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域但凡有点名头的各族势力,基本上在风雪城中,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经营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产业。
作为曾经威名显赫的妖族之一,虽然没落了一段岁月,可是朱雀一族在风雪城中,仍是拥有仅存的一座异宝楼。
这是该族一名忠心耿耿的老仆悍不畏死,在每一次划分势力范围的盛会中,拼死为朱雀一族争取而来的仅存的一份名额。
老仆年幼时便是被朱雀一族收养,在风雪城中长大,那些年朱雀一族逐渐退守大本营,自封山门,原本以老人在朱雀一族中的地位,能够进入神火山脉,可是老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愿意看着自己在此长大的地方,就这样随着朱雀一族的归隐而就此落下帷幕,他选择了留守在风雪城中,为朱雀一族守护这里的产业。
没了朱雀一族作为强有力的后盾,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老人尽心尽力,每一次的盛会上,也是勇不可挡,杀伐果断,可是人力终究有穷竭之时,老人一点点的变老,虽然心气依旧高傲,可是终归是不得不服老,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每一次万族盛会之后,朱雀一族留下的产业慢慢地被蚕食,无可奈何。
时至今日,风雪城中曾经属于朱雀一族诺大的区域,也就仅剩下老人死死捍卫的一座异宝楼。
前些年,老人收养了一名女童,孩子的家族覆灭在一场灭族人祸之中,小女孩被家族死士护送到了风雪城避难,当他们路过异宝楼之时,死士已然气绝身亡,只留下襁褓中的女婴。老人感怀自己的身世,同时心生恻隐,便收养了女婴,如今,那名女婴也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俨然是一副小管家的模样,帮着爷爷打理异宝楼。
老人给女孩取了一个名字,怀恩。
异宝楼其实相比当年朱雀一族鼎盛之时,多少已经有些名不副实,如今已经没有了许多的家底,大多数当年留下来的珍稀异宝,都已经易主,没有新的补充,逐年累月下来,也就有些徒有其名,空空如也。
仅存的十来件所谓的异宝,也是没人看得上眼,侥幸逃脱一劫,得以日复一日地躺着异宝楼中,与老人相依为命。
平日里,这座门庭冷清的异宝楼,极少有人光顾,爷孙两人也乐得清闲,老人如今是与世无争的性子,也当是在这里安度晚年罢了,对于朱雀一族重返风雪城,他其实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期待和幻想,认命了。
前些日子,让老人心如死水的心境起了波澜的一个消息,是有一名年轻人,突然来访,很是莫名其妙地告知了他一个消息,说是神火山脉已经解封,朱雀一族有强者诞生,重新君临北域。
当时老人听到这个无法置信的消息之后,足足愣了许久,老泪纵横,当他缓过神来之后,那名神秘年轻人就已经不知所踪,这难免让他心生疑虑,可是在那之后,生活依旧平淡,毫无波澜,也没有风雨欲来之前的那种压抑和异样,老人也就慢慢放下心中顾虑。
后来老人多方打听,也证实了那名年轻所言属实,这才让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不由得感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朱雀一族重新在北域大地上扬威。
老人迟暮,可是依旧豪情万丈。
老人也在等,等朱雀一族的族人何时会想起风雪城这个无足轻重的自己,也等着朱雀一族能够尽早夺回在风雪城中的尊严。
这一天,头发花白,身形已经略微佝偻的老人,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早早开门营业,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前来异宝楼,可是这已经是烙印在他骨子里的习惯,改不了,也不想改了。
老人收养的小女孩,已经约莫八岁左右,在风雪城这片灵气充沛的神城之中,得天独厚的环境,让她小小年纪便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有少女的模样。少女从小便聪颖懂事,这些年跟着爷爷生活,早已经磨砺得像个老练之人,待人接物成熟稳重而又不世故,像个小怪胎。
此时少女也是一大早便帮着打扫卫生,每一天她必做的功课,便是将异宝楼收拾得一尘不染,虽然有些多此一举,可是少女却自得其乐,心中坦然且踏实,无怨无悔。
虽然是开门迎客,可是爷孙两人皆是心中了然,知晓不会有什么人前来异宝楼,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了这种冷清的生活,原先朱雀一族刚刚撤离风雪城的时候,觊觎这些被朱雀族遗留下来的产业,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人前来滋事,虽然有风雪城的规矩约束着,可是依旧阻挡不了他们的无事生非,几乎是搅得老人不得安生。后来只剩下一座异宝楼,其他的都保不住,风雪城中的其他势力,这才没有得寸进尺,还是留了一条活路,自此才相安无事。
小姑娘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自娱自乐地哼着小曲,无聊的打发时间。
“掌柜的,生意上门了,还不快点出来招呼客人。”一道粗犷地嗓音,略带着一丝粗暴的语气,冷不丁地打破了异宝楼内宁静的气氛,尤为格格不入。
有三道身影跨过异宝楼大门门槛,走进之后便不再挪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几乎将大门堵住。
突如其来地客人,着实是让少女和老人吓了一跳,有些措手不及,两人皆是愣了一会,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是生意上门了,只不过这些年的冷冷清清,突兀地有人进来异宝楼,还是让少女有些不敢置信,心中猜想,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居然吹来了三名客人,这些年异宝楼名声不显,风雪城中都快被人遗忘干净了,今天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三位客官,我们这异宝楼已经多年没有营业了,三位客官想要买东西的话,可能要失望了,异宝楼中只剩下寥寥数件不值钱的东西,我想是入不了客官的法眼。”异宝楼老掌柜缓缓走来,不卑不亢,和颜悦色地笑道。
“老家伙,少要磨磨唧唧,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前来异宝楼,就是要买你们异宝楼中仅剩的几件破烂玩意儿,这可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就我们所知,那几件破烂东西,一直以来都无人问津,几乎就是废物差不多了,我们屈尊前来购买,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太不识抬举的话,后果自负,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整座异宝楼,我们都想要收入麾下。”其中为首一人,满脸络腮胡子,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凶神恶煞地大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挑衅意味。
在他的身后,一人神态阴柔,就像是一条隐匿于阴暗中的毒蛇,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的阴险之徒。
另外一人则显得有些憨厚,从进门之后便一直傻笑着大量着异宝楼内的每一寸空间,眼神中犹似充满好奇,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不过异宝楼掌柜老人对于此人却是心存警惕,阅人无数的他,对于这名憨态可掬的男子,更加的忌惮和防备。
少女见到这一幕,心中有些古怪,同时也有些不明所以的担忧,少女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性子沉稳,在风雪城中也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世态炎凉和世道人心,有意识要培养自己的心智,可是面对这明显是有所图谋的三人,她还是有一瞬间的畏惧。
老人心中第一时间便是浮现了“来者不善”四个字。
面对这种情况,老人并不畏惧,如果是年轻那会,如果有人胆敢挑衅自己,脾气火爆的他,虽然不敢在风雪城中动手打杀,可是约战于风雪城外,那是屡见不鲜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英雄迟暮,如今自己年老体衰,力不从心,多年的争强斗狠,也是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暗疾,如今只能是处处委曲求全,为得是身边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这座仅存的异宝楼,能够撑到朱雀一族重新回归风雪城,这关乎到老人内心深处的一点精神寄托,谁都不能在他这一亩三分地肆意妄为。 帝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