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黄雀在后(1)
宁宏停下脚步,惊愕道,“你怎么在此?你怎么进来的,为何无人通报!”
“我想来就走进来咯,至于为何没人通报,我想是因为给你通报的人死了吧。”农鹏难得有耐心,一一解答他的疑问。
“不可能,庄内全是我的人,岂能让你自由进来!”
“你的人,麻烦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你的人在哪?”农鹏说完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回廊灯火通明,廊道外一排士兵个个高举火把,身上穿的是铄国士兵蓝色军装,他们已然包围了这里。
农鹏简直是及时雨啊,若没有他,今日我就悲剧了,高兴之余不免生出疑惑,他才离开的这里,怎么转眼间就带那么多士兵回来了?
“我的人呢?”
“你的人,要么死,要么成为俘虏,算来算去,你有的只有自己!”
宁宏反应灵敏地将我放下,推到我挡在他前面,背靠着圆柱,单手手掐我脖子,以我做人质道,“放我走,否则我弄死她!”
农鹏精明似狐狸,看穿他道,“她是你的盾牌,你不会弄死她的。”他站在另一端,披着如雪的狐裘,火光衬得轮廓分明,似有似无地挂着笑款款而来,其实吧,以前倒没觉得他多帅,今天夹杂了拯救我的因素,他走来的样子帅得简直无人能及。走近后他缓缓道,“庄内外全是我的人,你走不掉的。”
“要是我走不掉,就带她一起见阎罗,你那么喜欢她,忍心她死吗?”说着脖子上的手用力,我有点喘不过气,哼哼两声,他让农鹏逼得大有鱼死网破的准备。
“算你聪明,看清我的软肋是她,这样吧,我与她交换,我来做你的人质,你放了她。我在你手上,要出去更容易些。”
他要换我?我呆呆望着他,农鹏瞥了我一眼,暗含叫我安心之意。
“她不过是个别人穿过的鞋,竟值得农大公子甘冒风险做人质。”
宁宏的嘲讽,农鹏不动声色,眸色却渐渐变暗,杀机涌动,以我对他的了解,宁宏会死得很惨。
“换与不换呢?”
“换,你比她有价值多了。”挟持我只能威胁他,若挟持他等于能号令农鹏手下之人,只赚不赔的买卖,宁宏当然愿意。
农鹏先到我们面前,宁宏以防他的士兵突然发难,飞快换人,脖子没了禁锢,总算能自在呼吸了。
“还不走!难道你还要做我的人质?”宁宏横我一眼,凶巴巴道,他是怕我耍什么花招吧,我面对他们后退几步。
“让你的人把我的人统统放了。”宁宏卡着农鹏的喉咙,朝他命令道。
农鹏淡定回道,“你的人在庄外,你得带我去外面我才能命他们放了你的人。”
“走,去外面!”宁宏推着农鹏,十分警觉周围的动静,农鹏在宁宏手上,旁边的士兵并未妄动。
我随宁宏他们一起出了山庄,望着眼前站立得笔直而又密密麻麻的士兵骇然,一对对一排排,占满整个山庄前的空地,我朝山坡下看去,直到山脚皆有火光,农鹏他究竟带了多少人马来?
来印山又是干什么呢?
宁宏见到眼前的阵仗,傻眼道,“这,这有八万大军吧?”
