手收了回来,悄悄握紧了拳头。
“我来看娘子的。”静王大咧咧道。“曾祖母说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娘子!我就要叫您娘子!娘子!”
见他一团孩子气,扯也扯不清,沐卉又问路公公:“你来说。”
路公公耷拉着一张脸,大神打架小鬼遭殃:“太皇太后准了王爷出来看看新府,看可有他哪里不合心意的好及时修改。”
“那你们不待在王府,跑来沐府做什么。”沐卉别开脸,不敢对视静王热辣辣的眼神。
“哎哟喂,还不是因为您…”路公公吐苦水道:“这爷的手段您还不清楚,哪里是奴才能拉动的,他死活要去见您一面,但大婚前男女双方见面有些不吉利,他不能大摇大摆着来,就只能这样了。”
沐卉闻言,心里有丝麻麻的感觉,唇角不自觉上扬:“既然见过了,那你们快回去吧。”
“奴才也是这样说的,可是这位爷玩心大起。”路公公压低声音道:“往年这些节庆日,先皇都会带他出来游玩,他如今还以为是当年的时光,哎,奴才也不敢忤逆他,只能随他兴,就怕刺激到他,让他又犯病了。”
沐卉也知静王十岁那年经历了剧变,导致如今神志如同孩童,太医也吩咐了千万不能刺激他,否则有可能再犯痴病,便没有过分指责路公公了。“那你们如今有何打算,总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到处逛吧,太打眼了。”
“奴才这正想办法呢。”路公公道:“今日西街有乞巧集市,奴才打算先到成衣铺买个衣服换上,再带静王逛一逛,酉时前回宫即可。”
路公公此人行事沐卉并不放心,且不说她之前见了他几次,皆是静王陷入危难之中,再者杨嬷嬷也曾同她隐晦的提及,他是陛下放在静王身边的眼线。沐卉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家有现成的衣服,你们换了先,然后我同你们一起去西街,迟一点送你们回宫如何?”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多谢县主大慈大悲。”路公公拜谢道:“您不知道,静王可是奴才的命根子,一点都不能有闪失的。”
“你的命根子不是没了吗?”静王冷不防出声道。
现场静默了一瞬,伴随着沐卉和茹雪隐晦的笑声,路公公捂脸哀嚎:“我的王爷啊,打人别打脸啊!”
四人走小路回了沐府,正值沐诚远和张氏出了门去,沐卉和茹雪偷偷的把人带到自己厢房里去。
“茹雪,我记得前几天给爹爹缝制了一套衣衫,先拿出来给静王换上,然后你去后院取一套侍从的服饰,符合路公公身段的过来。”沐卉道。
“是,姑娘。”茹雪开了箱笼,取出一套靛蓝色对襟窄袖长衫,然后便和路公公出了门去。
“你自己换上。”沐卉把人推到屏风后头道。
过了一会,静王委屈的声音从里头穿来:“穿不上呀。”
“怎么可能穿不上。”沐卉记得静王的个头比父亲瘦高一些,不至于穿不上吧。沐卉走到屏风后头一看,只见静王身上的太监服脱了一地,新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宽阔的肩膀露了出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穿错了!”沐卉面色通红,她从未见过男子这个样子,可又不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先脱下来。”
“好嘞。”静王极快的脱掉衣服,所幸他下面还有穿裤子,才不致于让沐卉尖叫出声。
腰窄肩宽,肌肉结实,如同批了马甲一般。沐卉看了两眼,忙捡起衣服帮他穿上。
父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短,沐卉便取来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为他束上,明明是老气沉稳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是英挺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此时茹雪也带着路公公换好衣服回来,打开门一见静王和沐卉走出来,不由得暗叹一声,好一对金童玉女,真真是世间少有的风姿!
沐卉不经意道:“平日里都要你侍候王爷穿衣之类的,倒是辛苦你了。”
路公公愣了一下,道:“没有啊,王爷穿衣沐浴不让人近身,都是他自己动手的。”
沐卉闻言,目光猛的投向静王,只见他在那里呲牙眨眼,乐得不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瓜娃子竟然骗自己给他穿衣服!!
沐卉终于体会到家里有个熊孩子是怎样的感觉,她突然有些想念乐正实了,像实儿那样乖巧听话的孩子,当真是很少见的吧。
沐卉让人备了马车,自己挽上面纱,朝着西街而去。
“启禀县主,前头过不去了。”驾驶的车夫回禀道。
明明是午时大热天,西街集市十分热闹,人们戴着帽子撑着伞,热情不减,马咽车阗,难以通行。
“可能再等等或换条路走。”沐卉掀帘子一看,人潮人海的,很多车都停在了街头巷尾,人下来行走。
“现在这时段算是人少的了,其他路情况奴才也不好说,但若是再耗些时候,日头下去些,人会更多,至夜还有灯会,相互壅遏,不复得出。”那车夫道。
“嗯。”静王却是唯恐天下不乱般,摇着沐卉的手,路公公紧紧按着他,就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他跳下车去了。
静王与自己的容貌太过打眼,要是被人认出可不妙。沐卉正想换条路走,便听外头有货郎吆喝道:“买面具咯,有西洋来的七夕乞巧面具。”
茹雪道:“今年倒是十分流行这种面具,我们店里也买了不少,很快就有人跟风了,只是做工粗糙,但还是很多人戴上了。”
沐卉看外头的男女老少图着乐子,或自己买了一个,或给孩子买了一个,她心念一动,道:“茹雪,去买四个上来。”
茹雪平日里侍候沐卉妆扮的,自然知晓怎么挑选,应声下去,不多时便挑了四个面具上来。
“县主,奴婢帮您戴上。”茹雪为沐卉挑了一个彩绘的面具,上头镂刻着精美艳丽的花纹,遮住了沐卉上半张脸,露出小巧的鼻尖和红润的樱唇。
给静王挑的是是高贵的紫色半面具,上面用黑金秀了麒麟线描纹样,若隐若现,明明摘下面具是目光清澈天真,一戴上面具静王就宛如变了个人般,光一个眼神,便令人心惊胆颤。
茹雪和路公公戴着两个覆全面的木质面具,很不打眼,就默默的跟在静王两人身后。
“哎呀,那小哥哥戴的那个面具真不错。”
“那位姑娘的面具给我来一个。”
“算了吧,人家那是皮肤白皙如玉,才压得住那艳色,普通人戴了就一村姑。”
“哈哈哈哈。”
虽然戴着面具,但沐卉和静王气质出众,很快就成了别人的焦点,时不时有人打量着他们议论道。 萝莉进化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