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方识初面目(2)
“不行。”
我满怀期待站在他书桌前诉说请求,他大爷眼都没抬冷冰冰道。
万万料不到他会拒绝,期许毫无预兆给他击了个碎,洒落一地,我追问道,“为何?”
对他而言,就是动动嘴皮而已,至多欠恩海一个人情。
“不行便是不行。”依旧寒如冰的话语,伏案面前的折子,正眼不瞧人。
“你!”想骂他过河拆桥,转念一想终归是我有求与他,恩海软硬不吃,我想除了他没人能劝得了恩海,生生咽下难听的,打起了苦情牌牌,“七王爷您就帮帮小女子吧,我们实在没撤,走投无路了啊!但凡有别的办法,绝不劳烦您的。”
阅完一封折子,他事不关己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不为所动,我只得搬出之前的事,“念在上次我也帮了您,您就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你帮过我?”他嗤之一笑,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漠然看我,“何时?”
灯火摇曳,明明照清他的轮廓,我却觉得眼前人是个陌生人,似乎从未见过。不由愣住,莫非他要翻脸不认账?假如不是我告诉他宁涛在盛都的事,以及农家对停战的态度,他又怎会另派迟先生去铄国谈?动荡局势中,消息可是最重要的呀。
他剑眉微挑,略嘲讽道,“你该不会觉得铄国出兵助我,是你的功劳吧?”
他的话令我气结,差点要扑过去给掐死他,不是我,光凭你和迟先生,小正太会肯?好,即使他念旧情肯,那农家以及其他家族同意?偏偏不能言明,憋得我几乎呕血,深呼吸后尽量和善道,“当然不是,凭的是王爷,只是小女子透露农家对协议的态度,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功劳呢?”
他无情冷哼,“一个消息罢了,也敢邀功?”
料不到他是翻脸比翻书快的人,那一瞬间,心肝脾肺肾噌噌噌直冒火,欲裂开来,手拼命握紧才没暴怒,咬牙切齿道,“看样子王爷打算否认?”
他扳着脸毫无羞耻道,“是又如何?”
“你!”是啊,他不承认我奈何不了他,毕竟我在他的地盘,只是恼自己,识人不清,傻乎乎地为他!怎么没早点看清他啊!泪在眼眶里打转,卯着劲不让它流。
“好了,就算你在这事上有功,待会随下人去领赏金。”他见我泪花盈盈在眸里,蹙眉如同打发要饭似的说道。
泪珠毫无预兆落下,我做事凭的是良心,如今良心喂了狗,我认!亏得他道出这番话,不然怎么能断了我对他最后的念想,我瞪着他,良久后平静地转身,好,你做得太好了!如此一来,日后我再无任何愧疚,心无杂念了。
犹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他下榻的府邸,夜色沉沉,撞到人也懒得道歉,当下的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离这远远地,带着哀莫大于心死进了一家酒馆。
上一次饮酒,是以为自己将死,这次饮酒,是知道自己心死,怎么这次比上次更难过呢?桌上的酒壶一樽又一樽,摆满桌面三分之一,可我为何是清醒的啊?何时酒量变好了,满上一杯后,酒壶又见底了,我摇晃着壶,“老板,再来一壶。”
老板过来,歉意道,“客官,您看小店准备打烊了,您也喝得许多,不如明儿再来?”
“明儿再来?你想我明天还会伤心啊!你在诅咒我吗?”借着酒上头,蛮横道。
“不不不,小店确实准备打烊了,家中妻儿等着我回去呢,您看您是不是也该,”老板止住后面的话,十分为难看我。
我仅醉几分,自然明了他的话外音,“好,你有妻儿等你,你是该早点回去,不像我,孤家寡人,担心我的人都没有,没有就算了,他还翻脸不认账,好心当成驴肝肺,没良心!没良心啊!我为什么那么傻,他要怎样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我干嘛管,吃力不讨好,我得到什么了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吐槽的话一旦倾出来,便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索性将心中不平倒了出来,“天底下最傻的人是谁?是我啊!掏心掏肺为他,得到什么了我,赏金?去你的赏金,真要钱在盛都我早领了,你那赏金算个屁。”
“也就我傻,放弃唾手可得的银子,还有谁比我傻?没有人!”我如同疯了似的自言自语,抱着酒壶,踉踉跄跄站起。
“最傻的人何止你一个。”冷不丁旁边一人无奈叹息,我转头,在昏暗的灯光里,眯眼好一会才认清,“恩海?”
