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番外 阴阳两珠
三界鼎立。
与世隔绝的元界常年流传着一个传说。
传说的开始,咎于衾奚与陆夔的相识。
……
衾奚贵为天界的神女,掌管赤云珠,陆夔乃是人界将军,一介凡人。
那夜惊鸿一瞥,乱她心曲。
自此以后,衾奚总是躲在他的书房外,化作一株兰花,每日偷偷看着他。
他注意到窗外悄然盛开的一株幽兰,不忘灌溉,并小心地呵护着。
白日专心习武,夜里挑灯苦读,他骁勇善战,为国效力。
而她,只愿默默看着他骁勇善战,为国效力。
一日他熟睡在书桌上,她从窗外探进一个头,忍不住低头亲了他。
他身怀异物,以凶兽为名,人人认为是天煞孤星,避之不及。一次战败,皇帝听信谗言革了他的职,却在当日,国亡。
敌军冲进城,企图杀尽一国的百姓。
人们慌不择路地逃亡,只见一人身披重甲,执剑带领手下残余的百兵,连夜屠了万人,守住了本国的疆土。接着冲进敌国进行长达三日的杀戮。
百兵仅剩十人,这场战,终究还是胜了。
可惜皇室覆灭,他无封无赏,却支起了整个国家。幸存的官宦甘愿俯首称臣立他为王。
二国统一,再无战乱。
衾奚也在他的寝殿窗外择了处风水宝地。
思虑间,忽觉背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惊慌地转身,瞧见陆夔负手饶有疑惑地盯着她。
骤然红了脸,她避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圆自己的身份与目的。
他忽地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走近她,伸手轻触她的下颚,使了一道轻微的力。
衾奚被迫迎接他的目光,微微皱了眉,才憋出一个“我……”,便听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你是妖。”
“我不是妖。”她有些慌乱地解释,又暗地端详他的神色,担心他忌讳她的身份。
陆夔神色清明,一脸平静地开口:“幽兰。朕见过你,很早之前。”
还有一事他没有说出来。
但愕然的衾奚已经心中有底,红晕堪堪爬上面容。她后退两步,稍稍别过脸,羞答答地说:“我不是什么花妖,其实……我、我是仙,从天界而来。”
“嗯?”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眼前这位神仙。
衾奚挨不住他的灼热目光,转身提裙就跑。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心跳一漏,她悠悠回头,一脸疑惑。
“陪了朕如此久,你还想去哪儿?”
细数来,她在他身边将近一载。再细微的动作,他皆一清二楚。
她倾慕他,他也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没想到,这一遭后,竟是多年过去。
携手漫步,湖面泛舟,夫妻开樽对月饮,览句联吟,其乐融融也。
她为他诞下一子,他立即册封太子,对其疼之入骨。
一日她问起:“你体内的,可是玄云珠?”
陆夔应是,道起了此物的由来。
他自幼无父无母,身怀异物,又名为凶兽,众人指他克死父母,无人领养。他独自长大,一无所有,却有一身武力,以一敌百不在话下,堂堂正正坐上了将军的位置。
衾奚说:“你这样能打,定是玄云珠帮了你。这么说,你会不会也是我们天界的人?”
陆夔摇头,“凡人终究是一介凡人。”
两心相近的二人,却有云泥之别。
“不,你我各执阴阳两珠,我们是天造地设的璧人。”
……
纸包不住火,天帝知道此事时,怒不可遏。
跪在凌霄殿中的二人携手立了誓,白首不离,生死与共。
天帝冷笑:“你们绝不可能。”
衾奚倔强地抬头:“既然如此,剔我仙骨吧。”
震怒的天帝狠狠拍案,面上是复杂的神色,“衾奚,本尊就不该放你去人界!”
望着他铁青的面色,与紧置于龙座边沿上青筋凸现的手,衾奚漠然回应:“陛下是否干涉太多了?衾奚前往人界行事是陛下的命令,没及时回来是衾奚的错,可这都与衾奚心悦谁无关。”
“七千多年,你在心中将本尊置于何地?”
“陛下即是陛下。”
“很好!”天帝怒火上涌,额角跳动,施法直击陆夔,直截了当道:“陆夔,衾奚情劫已渡,你凭什么,还要夺走她第二次?!”
衾奚快速冲上前去,却根本阻挠不了几近疯狂的天帝,两者法力悬殊,她拦不住,却硬要上前护着陆夔。
强光震慑在殿中,衾奚眼前开始模糊,头疼欲裂。
“啊——”她痛呼,脑中闪过残缺的片段开始衔接起来。
再睁眼时,她眸中血红。
千年以前,陆夔是神,同她一起守护阴阳两珠,两者青梅竹马,亲密无间。他常常哼一曲小调哄她入眠,她总是倚在他怀里,闭眼倾听。
直到懂得了男女之别,他们便明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岂料,此事被天帝得知,怒火中烧的他将陆夔丢下人界,并化去衾奚的记忆。
陆夔坠入人界时,与怀里的玄云珠融为一体,历经重生。
只是,她无意中再次与他相遇,并且,一见倾心。
回过神时,衾奚亲眼目睹陆夔体内的玄云珠被生生剥离,而他,却化为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这一世,他依仗玄云珠而活,倘若失去玄云珠,神魂俱灭。
衾奚红了眼,落下愤恨的泪水,死死瞪着天帝,“你又凭什么,拆散我们第二次?!”
天帝呼吸一滞,有些莫名的悔。
她想起来了,也将永远恨他。
可这又如何?比起跟陆夔待在一起,他更希望她恨他。
恨他,永远记得他。
反正七千多年,他也没等到什么。
天帝隐藏住眸底的晦暗,沉声开口:“衾奚,回你该回的地方。”
他的平静与决绝,还有眼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神色,让她失去了理智。
衾奚消失在原地,留下残余的法力。
天帝感觉不对,急忙跟随而去。
不想,她竟来到了极渊之地——天界的禁地,位面缺漏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底下究竟是什么。
“衾奚,回来。”天帝看着站在边沿的她,几乎是命令出声。
下一刻,衾奚竟然做出了令他震惊不已的举动。她拿出赤云珠,生生吞了下去,从容地转身,纵身一跃。
那一瞬间,天帝瞳孔紧缩,他清晰地瞧见她飘浮的泪水,快速奔赴到崖边,他企图施法送她上来。可她却执迷地往下坠去,速度快了好几倍。
边沿的披帛随着微风微扬,天帝一霎时悔了。
她恨他,很恨。
同时她也很爱陆夔,爱到甘愿随着陆夔离去。就连决心赴死时,都要带走赤云珠。
衾奚闯入元界,落于赤霄山的岩浆内。仙体焚尽,唯有赤云珠还散发着光芒,仅存的一点灵识与其相融。
这道灵识,只认得那颗玄云珠。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陆周七岁登基,在众臣的辅佐下,逐渐学会了治国之道。
他从不问陆夔与衾奚在哪,他只知道,爹娘会回来的。
一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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