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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安排

妻贤为贵 燕七 3299 2021-04-06 13:10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那六子怀揣着殷公公的素云纹银鎏金腰牌急纵马直奔镇抚司拦人,只回过头来再看孟府此时光景。

  孟宣送走殷公公后径自回了孟将军的院子,还未踏进房门,便听见里间敬亭的声音请孟将军抬手起身,想是在帮忙更换常服。孟宣心中一定,慢慢地迈步进去。

  敬亭分辨的出他的脚步声,视线自孟将军绯红绣狮子常服的袖口抬起,落定在孟宣身上。

  这对明面上的主仆目光对上,都微微地点一点头,默契地没有说话。概因此时张文渊还在屋里,不是说话的时机。

  “将军。”张文渊正压低了声音同孟将军说话:“可是要打仗了么?”他有一瞬间的意识恍然,疑心这是一场青天白日的大梦,否则怎么石破天惊的消息纷沓而来,简短一个上午过得比他二十年人生都跌宕。

  孟将军自顾整理着领子,简洁地答应了一声。他自听到大越犯境的消息起,周身的气势都变了,眼神沉着,嘴唇紧闭,嘴角是微微下撇的弧度,显得脸庞更加坚毅,像是一柄在剑鞘里嗡鸣不止,迫不及待要亮出锋芒的利剑。

  张文渊被这无形的气势一激,浑身的血液便也沸腾起来,用力攥紧拳头,道:“属下立刻回军营。”

  “不急于这一时。”孟将军沉着道:“战场上凶险,你且家去,同父母双亲好好道别。”

  张文渊喉头一哽,默默点头答应,又想到离了孟府后还要往韩家去一趟,便就辞别了孟将军等人,由孟宣送出来。

  回廊寂静,偶尔有丫鬟捧着器物经过,也只默然退到旁边向两位公子行礼,并不打扰。

  在这片刻的清净里,孟宣又记起张文渊适才那番豁出性命的言语,忍不住道:“张公子,不知你是否记得《孙子兵法》中有一句‘必死可杀’,还未开战,便先想牺牲,这样的人是不易存活的。”

  张文渊怔了怔,他出身商贾之家,倒上过私塾,但学的不过是四书五经,父亲张士诚也是个文职,自己都未曾研习过《孙子兵法》,更遑论教给儿子,因此他其实对《孙子兵法》一无所知。当时凭着一腔热血投身军伍,也以为上阵杀敌不过是身手灵活刀法够快而已,如今才知也有专为打仗著的兵书。孟四公子不问“知不知”,只问一句“是否记得”,实在是顾全了他的颜面。张文渊很领情,颔首道:“文渊受教。”

  孟宣也点头,张公子不是蠢物,点到为止即可,无需殷殷劝导,便又转了话题问道:“盛昌当铺在整个大昭遍地开花,张公子又是独子,缘何不专心继承家业,反倒投身军中?”

  他问得直接,像是老友一般。

  张文渊也不隐瞒,苦笑一声,如实道:“其实是为韩小娘子,我知她的死大有隐情,但一直不得昭雪,便知此事背后牵扯了某位大人物。我张家纵然薄有家产又能如何?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这样想,越发灰心丧气。便想干脆作出一番事业来,他日若有幸手握权势,再彻查韩小娘子一案。”

  孟宣想不到原来是这番因果,不禁叹道:“张公子赤子之心。我孟家对韩小娘子实在亏欠良多。”

  张文渊心里犹豫,静默几息,终于还是低声问道:“四公子,韩铮一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么?他做事情虽然冲动了些,为人却是不坏,自韩小娘子走失以后,他多番苦寻无果,始终抱恨。而今突然得知亲妹未及团聚便命丧黄泉,怒气攻心手刃凶手也是情有可原啊!”这徇情的话,他自己说来也颇为难堪,面上隐隐发烫。