农鹏回道,“十万。”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来我要干的事你有命看到的,可惜,你动不该动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之后的壮举你无缘见到了。”决狠的话农鹏用心平气和的语调道出,不禁令人更恐惧。
“哼,你依旧在我手中,我,”话说到一半,宁宏硬生生断住,嘴角溢出鲜血,且源源不止,他意欲杀农鹏,徒然发现手使不出劲,不可置信地眼睁睁任由他自己软下,砰地一声整个人直直向右倒在了地上。
一切来得突然,我也没看明他为何如此。
农鹏慢条斯理地解开系在胸前的狐裘带子,任由狐裘堆落到地上,一层细粉在洁白毫无瑕疵的狐裘上扬起,我明白过来,这狐裘上有剧毒。农鹏一定是在狐裘背面涂了能通过皮肤便能浸入体内的毒,难怪农鹏说宁宏的人在庄外,原来是要引他推自己走,推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背,这样就悄无声息令宁宏中毒了。
“你怎如此不小心,着了他的道。”解决了宁宏,农鹏有些怪责我。
我感于直面错误,认真总结道,“我低估了人性,高估了自己。”宁宏卑鄙的程度远远超过我的预想,才毫无芥蒂独自一人到山庄内。
“若不是我们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以后要做什么通通告诉我,不许乱来!”农鹏心有余悸,郑重对我道。
那语气似乎是我什么人一般,我吐了吐舌头,敷衍过去。
“你做事向来有勇有谋,怎么这次乱了方寸。”卢长远从旁边冒出,负手走来,难得正经八百地说我。
“我着急报仇嘛,一下子忘了。”我归结于迫切之心,刻意隐瞒见过七王爷决裂的事。
“你啊,真没了我们,我看你怎么办!”卢长远叹息,我讨好地傻笑。
农鹏插嘴问道,“宁玲解决了吗?”
“嗯,她已经遭受该有的报应。”那柴枝那么粗,刺中了内脏,命不久矣了。
她弥留之际,发现自己折磨了自己的爹,信任的家人背叛了她甚至间接害死了她自己,她必定恨而绝望,痛彻心扉。
农鹏摸了摸我的头,“既然该做的做完了,就别乱跑,瞎折腾了。”
我撇嘴要反驳,目光见到他们身后的军队,问道,“你们带那么多大军来干嘛?”
农鹏收回摸我头的手,保持缄默,我转向卢长远,他眼睛闪烁,不敢直视我。
他们奇怪的反应让我恍然,我被他们利用了。借我逼宁涛反来牵制山上的士兵,从而让他们有机可乘带兵攻占印山,拿下印山这座对战时的咽喉要塞。
卢长远挑唆我按照原计划动手,并不是以朋友的立场,而是渔翁得利的立场。照现今看,宁玲清楚外面的形式,不是七王爷为拉拢宁玲告诉她,是他们透露给她的,目的就是要刺激我,让我决然逼宁涛反,枉我自诩聪明,竟料不到中了他们的挑唆,成为他们借的刀。
让最亲密的战友背后插刀,比这啸啸北风还要寒上千万倍,背脊骨凉得发麻,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用陈述的语气道,“你们利用我。”
卢长远解释道,“吴茗,我们是在助你报仇!”
我冷嘲热讽道,“助我复仇会带着十万大军来?呵,我的面子真大。”
“但你不可否认,没有他们你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今夜你便要受宁宏的欺负了!”
“你们救我我万分感激,但你们要侵占这里是事实,我明确表达过我的立场,谁若来犯,哪怕是你们我也绝不妥协,誓死捍卫家乡!”
“你不妥协又能如何,印山马上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宁涛的三万大军成为我们的俘虏,剩下驻守印山的五万大军抵得过我们的十万大军吗?”农鹏冷冽看我,毫不留情地道。
我反驳道,“印山易守难攻,即使你们的人多也未必能取胜。”
“那如果我们已经知晓他们基地所在的位置呢?”
我不由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他,农鹏勾起唇角又道,“我们发现你的地方就是军事基地大概的位置对不对?黎岁醒来后无意中提起,他是被黑衣人打伤的,而我们找到你们之时,根本没有什么黑衣人。不是印山驻军救了你,又会是谁?”
农鹏他们找到我编造谎话的漏洞,如果单是墨尘和黎岁,是可以骗过,毕竟一个昏迷一个没有到现场,说是护卫及时出现赶走黑衣人,墨尘他们不会怀疑,偏偏来的是农鹏他们,黎岁提及黑衣人,他们自然生疑。
即便他猜中但也不十分确定,亏得我未将自己是余冰冰的身份告诉他们,否则就无法辩驳了,我冷笑一声,“军事基地何等机密,若我真的闯入他们不会杀了我吗?”
