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被杀、郅城失守以及祖逖全军庆贺三天,这一切樊雅从探马那里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送走祖逖的使者以后,樊雅便亲自骑马到一个高岗上去偷窥祖逖的大营。
“哈哈哈……”看着远处祖逖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大营,樊雅哈哈大笑,心里暗自替张平惋惜,“张平老哥,你死的真窝囊,怎么会栽在祖逖手里,此人徒有虚名,看老弟我今晚把他杀个落花流水,生擒祖逖为你报仇!”
樊雅果然来劫营了。他率领三千精骑,束马衔枚,在迷蒙的月色中摸进了祖逖的大营。祖逖大营中静悄悄的,连个巡营放哨的都没看到。
樊雅大喜,心想:祖逖啊,祖逖,你太大意了,你太小看我樊某人了,今天让你尝尝本太守的厉害!
樊雅一马当先,带着骑兵直奔中军大帐。他想擒贼擒王,一举先把祖逖捉住。
帅帐帐帘半悬,灯火不甚明亮,正中帅案后隐隐似有人影。
樊雅大喜,以为就要大功告成,当下拍马入帐。笼眼神看时,只见帅案后端坐一人,红衣绿帽,纹丝不动。他不及细辨,跃马而前,挺枪猛扎。那人软如棉包,应枪而倒,毫无声响。
“坏了,中计了!”樊雅暗叫不好,急忙招呼人马回撒。
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外面金鼓大作,喊杀声震天。急出帐看时,四面杀来无数人马,灯球火把照得军营亮如白昼,北伐兵都在喊:“杀啊,莫教走了樊雅!”
“杀吧!”樊雅把心一横,带着人马往外就闯。他专拣军营中比较黑暗,北伐兵比较少的地方突围。
樊雅也豁出去了,一条枪上下翻飞,似狂风卷落叶,又如猛虎入羊群,北伐兵根本挡不住,他所到之处,波翻浪卷,北伐兵纷纷退避,闪躲不及的,多做了他枪下之鬼。
北伐兵也是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军营内军营外,兵山将海,刀枪如林。好在这些北伐兵似乎不是都下死力围堵他,有的地方铜墙铁壁,有的地方一冲就过。
樊雅慌不择路,哪里好杀就往哪里闯。杀了大半夜,终于杀出重围,看身边时,三千人马只剩下不足百骑。
“好厉害的祖逖,骗得我好苦啊!”樊雅心里好生后悔,悔自己不该小看了对手。
这时东方已露鱼肚白,远山近树依稀可变。
“这是在哪里?”樊雅急于返回谯城,但一时辨不清身在何处。
还没等左右回答樊雅,忽听前方鼓声大作,亮起了许多火把,在火光映照下,从树林里涌出许多北伐兵,为首的是一员体魄魁伟的大将,胯下青鬃兽,身披红披风,宽额头大嘴巴,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此人正是祖逖。
刚走出树林,祖逖便示意北伐兵停住了脚步。
“樊将军,还不快快投降,祖逖在此等你多时了!”祖逖嗓音雄浑,声如洪钟,现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樊雅手下骑兵都被吓破了胆,听说祖逖亲自在前面堵截,顿时魂飞魄散,大家发一声喊四散而逃,一下子跑了一多半。
“可恼啊!可恼啊!”
樊雅恼羞成怒,头发胡子都炸了起来,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催马摇枪直奔祖逖杀去。
祖逖稳坐钓鱼台,看着樊雅骤马急枪,直奔自己冲来,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樊雅哪里知道,祖逖早在前面设好了陷阱,正等着他往里掉呢。
眼看就要够着祖逖了,樊雅忽觉身子一虚,噗通一声,连人带马跌进了陷马坑。
书中暗表,樊雅这匹马可不一般,是他从胡人手里花重金买下来的一匹宝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腿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跌下陷马坑时,马的四个蹄子齐使劲,虽然坑深一丈有余,竟然让它给站住了。
饶是如此,樊雅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叫苦不迭:“不好,又中了奸计!”
无计可施,窘急之下,樊雅用枪杆子猛抽马的屁股。
马有马心,那匹马掉进深坑,正焦急之时,被主人抽了一枪杆,心道:“我掉进深坑,四面都是墙,双眼一摸黑儿,你当我不着急,你还这么狠抽我!”马来了气了,唏留留一声嘶鸣,四个蹄子一使劲儿,它腾空而起,一下子跃出了深坑。
见樊雅跌进陷马坑,挠钩手和捆绑手一拥而上,想去捉拿他。不曾想樊雅骑的是宝马良驹,一下子从陷马坑里又跳了出来。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一惊之下,大家不由得纷纷后退。
祖逖有意收服樊雅为己所用,在布置陷马坑时,没有在坑底埋植鹿角枪、竹签等物,否则,樊雅和那匹宝马早已丧命其中。
“祖逖,你欺人太甚!纳命来!”樊雅从陷马坑跳出来后,眼都红了,这是血灌瞳仁。他也不想逃了,玩命似地催马挺枪来杀祖逖。
这一下太过突然,祖逖离陷马坑不远,完全没有料到樊雅能从陷马坑中跳出来,眼见樊雅一枪刺来,再想摘枪封挡已经来不及了,惶急之下,他右脚一踹蹦蹬绳,青鬃兽往右扎了一头,樊雅连枪带马从身边呼啸而过,当真是惊险万分。
樊雅一击未中,圈马而回,又冲了过来。
“休伤我叔父!”祖济大喝一声,催马迎了上去。
樊雅一招乌龙搅海直刺祖济前胸,祖济横架紫金梁,举枪往外就封。
乌龙搅海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持枪者摇动枪杆,使扎出的这一枪有向前和向下的两股力道。如果没有封挡的力量,这一枪刺过去就能将敌手扎死,如果遇到封挡,持枪者用这股下沉的力道,抵消掉封挡的力量,照样能够扎向敌手的要害。
枪艺超卓的高手能够在电光石火之间,将乌龙搅海的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无论敌手封与不封,这一枪总能倏忽而至。
只听铛得一声脆响,这一枪祖济竟然没有封出去,刺啦一声,樊雅的枪压着祖济的枪杆就扎了过来。 乱世双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