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下看了看,问道:“我们是否应该上岸再看呢?”莎拉这才想到二人一直屈身在棺材之中,忙扶我上岸。微光中,我注意到尸体上戴着一只祖母绿戒指,趁伊莎没注意时,悄悄摘下戒指,私自藏了起来。
上岸之后,两人找到一个光亮处,我展开羊皮卷,低声念道:“雍正一十一年,小子无德无才,合清门三祖师之命,于莫干山下创万阳阁,收什么清门至宝于其内,以供后世反清复明之志士取用……”
莎拉闻言一阵惊喜:“这么说真的是有宝藏?”
我又念道:“……昔清兵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什么……”
莎拉补充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对对,就是嘉定三屠。害我南朝百姓无数;康熙雍正连兴文字狱,祸我大明才子于铁蹄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实乃民之恨,国之哀也。吾清门常言替天行道,至今未见其效,行则乃中庸之为,招致洪门排挤,实非君子也……”
“什么意思,完全听不懂。”
“我听师父讲过,当年三老创立洪门,便是雷公馆的前身。以漕运起家,北至京城通县,南至苏杭一带,共开了七十二码头,设一百二十八帮办,可比那洪帮声势大得多啦!那洪门天地会闹反清复明,大家其实也没闲着!只不过,他们在明里造反,咱们在暗地里偷袭,两家道不同不相与谋。反清复明大事未起,先闹内讧,令人唏嘘啊……”
“可这些跟宝藏何干?”
我继续往下念:“取水路,入隘口,以玉石通路;祛六邪,通阴阳,始得真章……”
莎拉一愣:“又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找到宝藏的口诀,具体我也不懂。”说着,走到钟乳洞口的一处石碑旁,顺手抹掉碑上的沙土,下面却露出三个鲜红的大字:“万阳阁”。
莎拉一阵惊喜,问道“……羊皮卷上说的就是这里?”
我点点头:“应该就是这里,只不过这来路设计实在太过巧妙,常人哪会想到要用这棺材当渡船,走地下河道才能进入啊?那王莹想谋害我们,却阴差阳错成就了我们,天意啊天意!”
“你先别得意,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宝藏的?这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机关呢!”
我呲牙一笑:“既然天让我们走到这里,就一定会成就我们到最后的,你放心吧!”说罢再拿出羊皮卷一读:“取水路,入隘口,以玉石通路,祛六邪,通阴阳,始得真章……刚刚差点儿让咱们丢了性命的地下河道,应该就是水路!”
“那隘口呢?隘口是哪里?”
“隘口……”我念叨着,举着电筒四下观望起来。突然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低头看时,脚下竟是一具穿着清兵铠甲的骷髅。
莎拉吓了一跳,仔细看时,不由得皱了眉头,问道:“这不是清朝的官服吗?……金少,你说的,这是青帮禁地,不可能有清朝官兵……”
我眉头紧锁,并不说话,搜了搜清兵骷髅身上,却并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正失望间,一抬电筒,却傻了眼。
摆在面前的,是一条漆黑漫长的甬道,前面横七竖八躺着无数骷髅,大半是清兵服装,有一小半则是农家、书生打扮。显然,百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鏖战。
莎拉惊讶张大了嘴巴:“这……这里打过仗?”
我不答,只是将电筒交给莎拉,踩着骷髅向前走去。莎拉战战兢兢跟在我身后,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放。眼前的地下世界过于诡异恐怖,简直超出了她的全部认知。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也只有我能给她安慰和勇气。
我数着脚下尸体,沉吟道:“这一仗打得声势不小啊!看来……老祖宗选的风水宝地,还是被清兵发现啦!”
莎拉捧着胸口问道:“还要……往里面走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你以为咱们还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吗?”
莎拉回头看了看棺材,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又随着我一路前行。
我握紧莎拉的小手,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呢,不要怕……”正说着,忽然觉得脚下一紧,竟似有一个人忽然抓住自己脚腕。
我吓了一条,连忙大叫起来:“什么东西!”壮着胆子将电筒对准脚下,仔细看时,却是一只骷髅的手掌抓住了他脚腕。从那只手掌的形状看来,显然是我自己把踩进去的。
看清原委后莎拉不禁大笑起来,说道:“放心吧,有我在呢,不要怕!哈哈……”我只吓得满头冷汗,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莎拉继续向甬道深处走去。
两人沿漆黑的甬道一路前行,越到深处甬道越是狭窄,地上的尸体也跟着越来越密集。莎拉颇为害怕,死死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松。
甬道尽头处,一扇巨大的雕花石门挡住去路,门上溅有斑斑血迹,只是经过上百年的沧桑洗礼早已变成了枯黑的颜色。
莎拉皱起眉头:“没路了?怎么回事啊?”
