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没想到中国人进个洞还有这么多讲究,在一旁看着只觉有趣,看到兴头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拍拍身上的土,扭头看向莎拉,问道:“笑什么?这可是我的祖师爷,不能缺了礼数!”
莎拉点头道:“既然是祖师爷,你倒是说说看,这几位到底是谁?”
我久在雷公馆,自然见过几位祖师爷的画像,指着左首那座捧着铁牌的雕像说道:“这一位,便是我潘清潘祖师爷。啧啧,这像雕的,可比那画像上更是风流洒脱!”指着第二座雕像道:“这位,就是翁岩翁祖师爷,沉稳凝重,是条好汉!”说着,走到第三座雕像面前:“道正师祖满心计谋,奇技淫巧无所不知,文曲星下凡到了顽皮鬼上,这才是我金少的正牌前辈!”
莎拉再次笑了出来,“就你会胡说。他呢?”说着,指着居中高处的那座雕像。
“这一位就是……哎?”我一愣,皱眉道:“不对啊,创门三祖师,这里怎么多出来了一位?”说着,走到高处居中的雕像前,细细端详。那是一名耄耋老者的形象,长须过胸,面容冷峻,左手带着一颗硕大的戒指,手中握着一张羊皮卷。我摸着戒指,又看了看羊皮卷,忽然大叫一声:“啊哟!”
莎拉急忙上来问道:“怎么了?”
我道:“快,羊皮卷拿出来,快!”莎拉忙从怀里掏出羊皮卷,展开之后,我仔细查看一番,手指顺着羊皮卷一路扫到尾,指着最后的落款问道:“这里,这里写的是什么?”
莎拉一愣:“这里么?嗯……耕烟居士绝笔。耕烟居士是谁?”
我也道:“耕烟居士?原来那铜棺材里的,就是这个什么耕烟居士……奇怪了,从没听人提起过……难道还有四个祖师爷?奇哉怪也……”
莎拉道:“看三祖把他的雕像摆在正中,对他很敬重啊。这个人,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不过,金少,你刚刚还抱着人家的尸骨,还拿了人家的戒指,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岂不是……大不敬?”
我闻言一愣,突觉一阵阴风从背后吹了过来,长明灯上的火苗因此闪烁,整座大厅瞬间一暗。我哪里见过这等场景?只吓得一膝盖跪在了地上,对那雕像拜道:“耕……耕烟居士在上,小的开你棺材,拿你戒指,纯属意外,意外啊。只能说我和您老人家有缘啊,有缘!”说着,又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莎拉见我好笑的举动不由得掩面捧腹,然而,这一陈风很快就过去了,长明灯上的火苗也渐渐停止了摇摆。
我笑道:“你看,居士原谅我了。”见面前的雕像没有半点表情,我咧嘴笑道:“我就说嘛。能在祖师爷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大英雄、大好汉?肯定不会跟我这个小人物过不去的……”说着,前身踏进一步,却没想到脚底一沉,一块青石砖猛然被他踩了下去。
“轰……”
莎拉一愣:“什么声音?”
我也颇为惶恐:“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和莎拉对视一眼,忽然觉得一阵左摇右晃,仿佛整座大厅都在某种机关的作用下剧烈震动起来。往后一瞧,竟看到断龙石正缓缓下落。
我一拍大腿:“坏了!”连忙拉起莎拉掉头跑向断龙石,然而却为时已晚。两人刚跑到门前,断龙石已经在剧烈的震荡中轰然落地,整座大厅的灯火也随之熄灭,眨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我和莎拉手拉着手,都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莎拉才道:“看来,你家祖师爷,是铁了心要和咱们过不去了……”
我点起火把,自信满满地道:“天不绝人,找到宝藏自然会找到出口。”同莎拉一起摸着墙壁,回到四座雕像面前。
我道:“如果有机关,那应该就在这里。”
莎拉见潘清雕像的手上拿着一块铁牌,灵机一动,忽问:“金少,你们中国人手中都习惯拿着铁牌吗?”
我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有这个习惯。”
莎拉又说:“你看,其他三座雕像上都没有拿铁牌,只有这位潘清的雕像上有……”我闻言忙走到潘清面前,伸手碰了碰那面铁牌。一碰之下,那铁牌跟着一动。莎拉欣喜道:“好像是活动的!”
