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败涂地(1)
过了几日,宁涛派人送来几箩筐香木炭,说是给我们舞乐坊取暖用,实则是嘲讽,讽我花了大价钱买下昂贵的白炭。
“吴姑娘,炭如何处置?”阿雄在书房内通报后,观察我眼色,小心翼翼问。
我没好气道,“人家送就用呗。”他刚要走,我问道,“阿吉的伤大夫如何说?”
“说过两日便能下床行走。”
看来阿吉恢复得不错,嘱咐他,“阿吉房内添多些炭,伤了骨凉着可不好,他是护我受的伤,得照顾好他。”
“是。”
“待他好了之后,你送他回普陀山吧。”这几日忧心债务问题,阿吉的伤交于阿雄管。
阿雄提醒我,“吴姑娘,陈老板今儿又来了。”
“我知道。”之前我告诉过那些商会成员,借钱买白炭,如今香木炭问世,他们是商人,自然灵敏嗅到我资金出现问题,虽没到期限,也总来我这,怕我欠债潜逃呢。
拖着不是个办法,我摸了摸手上的白玉羊脂镯,看来我和它的缘分已尽,卖了它再卖几件首饰凑合应该能还他们的钱。
能当即买得起的,放眼整个昭州城,唯有恩海了,他举起我的镯细细观赏。
日光照在镯子上,晶莹剔透,完美无瑕,思及它马上是别人的了,难免揪心痛,收回目光猛喝了一大口茶。
恩海确认道,“你真愿卖于我?”
“嗯。”
“你可知它乃世上少有的珍品,见到已然万幸,拥有简直是恩宠啊。”
我捂着心窝道,“少废话,付钱吧。”
恩海笑了笑,将手镯置于锦盒中,“外间传言你资金紧缺,如今心急的模样,看来传言非虚啊!”
“拜你所赐咯。”香木炭的问世,受打击最大的是普陀山,其次就数我,我比普陀山还惨,他们本就考虑转型,我几乎倾家荡产,若不是尚有些首饰,过几日舞乐坊和客栈便易主了。
恩海得了便宜卖乖道,“谁料得到你会全部买下白炭,这可怨不得我。”
是啊,人家积极打破普陀山对炭的垄断有什么错,错的是自己,没有调查清楚一头脑热行动,我有气无力叹气。
“瞧你一副丧家犬的样,商海风浪大,如此细浪就这般丧气,日后大浪还得了?”
我白他一眼,“对你是轻风,于我是暴风好么。”我所赚的每一文钱皆血汗钱,他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怎会明白,白手起家的艰辛。
“念在你可怜份上,我多出点吧。”他话虽尖酸,本意是好的,没有落井下石压低价,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负债累累的我接受他的好意,他将镯子的银票付于我后,问道,“那批白炭你可有打算?”
我长吁一口气,“暂时没有。”
每每想到它,就觉得是心中的刺,提醒我多么愚蠢,却不得不费脑子处置它们,幸亏只花了一万两黄金,若真是两万五千两黄金,我铁定呕血抑郁身亡。
“铄国路遥与你交好,或许能帮你分担一点。”
我摇头,“赚朋友钱没任何意义,我掉坑了怎能拉他一块。”
恩海欣赏道,“你倒挺有道义。”
“债主等我还钱呢,改日再与你闲聊。”最后看了眼玉镯,狠心走掉。前脚出了茶楼,后脚就被唐国人拦住去路,带我去云泥寺见唐国国师。
国师笑眯眯道,“吴老板,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我最近什么情况,城内全传遍了,国师何必明知故问呢?”
“正是清楚吴姑娘的处境,老夫才特地找你。”
他狡猾的嘴脸,那里会是济困扶危的样子,但我山穷水尽,抱有希望道,“莫非唐国会买下我手里的白炭?”
国师摆摆头,“我国已从七王爷那里买了。”
空欢喜一场,我瘪嘴,“那国师所为何事?”
“唐国虽不能买吴老板手里的白炭,但可以卖给我们邻国萨摩国。”
我欣喜看他,“真的?”