  孟宣却很能理解他,凡事有因果,孟家和闻家斗法种下的因,最终酿成了韩家这枚苦果。

  “张公子放心,事情都因我孟家而起,在韩三公子一事上,孟家必全力施为。”他郑重道。

  张文渊得他承诺,不禁喜形于色,停下脚步就要行礼致谢,被孟宣虚握住手臂拦阻了。

  “孟家对韩家亏欠良多,如今不过还债而已。孟宣无颜受公子这一礼。”孟宣低低道,握持着张文渊手臂的手也不曾松开,便就这样一路送了出来。

  在孟府大门外焦灼踱步的陈方看见二人出来,勉强向张文渊招呼了一句,“小兄弟,走了啊?”

  张文渊深怕他当着孟四公子的面,再说出什么带他去烟花柳巷之地长见识的话来,忙朝他拱一拱手,别过孟宣,匆匆去了。

  张文渊却不知道陈方此时正为自己拴在裤腰带上的脑袋担心,看见孟四公子亲自送一个伍长出来,心里虽然奇怪,但他眼下自家性命保不保得住还两说,自然也无心八卦。见张文渊去了,陈方就又看向孟宣,拱手赔笑道:“四公子……”

  孟宣拱手回礼,淡淡笑道:“都统辛苦了。”说完,自顾回到门里去了。

  陈方木愣愣地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一句没说出口的“劳烦给我支个招”,便就噎在了喉间。

  陈方默默抬头望天,当下很忧郁啊!

  回到府里的孟宣立刻开始为孟将军进宫面圣一事忙碌,命丫鬟为四老爷梳洗,让管家去布置一辆舒适的马车,叫几个小厮去请老爷们回来……诸事安排妥当,他才又迈入孟将军的屋子。

  孟将军已经梳洗完毕,丫鬟垂着头,端着面盆帕子体贴地悄然退了出去。

  穿一身绯红绣狮子常服的孟将军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若不是他搁在膝头紧握的双手透露出他正忍耐疼痛,俨然还是一尊完美无缺的战神。

  孟宣忍不住揭穿他道:“四叔从来叱咤风云所向披靡,但一路躺着上战场还是第一次,日后回忆起来,必定是不错的佐酒美谈。”

  孟将军紧绷的脸色顿时有一丝破裂,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良心的小崽子。”

  “我有良心。”孟宣压低喉咙轻轻笑了一声,又吩咐守在门外的丫鬟,“教厨房送一碗骨头汤来,就说是四老爷喝的,让把油花撇尽。”

  丫鬟应声去了。

  几天来饮食不见荤腥的孟将军今日终于有幸喝到一碗骨头汤,此时此刻却是胃口全无,只道:“你看殷正那厮前倨后恭,今日当真好险。”

  立在旁边的敬亭应道:“四公子做了部署,不过我们的死士还未出手,那大越人便抢先一步了。我于是自作主张,撤了死士。”

  “你做的对。”孟宣颔首道:“只这大越汉子出现的时机蹊跷,像他说的,来刺杀四叔,不挑月黑风高黑灯瞎火时候来,偏偏要大白天黑衣蒙面的打眼。我看他作为,倒像是谁为我孟家先铺了一步棋子。”

  “是徐清秋。”

  “嗯?”孟宣挑眉,望向突然出声的孟将军。

  孟将军沉着脸道:“那汉子先前闯进来,趁我招架的功夫低声说是徐先生派他来的。我认识的姓徐的人里面,脑子最灵光的只徐清秋一个,当不做第二人选了。”

  “若真是他,我倒不奇怪了。只是……”孟宣心头发堵,只觉胃里一阵阵泛酸,难过道:“那好汉落在殷正手里,真要生不如死了。”

  孟将军沉默半晌,嘴唇翕动,“要有法子,给他解脱。”声音极轻,像是冬日从嘴里呵出的一口白气,转瞬就消散不见了。 妻贤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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