他并不看我,自顾自饮一杯酒,我曲线走过去,啪一声将酒壶放他桌上,“你怎么在这?”
“酒馆打开门做生意,你能来为何我不能来?”
“能,当然能,你想去哪就去哪。”
“也未必,譬如某人的心里。”说完,一杯酒全数倒入他口里,落寞得很,哪里像呼风唤雨的恩家人。
他周身的香味令我记起,从七王爷下榻的府邸出来撞到人时,就是这种香气,“方才我撞到的人是你?”
恩海默认,即使醉了亦不阻碍我八卦,“何以见得你比我傻啊?”
他苦闷道,“放着铄国偌大的生意不做,偏偏来南祥,呵。”
恩海是商人,理应在地宽人多更富饶的铄国投资生意,偏偏选了不稳定的昭州,其心可鉴啊。
我感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腿一软,做到了他旁边的凳子上。
“二位,家中真的有妻儿候着,小店要关门了!”见我坐下,老板连忙跟过来,着急道。
恩海掏出一张银票,眼都不眨壕气道,“我包你一夜酒馆。”
老板偷瞄了下银票的金额,眼睛放光,欣喜接过,“好的,好的,今夜酒馆是您二位的了。”
恩海挥手,“那还不快回去陪妻儿?”
“嗯嗯,小的这就走!”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出去时顺道把大门掩上,小小酒馆中只得我和恩海二人。
能继续喝再好不过,嫌弃酒壶不经喝,我抱来一坛酒,“来,不醉不归!”
恩海虽没应,接过我倒满酒的碗,抿了两口,突然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没好气回,“谁要认识他啦,是他死皮赖脸贴上来的。”换身份后,我躲他还来不及,若不是他主动我岂会招惹他。
恩海并不信,“他惯来对人寒若冰,为何会贴你?”
“当你有利用价值时。”闷闷说道,思及此便来气,非得压一口酒,降降火。
“是啊,有用的时候才会对你和悦些。”恩海苦笑,感同身受道。
我斜他一眼,“怎么,你也被利用过?”问完就知道是多余的,恩海选择南祥,多半是七王爷的招揽吧,他真够物尽其用的,恩海将掌中宝开在南祥,贡献了不少的税收呢。
恩海单手拎起酒坛,给彼此满上酒,“我与你不同,我并不恼他利用我,只是觉得无奈。”
“哪有人不气别人利用自己啊!”
恩海自嘲笑了笑,“有啊,比你傻的人。”
我吃惊望着他,莫名心疼他,堂堂恩家人在安国何其风光,在南祥居然卑微到尘埃里,我哪怕再犯贱,绝不会如他认清后苦苦守着,不禁说道,“他何德何能啊!”
“是啊,除了英俊些,没什么别的长处。”
我附和道,“对,冰山脸,好像每个人欠他钱似的。英俊了不起哦,比他英俊的人一抓一大把。”
恩海较真地反驳,“好像没那么多吧?”
的确,他属于英俊金字塔的顶端,放眼大陆,能匹敌的凤毛菱角,我气急败坏道,“哎,拆我台有意思嘛,你就当有很多不就完了!”
这次恩海没再多辩驳,继续往下数落,“而且品味尤其差,我见过他的王妃,你知不知那女人胖得简直不堪入目!”
拿着碗的手晃了晃,好端端的,扯我干嘛?忍不住为自己正名,“你见她时她身怀六甲,胖点很正常吧。”
“又不是没见过怀孕的人,别人怎么不见胖成猪?”
我辩驳道,“每人体质不一样!”
“好,姑且不论她胖,那她满嘴谎言怎么说?那个女人骗我说他是为了钱才与她一起,害得我在他面前表明身份用钱诱他,你是知道她戏弄我戏弄得多惨。”
身为当事人的我对普陀山上的事一清二楚,恩海旧事重提,令我不由捧腹,那日是要让他难堪的,只是连累了恩海,安慰他道,“哎,或许她是无心的呢?”