“有戏!莎拉你看。”我说着,将火把照在铁牌上:“你看,这铁牌,明显是雕完雕像才又放上去的。”忙将火把交给莎拉,撸起袖子,使劲去拽那铁牌。然而用尽了全身力气,那铁牌竟是不动分毫。我无奈,只得放手作罢。取回伊莎手里的火把,四下看了看,发现道正祖师一只手正虚握着,便将火把插在道正师祖手中,鞠躬拜道:“还请老祖宗帮个忙,举着火把。”扭头对莎拉道:“来,帮忙往外拉!”两个人四只手紧紧抓住铁牌,一齐使劲拉扯。然而拉了好半天,力气却好像都用到了空处。无论他们怎么用力,始终没能让铁牌动弹分毫。
再拉了一会,两人都没了力气,一同坐在地上休息。我累得不轻,一边擦汗一边抱怨道:“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人都死了,还攥这么紧干嘛?”这第一句话既然骂出了口,我的胆子也就猛然忽然大了起来,指着四老骂道:“我说你们四个人,好端端在自己家门里设什么陷阱啊?现在好了吧,连徒子徒孙都困在了里头了!要是我死了,以后就没人给你们烧香了,我尸体臭了还得熏你们好一阵子。你们啊,就自己呆着吧。”说完,起身要走,就在将转身未转身的时候,潘清祖师握着铁牌的手却突然“吱呀”一声张开了,巨大的声响把我和莎拉吓了一跳。我急忙掏出手枪,战战兢兢地对准潘清雕像。这时,道正祖师双手一张,手中火把也跟着掉到地上。
莎拉颇为惊讶,不住念叨:“坏了坏了,师祖发怒了……阿门,阿门,愿主保佑,愿主保佑。”
我这一下却看得清楚,二老雕像忽然松手的原因显然是因为触动了什么机关,而并非是显灵或者发怒。否则造成的结果绝不仅仅是松手而已。忙取出羊皮卷观瞧,默念道。“取水路,入隘口,以玉石通路;祛六邪,通阴阳,始得真章。咱们走完了水路,入了隘口,还拿玉石通了关,这驱六邪,通阴阳,仙爷给我说过,风寒暑湿燥火称为六邪,是中医治病时的说法,阴阳则是道家所说的两极,万物相生相克……”说着,看到地上还燃着的火把,又看了看道正师祖的手,突然一拍脑门,跑到几个祖师爷身边,仔细检查三人的手。果然如他所料,道正师祖和潘清师祖的手张开了,翁岩师祖的手呈捧水状。我只怔了一下,随即仰天笑道:“原来如此!六邪风寒暑湿燥火,风寒湿属一脉,燥署火属另一脉,讲的是水火,而这水火亦是阴阳。莎拉,快找水。”
莎拉愣道:“水?哪里有水?”
两人一路找寻,却在大厅角落里找到一口水缸。我忙用忍刀撬开水缸,仔细看时,这水缸里的水却早已干涸,缸底只剩下一杆生满铜绿的勺子。
我苦笑道:“老祖宗想到真是周到!”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上百年的时间,缸里就算有再多的水也要干透。
莎拉道:“放了几百年了,有水才奇怪!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思忖片刻,忽道:“莎拉,你背过身去?”莎拉愣了下,随即猜到我要做的事情,忙转过身去。
我当即松开裤带,长舒一口气之后,一泡好尿撒入缸内。尿完之后,我用那铜勺舀出一勺尿液,小心翼翼地浇灌在翁岩祖师爷的手心,喃喃自语道:“怠慢了,怠慢了,情非得已,恕罪恕罪。”心中暗想,当年翁岩祖师爷如果有先见之明,就肯定不会把水设计成开门的钥匙了。
莎拉看着一股细细的水流缓缓流进翁岩祖师爷的袖口,皱眉问道:“这真行?”
我不置可否地答道:“静观其变。”
我和莎拉二人则屏息睁目,死死地盯着三位祖师爷的手。突然,翁岩祖师爷两手一张,旁边响起“当啷”一声。扭头看时,潘清祖师手中的铁牌总算是掉了下来。我捡起铁牌,还没来得及看呢,四座雕像后面早有一道大门缓缓开启。
我和莎拉都惊呆了。大门后面,分明又是一个天然的石窟,石窟里摆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箱子。看来宝藏之说果然没错,永鑫会的老祖宗为了能让后世落魄子孙有东山再起之日,不惜花费重金在此建立一座巨大的宝藏。
两人经历千难万险方才寻到宝藏,不禁都有些激动,互相拉住对方的手,打着火把缓步入洞。然而,刚走了两步,我忽然伸手拦住莎拉,示意不要再往里走。 穿越之烽火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