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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请求

妻贤为贵 燕七 2915 2021-04-06 13:10

  尤大志是个小人物,他精明、吝啬,雁过拔毛。他的本职工作是卖糖葫芦,常年扛着一根竹把子走街串巷,上面扎着十来根蘸了冰糖的山楂串。他卖的山楂个头不大,干瘪,稀疏的冰糖下透出酸涩的青黄。尽管如此,看人下菜的尤大志还是常常能卖出十五文钱一串的高价,但看顾客的穿着打扮了。

  这日他从南后街过,只才闲闲地吆喝了一声,便有一个少年从旁边的光明巷里跑出来要买他的糖葫芦。南后街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家,这少年穿着又好,尤大志见了岂有客气的?当下叉开两根手指,漫天叫价“二十文一串”。

  那少年捏了捏钱袋里的铜板,面露难色,回头望了眼正摇摇摆摆走来的小女娃,拳头一握,冲她喊道:“婉儿!你在这里等一等,哥马上就回来!”话音未落,这少年已蹿进另一条巷子了。

  那唤作婉儿的小姑娘乖巧地站住了。

  尤大志乜斜着眼看着这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子,真漂亮啊,粉雕玉琢似的。乡下的女孩子哪有这样水灵的?都是打小就在田间帮忙,更有那出身穷苦的被卖做老光棍的媳妇。

  尤大志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陡然生出歹意来,他从肩上放下竹把子,笑眯眯地对女孩招手,“小妹妹,来!叔叔请你吃糖葫芦!来!过来呀!”粗犷的声音特意捏得轻柔,低声下气的,恐怕惊动了旁人。

  自此,南后街的居民再没有见过尤大志。一个小贩,谁在意他的去向?只有孩子们常常怀念山楂串的滋味,但那么一点念想,很快也被新来的小贩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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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铮颓然跪在王太太床前泣不成声。

  “此中内情如今你已尽知了。”王太太空洞的泪眼呆呆望着头顶黛紫色茱萸纹的床帐,麻木道:“文渊此举虽然有悖常理,但终归是一番好意,你莫要因此心生嫌隙。待你父亲回来,我会向他细说此事,届时我们再同去接你妹妹回家。你,你先退下罢!”

  韩铮内心惊涛骇浪,身体寂然不动。良久,他痛苦地闭了闭眼,艰难道:“母亲,此事暂且不要告诉父亲罢!”

  “什么?”王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转头看向他,放空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你说什么?”

  韩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深深扣入掌心,疼痛滋长出力量和勇气,使他不至于在母亲沉痛的目光下溃逃。他悄悄挺直脊背,苦心斟酌,力求给母亲一个不容拒绝的解释。

  “闻公子。”他徐徐说道:“就是闻首辅的公子闻致远,他昨日找过儿子,说希望和我们家结亲。”

  王太太只感到匪夷所思,她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韩铮瞥见,忙抢先继续说道:“倘若两家结为姻亲,我韩家日后必定仕途顺遂平步青云。是以婉儿的死讯决不能让父亲知道,更不能在府外传开!”

  这!这是什么混账话!王太太难以置信地瞪起眼睛,左手臂半支起身体,右手直指向他,颤抖的指尖像是要一直戳到他脸上去似的,“你!你把适才的话再说一遍!”

  韩铮把心一横,索性说破:“恳请母亲瞒下此事,婉儿发丧的事就交给儿子和张家去办罢!”

  回应他的是王太太迎面掷出的枕头,“混账!你鬼迷了心窍了!她可是你妹妹!你连你妹妹都不认!日后是不是也不认我这个亲娘了!”

  王太太自从上了年纪以来,时常头昏失眠,因此特意用菊花作枕养肝明目。这样一只软趴趴的枕头自然砸不死人,韩铮不闪不避,坦然承受母亲的怒火。

  王太太的身体失衡地晃了晃,她慌忙伸手扶住床架稳定身形,一时间只觉得心肝都被人攥住了似的喘不上气来,忙又腾出一只手来给自己顺气。

  韩铮见状不免也慌了,唯恐母亲气出病来,忙膝行上来给母亲拍背。

  “您说这话是要诛我的心哪!”韩铮叹气道:“我难道不疼爱婉儿么?只是死者长已矣,婉儿的后事办的再风光,那也是做给旁人看的,焉能补偿她这十数年来的颠沛流离?您怪我自私,但我这些年的境遇您不是不知道,父亲不看重我,呆在太常寺协律郎这个位置上我难能有出头之日,眼前好不容易有了闻公子这一架云梯,您难道忍心断我生路?”

  王太太沉默了,恍惚间想起婉儿走失那一日,他痛哭流涕跪在自己面前,自责地恨不得以死谢罪。如今他长大了,死去的妹妹比不上他的锦绣前程。但她还能说什么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几年过得不如意,现在为自己打算将来本也没错。

  王太太萎顿了,仿佛迅速衰败的一株绿植,“你去张家一趟罢!婉儿的事就有劳他们了。”

  韩铮心里松了口气,忙低声应是,又起身要搀扶她,“您再躺躺罢!”

  王太太将身体一侧,躲过他殷勤的手,干巴巴道:“不用你,你退下罢!”到底心气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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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这边也是母子对峙。

  张文渊原意想让韩婉从自己家里出殡,怎知母亲一面答允他,一面转头就卖了韩家一个人情。这种利用死者的做法让张文渊深感卑鄙,也对韩婉深深抱愧。但他自然是不能和母亲辩嘴的,于是就只好冷战,在府里是一刻也不愿多待了,干脆去了当铺,一直挨到傍晚才回家。

  才进垂花门,便见下人领着一个蓝衣少年匆匆从廊下走过。

  张文渊乍然望见来人,便似被人施了咒语一般,立住脚不动了。“韩三……”千言万语,竟不知如何说起。到底是疏离了。

  韩铮在面对他一丈远的距离停下,脸色阴晴不定。他似乎也还未想好要说的话,是以也不开口。

  最后还是张文渊打破沉默,“你来接她回去?”

  韩铮没有回答,却道:“你几时找到她的?”

  张文渊露出苦笑,感觉胸口钝钝的痛,“就是她死的那一日。抱歉我……”

  “不必解释,我知道你用心良苦。”韩铮抬手打断他的话,沉吟几息,终究还是告诉他,“我过来是同伯父伯母商量婉儿的后事,我们府里那位庄姨娘今儿新生了一个女儿,这喜和丧撞到一块儿了,事情多的抹不开,我和母亲就想着干脆让婉儿从你府里出殡。费用自然都由我们来出,就是……”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脸颊上早挨了张文渊怒气腾腾的一记拳头。 妻贤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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