国师点头,“王子愿意给吴老板穿针引线,促成与萨摩的买卖。”
“这么好,没有条件?”唐国王子与他绝对不是慈善家,做事没回报。
“当然,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我了然笑笑,“洗耳恭听。”
“恳求吴老板将嫣彤交于我们。”
“不可能!”我当即拒绝,千辛万苦将她和案子脱离,除非踏着我的尸体,否则谁也动不了她,但凡我有一口气,定然护她。
“吴老板,交出她,你目前所有的问题皆迎刃而解,不妨考虑考虑。”
“牵扯她的一律免谈!”
“吴老板,你处境可谓内忧外患容不得你这般决然呢,普陀山的白炭几乎花光了你所有积蓄,内部舞乐坊已关,客栈的生意一落千丈,外部欠债累累,又有洪刺史和宁涛步步紧逼,与我们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国师分析无误,债务问题我只解决小半,其余的一筹莫展,内外交困,即便局面再难,亦绝不会用嫣彤来换,我绝不会用亲人换取安然。
“国师您省省好高抬贵手,放过嫣彤吧,她才重新振作,过几天安生日子,你们为何紧咬她不放呢?何况之前不是谈好了么,促成食盐之贸易,就放过她。”
“并非老夫心狠,我们尚未来得及报与唐王,那替死之人便暴毙,实属无奈才需要嫣彤姑娘。”
“抱歉,她帮不了你们,你们的阴谋凭什么要她牺牲。”
“她不是为我们,是为你啊吴老板,若你不交出她,那食盐之事只能遗憾作罢!”
“作罢就作罢,我再次重申,别打她主意!不然大家鱼死网破!”说完我便气吼吼地走人,如今一夜回到解放前,有差别的是我濒临破产,偷鸡不成蚀把米指的就是我。
“阿吉,感觉好些了么?”阿吉明日便回普陀山,走前我慰问慰问他。
他打趣道,“行走,就是不能跑。”
“我这里尚有事未处理完,待我处理好就上山请罪。”答应了她会回去,但唐国国师提出让我交出嫣彤,我怎能掉以轻心,我得留在这,免得他们玩花样。
“大王脾气不好,届时你自个小心点。”
“放心,过两天有人抵达你们普陀山,或许能消消她的火。”我已经找人去请澜陶,他到了普陀山帮胜君培育草药,待我去普陀山她应该没那么生气吧。
阿吉问道,“吴姑娘,冒昧问句你这炭可是我们普陀山的白炭?”
“不是,是新出的香木炭。”他疗伤消息闭塞,我解释道,“这种香木炭据说燃烧时间更长,成本低廉,它的问世对白炭有致命的冲击。”
“可有生炭?”
“有,怎么了?”
“现在尚未确定,我需看看生炭。”阿吉谨慎道,我连忙去找了块生炭给他,他先闻了闻,然后掰开生炭,细细查看炭的粉末。
他神色凝重,我问道,“哪里不对么?”
研究一番后,他肯定道,“这炭是用草木做的炭。”
“所以?”
“草木生长周期短,以前我们曾想以它做炭,但因它不经放,不耐潮而弃用,料不到有人拿它来制炭,难怪价格比我们的白炭低。”
我迅速抓住他话里的重点,“不经放不耐潮,什么意思,你可否解释更清楚呢?”
“这炭刚制出前一两个月尚能燃烧,但到了三个月后便会燃不起来,而且一旦受潮,便无法使用,不似我们的白炭,即使受了潮,晒一晒又能使用。”
我惊喜叫道,“真的!”
阿吉点头,“以前我们也想用草木来烧,前大王断然不准呢,说会毁了普陀山白炭的名号。”
由此可见,前普陀大王是个良心商家啊,我婆娑着下巴,“阿吉,你能判断这香木炭是何时造出来的么?”
阿吉又看了看,“大约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也就是说,两个月后这香木炭便无法使用了,那时正值严冬呢,香木炭失去取暖功能,那就是白炭的天下了!这两个月我只需将白炭运到各国,待香木炭使用期限尽,拿出来价格可是翻倍的呢!