“无心?她根本就是有意而为之!原来以为她外表丑陋就罢了,心地更坏,真不知他怎么对她念念不忘,立个什么七年之誓。”
知晓那七年之誓,原来我也误以为他对我有那么点情,通过今夜,令我看清他是个薄义之人,这样的人会讲什么情,立这个誓言照我估计原因有二,第一不想娶宁玲,第二骗世人以为他情深,获得好名头。我噘嘴不屑道,“他寡情得很,那誓言是噱头罢了!”
恩海微醺,如玉的脸染上一层绯色,拍桌叫好,“寡情这二字用得甚好,着实贴切!”
我歪着身支着头劝诫恩海道,“以后啊,长点心,别再他勾勾手就奔过去了。”
恩海点头,猛然记起什么,“跟我说还是跟你自个说?”
“都是,赶明他若有求于你,你便断然拒绝,人啊,等你不对他千依百顺就知道你的好了。,”
恩海打了个嗝,半信半疑问,“管用?”
我斩钉截铁道,“当然,人是有惯性的,突然转变反而会重视你,这叫欲擒故纵!”
“好,明儿我便回绝他。”
“怎么,今日他让你帮忙了?别理他,你我又不差,好歹是人中龙凤,凭什么被他挥之即来挥之即去,让他也尝尝被人拒绝的滋味。”我煽动恩海,恩海连连颔首,“言之有理。”
“来,干了。”我举起碗,两个碗在灯盏上交错,发出和悦之声。
“吴姑娘,醒醒,吴姑娘!”迷糊间,耳旁有人在叫唤我,我欲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全身酸痛无力,直到有人猛烈摇晃我,才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阿雄焦灼的面孔,“吴姑娘,不好了,你快些回昭州城吧!”
我意识尚未彻底清,头隐隐痛得很,懊恼不该灌那么多酒、放纵自我。
阿雄看我反应不大,又重申一遍,“吴姑娘,出事了,您赶紧随我回去啊!”
我躺在床上,手按着太阳穴,“慌张成这样,出何事了?”
“嫣彤被官兵抓走了?”
太阳穴登时暴跳,瞬间弹坐起来,“什么,嫣彤她怎么会让官兵带走?”
“吴姑娘你走的翌日,坊内来了位贵公子,看过嫣彤的戏很是喜欢,之后嫣彤的戏必到场,我们也就把他当成嫣彤的戏迷,嫣彤告别戏他想到后台给嫣彤送礼表示喜欢,我们就没拦着,直到嫣彤慌张跑出来说他昏倒了,陪同他的人急忙进后台,却发现他受伤倒在地上,他的陪同立即报了官,洪大人来了之后我能才知晓那人是唐国王子,当时后台只有嫣彤和他,洪大人听完事情经过便认定嫣彤是刺伤唐国王子的人,将嫣彤带走了。”
听闻嫣彤有事,当即清醒,“洪大人,洪满星?”
阿雄点点头,瞬间头疼得更厉害了,不由扶着床架勉力站直。
“嫣彤带走当日,凰栖姑娘求助木鼓,谁知木鼓来告诉我们,他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莫非木鼓也觉得嫣彤是刺伤唐国王子的人?
阿雄催促我,“吴姑娘,您赶紧回去吧,晚了就完了。”
“好,这就回去!”我将客栈内自个的东西收拾好,出了客栈的门口幡然记起阿罕,“你来可见到了阿罕?”
阿雄摇头,“问过老板,他一大早出去了,吴姑娘别管他了,嫣彤等着您回去解救她呢。”
阿罕是我带来的,怎么也有责任送他回昭州城,我吩咐道,“你留下带他回昭州城,我自己先行回去。”
阿雄担心道,“您一个人上路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的,南祥到昭州城一路尚且太平,我骑马傍晚前能赶到。”
阿雄知道我脾性,未再多劝,“那您路上小心。”
我点头,拉着缰绳登着镫利索上了马背,腿一夹,马儿哼一声,抬起蹄子,往前奔去。 谋妃狠绝色:王爷,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