我提出的疑点在他们心中确是无法解释,农鹏愣了愣问道,“那你怎么解释黎岁的话?”
“我们是遇到黑衣人,黎岁和他们确是打了起来,可那是之前,黎岁奋力把黑衣解决后,我和他一路逃,半路上他伤得太重昏了过去,他是头部损伤,记忆混乱不足为奇。”
农鹏省视看我,似乎要从我眼里瞧出心虚以证我在撒谎,说谎成精的我没羞没臊,坦荡地回视他,他将信将疑。
卢长远提出另一个关于我的疑点,“为何你会对印山如此熟悉?”
“我本来就是印山下的人,我爹是猎户从小带我在印山走,我熟知此处有何奇怪?”我的身世从未对他们说过,如此解释算合情合理,“如今你们要侵占我的故乡,身为这里的一份子,我必当全力反抗,你们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放我走!”
卢长远很肯定道,“我们不会杀你的,但也不会放了你,我们可以等,等你有一天想通。”
我反问,“若没有这一天呢?”
卢长远怔住,下意识转向农鹏,农鹏坚定道,“会的,你总会开窍的。”
我嗤笑,“你觉得会吗?”
“你所谓的坚持是不是因为他,他在你心里真就这么重要?”农鹏将矛头指向了七王爷,我缄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农鹏苦涩笑了笑,“既然你对他如此情深,那我倒要看看他对你是不是义重。”说完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人走到我跟前,客气地做一个请的姿势,我别无选择,只能跟他们走。
他们将我圈禁在山庄的房间内,农鹏最后的话言尤在耳,他的话包含什么意思呢?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敢说便是有了打算,他会如何拿下印山,如何对付七王爷呢?
印山地势复杂,农鹏他们人多未必占优势,怕就怕农鹏认定那日寻到我之地是基地,派人偷袭围剿,便麻烦了。
如今我解决了宁涛父女,没料到会给七王爷以及印山带来更大的麻烦,七王爷一定恨极了我,我打开潘多拉的盒子,让他遭遇无穷的后患,一想到他明眸里璀璨的星辰因我而蒙灰,心底便愧疚不已,人寝食难安。
被关的第三日卢长远进来见满桌的佳肴没动,问道,“又没胃口?”
我摆弄着兰花未正眼看他,嘲讽道,“你若沦为囚犯,会胃口大开?”
卢长远劝道,“何必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这样何必呢,杀了我岂不更省事?”
卢长远叹息,“你应该清楚,我们不会杀你的。”
我冷言冷语道,“我不清楚,曾经认为你们应该不会利用我,结果呢,我被囚禁在了这,现在你们能关我,以后也会杀了我!所以不要和我谈我了解你们!”
“我们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在乎你,否则怎会大费周章留你在此?”
无法认同他的观点,我反驳,“在乎?在乎就能剥去我的自由,强行按照你们的思想活?以错误的方法,只会将我推得更远。”
“侵占印山是上次沥江湾后,阿鹏做的决定。”
我愕然,我一直以为他们在来昭州前就部署妥当的,料不到竟是临时的决策。
卢长远补充道,“他试过,终放不下,给他点时间吧。”
生平第一次意识到,爱原来能分成几种,有的令人满足,有的令人强悍,有的令人窒息,如今的我根本透不过气,转移话题道,“你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卢长远直白道,“我不想骗你,你别问了。其实我倒十分怀念你留在在盛都的日子,喝花酒逛花楼,齐心协力对付辅政王。”
那段日子的确挺美好的,可惜一去不复返,遂我感伤道,“人与人最美的时候,大概就是初相见的时候吧。”
卢长远惋惜,“如果你没回昭州我们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就算面前的兰花开得再盛,终有一日会凋谢,人与人也是,曾经交心交肺,也有背道而驰的时候,我和他们立场不同,总归会分道扬镳的。
我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道,“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卢长远颔首,“正合我意!”
两人撩起袖子,装得像以前一样,喝醉聊盛都名人八卦,其实我们也只能八卦,别的话题刻意避开。 谋妃狠绝色:王爷,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