失去的终究会赚回来!
笼罩我头上多日的阴云逐渐透出了光,我只需再等两个月,就能翻身啊,哇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高兴叫道,“阿吉,你简直是我的救星!”
阿吉有些受宠若惊,眼底一片迷茫道,“是么,我没说什么啊?”
欣喜若狂的我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吉,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我太爱你了!”
阿吉惶恐,“吴姑娘,你这是作甚?”
“哈哈哈,没什么,表达我的欢喜!”我放开他,喜滋滋地走掉,留下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的阿吉。
我亟不可待去找阿雄,商议白炭运输事宜,中途嫣彤堵住我,眼眸带恨。
“嫣彤怎么了?”
嫣彤兴师问罪道,“你是不是早知泳丽和阮大哥苟且之事?”
我看了看她背后的月菊,月菊朝我使眼色,想来他们的事被嫣彤发现了,只得承认点头。
“你为何瞒我?”
“我,我是不想你伤心,为他这样的人不值得!”
嫣彤冷笑,“他这样的人?明知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我身边,是可怜我吗?因为我是残缺的人,只配得上他这样的人。”
“不是的,嫣彤绝不是这样,之前你情绪不好,我怕他和泳丽再刺激你,所以隐瞒此事。”
嫣彤酸酸道,“难为你一番苦心了,我是不是该对你感恩戴德啊!”
“不不不,嫣彤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自做主瞒着你。”
“你没错,你有什么错,你替我着想啊,我被人凌辱了,我是个不贞之人,你怕我受不了刺激,瞒着我,使我沉浸在虚假的表象里,让他阮奇对我甜言蜜语哄我开心,让我以为他对我不离不弃,让我以为一切能回到从前我能幸福,给我制造这镜花水月的你错在哪了?”嫣彤眸中透着阴狠,仿似深山林里终日不见光的蛇,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以前她是温婉如白兔的。
“嫣彤,你别这样?”不希望为了阮奇,她失去本来的模样,哪怕历经地狱,我也希望她是以前的她,而不是被地狱同化的她。
嫣彤漠然道,“我怎么样了?我说得不对吗?你多伟大啊,处处为我,我不比你,我卑鄙极了,明明你为我做最好的安排,我却责怪你,这会你心底一定在鄙视谩骂我吧?”
她的想法愈发极端,我解释,“没有,嫣彤你别乱想,咱先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从未有过的冷静!我来不是指责你的,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曾经为我造出海市蜃楼,让我高兴了几天。如今我醒了看透了,请你别在弄这些了!”
我连忙承诺,“好好好,不弄,一定不弄!”
“我了解你,阳奉阴违得很!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我无法相信你了,我要远离你!我要离开这!”
月菊说道,“嫣彤,你要打要骂尽管冲她,为什么要走呢?”
我附和道,“对啊,有什么火你冲我发,别离开!”
“你住嘴!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我要走,你们谁也别阻拦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扭头要走,我小跑追到她前面,张开手道,“嫣彤,你等等!你不想看到我,可以,我走,你留在这!”
月菊拉着她,“对,嫣彤,让她走!咱留下。”
嫣彤冷酷推开月菊,“我虽然身子受了凌辱,可没傻,我留下你们好帮她监视我,对不对?”
“没有,嫣彤,我从始至终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既然站在我这边就不要阻拦我!”嫣彤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置于脖子上,大家吓得皆失色,“嫣彤,不要!”
“不想我抹脖子就让我走,否则我死在你们面前!”嫣彤扬起脖子视死如归道。
我急忙放下张开的双臂,未免进一步刺激她,“好,你走我不拦你,你千万别伤害自己!”
嫣彤急吼吼道,“让开!”
我默默退到一旁,嫣彤刀架在脖子上,后退出门,“我警告你们,你们谁跟着我,我照样刺下去。”
月菊满口答应,“行行行,不跟,绝对不跟。”
就这样,嫣彤在我们的视线中走掉,消失在了街道口。 谋妃狠绝色:王爷,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