我摸了摸挡在前面的石门,皱眉道:“这就是老祖宗说的隘口?可这么大块石板挡在这里,鬼才过的去啊。”
莎拉问道:“羊皮卷里说,以玉石通路……金少,玉石指的是什么?”
“玉石?……”我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入怀,取出从铜棺骷髅手上拿下来的祖母绿戒指。他当时偷拿这个戒指的主要目的还是图财,但结合诗文内容一想却觉得大有文章。那骷髅身上连一件值钱的物事都没有,却唯独戴着这么一件宝贝,定然大有深意。
“难道是这个?”我自言自语道。
莎拉忙凑过来看,皱眉问道:“这不是那死人手上的东西吗?你何时取了这个?”
我一阵尴尬,只是嘴硬如他当然不肯说自己是贪图财物,辩解道:“这……这个就叫,防微杜渐,以备不时之需。你看现在就用到了吧,还不是多亏我聪明机智?”莎拉白了我一眼,显然并不十分相信我的这番道理。
我走到大石门面前,用袖子擦了擦门上沾了上百年的黑色血迹,一幅真龙含珠的浮雕顿时显现出来。
我皱眉道:“这个应该就是断龙石。”
莎拉一愣:“断龙石?”
我道:“我听评书里讲过,中国帝王的墓葬,最后都要用一大块石板封住,就叫断龙石。这断龙石一旦放下,可是谁也打不开的!”
“那我们还能进去吗?”莎拉拿着手电筒仔细观瞧,却注意到石壁旁边的墙壁上写着小诗一首,当场指给我看。
我凑过来念道:“‘勿寻四海七十路,天机断遇有缘人’,这不就是《铁卷》上的藏头诗吗?”看了看手里的祖母绿戒指,又看了看断龙石上的龙头雕塑,嘀咕道:“‘天机断遇有缘人’,你说还会有比我俩和这宝藏更有缘的人了吗?”忽然觉得龙头口中的凹槽似乎非常吻合祖母绿戒指的形状,便把戒指放进凹槽之中,拉着莎拉退后等待。
“看看如何‘以玉石通路’吧!”我说道。然而等了半晌,断龙石却没有半点反应。
莎拉颇觉失望,问道:“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啊……”上去扭动了一下戒指,却发现这龙口中的装置是活的,可以向一侧扭动。
“这回肯定对了!”我将祖母绿戒指向右猛地一拧,却忽然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似整个甬道都跟着剧烈震动。随后,尘土似雨水一般从头顶落下,将两人“淋”成泥人。莎拉一阵惶恐,还以为要被活埋了,连忙紧紧抱住我。
与此同时,断龙石在轰轰然的声响中缓缓上升。明亮的光线从断龙石下的缝隙中水银泻地般渗了出来,一点点、一点点照亮两个“泥人”的全身上下,将他们的面孔染成金色。当两人看到断龙石后的全景时,都不由自主地惊呆了。
这断龙石后,分明是一间巨大的大厅。大厅里,一盏盏长明灯接连被不知什么机关触动,竟一盏盏接连点亮。大厅中央,一条巨大的长廊笔直延伸,长廊尽头处,四座人形石雕巍然挺立,看面目身形栩栩如生犹似真人。
我点了点头,叹道:“伊莎,咱们好像真的找到正地儿了……”
两人走入灯火通明的大厅,顺着长廊一路走到四座雕像面前。我在帮中多见三老画像,知道下首三座雕像是为洪门三老之像,不敢造次,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拜道:“三位祖师爷在上,请受小辈金少一拜!今天我金少还能站在这儿全须全影,全靠祖师爷们在天之灵,在阎王爷面前美言了几句,没让阎王爷收了我,谢谢各位啊!”说完,又使劲磕了磕头。磕完头似乎还不尽兴,嬉皮笑脸地站起身来,向四座雕像拱手拜道:“三位祖师爷,金少来此,并不是为了贪图宝藏。只是因为那英国人、日本人都知道了咱宝藏的所在,祸从我起,我愿意以身殉宝,护宝藏一个周全!还请祖师爷们指点我宝藏之所在,我改天一定请祖师爷们喝酒赌钱,玩个快活!”说完再拜。 穿越之烽火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