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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探监

妻贤为贵 燕七 3443 2021-04-06 13:10

  连孟宣也不得不承认,闻致远其人虽然讨厌,但办事却很有效率。

  次日,刑部就传来消息,有个天香楼的小厮携带一块双鱼玉佩前来为韩三公子说项。案情顿时反转,刑部紧急开堂重审,因为事关重大,所以特别邀请孟家老爷前来旁听。

  孟尚书在衙门当值不得清闲,于是照旧由孟二老爷孟三老爷出面。他们并不知道两个小辈已经暗中和闻致远达成合作,自刑部回来以后,还啧啧称奇,同孟尚书说想不到姚存志此人如此无用,连一个跑堂小厮都能够撞破他行事。

  孟宣在旁不动声色地听他们说笑,适时地提醒:“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声明,我们孟家不再追究姚存志的死,暗示刑部酌情轻判。”

  孟尚书原本就对突然现身作证的小厮起疑,闻言深深看了孟宣一眼,心里怀疑更甚。孟尚书虽然不解孟宣在这件事里起了什么作用,但也愿意相信这个自己十几年来一手教养大的孩子,于是顺着他的意思,立刻修书一封,送呈刑部李老尚书案头,信中痛陈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痛斥姚存志狼子野心罄竹难书。密密麻麻写满三页纸,提炼成精简的一句话:“姚存志这个人死有余辜,韩三公子杀得好,况且人家为妹妹报仇也是合情合理,希望刑部酌情判处,尤其在刑罚上不要太难为人家。”

  李老尚书虽然老眼昏花,但脑筋还没有完全锈住,将这封信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误,乐得卖同仁这个面子,但想皇帝对这个案子也颇为关注,不能单单自己做主。于是写了一封折子,陈情此事,写明自己如何决断,同时附上孟尚书亲笔书信以作参考。

  皇帝在这打仗的紧要关头,只要孟家人不翻天,其余小事自然无不应承,迅速朱笔批复下来。

  因此这桩骇人听闻的断头凶案在慢腾腾地审理了一段时间以后,突然间大赶进度,在一两日里快速结案了。又因为孟家表明了不追究责任,而凶犯韩铮的父亲韩寺丞又三天两头地拜访闻家,刑部两边都不想得罪,最后下了判决:收监一年,并且终生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这结果不痛不痒,反正韩铮本来也没计划考取功名。

  消息送到韩家,韩太太秦氏喜极而泣。她至今不相信儿子真的杀了人,但听闻其中涉及自己走失的女儿,突然又不确定了。不管怎样,韩铮只是被判收监一年,这结果已经是菩萨保佑了。她连忙着人沐浴更衣,再到佛堂焚香还愿,下半生必定诚心斋戒茹素。香烟缭绕,秦氏想起那个缘浅福薄的女儿,心头颤颤,复又重重磕下头去,喃喃祝祷。

  韩寺丞只当是闻致远暗中周旋,自然备了厚礼上门答谢。之后又花钱上下打点牢狱,以免韩铮在狱中受苦。

  狱卒间都在传说韩三公子背后有人,又得了韩寺丞的银子,乐得做好人好事,每日备好酒好菜伺候。

  韩铮整日吃的是酒楼饭菜,睡的是凉席丝被,日子看似和往常一样滋润,不过散步只能在面前这块四方泥土地,风景也只有铁窗外那片阴晴不定天,加上时不时发作的鸦/片烟瘾,其实并不好过。

  阳光射进铁窗,在斑驳不平的墙面上投下一方有棱有角的亮光。

  韩铮坐在铁窗下,望着那光亮拉长缩短,最后消失不见。

  他近来烟瘾犯得凶,发作起来涕泗横流满地打滚,甚至以头抢地,好在清醒的时间渐渐变得越来越长,但这何尝不是对有尊严的人另外一种凌迟?

  韩铮此时身上的衣服是新换过的,因为打滚而凌乱的头发也重新梳理过,看起来依旧得体,但是他心里却已经满目疮痍。他想自己这一生已经废了,纵使一年后出狱也不会再有什么大作为,与其像一只不见天日的老鼠,不如就在这大牢里看晨光涨落,了却残生。

  有狱卒领着一个身材欣长的年轻人穿过灯影幢幢的昏暗走道,停在韩铮的牢门前。

  韩铮停滞的目光动了动,在狱卒开锁的声音里抬头望去。

  那年轻人容貌清隽,但陌生。

  年轻人同狱卒低声交代了一句什么,随后低一低头,坦然地走进来。

  “你是什么人?”韩铮古怪地看着他,声音嘶哑,喉间泛起一阵血腥味,因他早在发作时喊哑了喉咙。

  却见那年轻人仿佛看不见地面的脏乱似的,面色平静地盘腿坐下,自我介绍道:“我是孟府的下人。”

  韩铮一怔,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相信道:“穿着倒是普通,但孟府连下人都有这样好的风仪?”

  敬亭笑笑。

  韩铮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皱起眉头,不耐烦道:“姚存志是我杀的,你们孟家明面上表示不追究,暗地里却派了你来,怎么,还是打算让我偿命?”

  敬亭挑眉,伸长手臂,将掌心面对他,“韩三公子多虑了,我并未携带利器。”见他目光一闪,喉结滚动,又很有先见之明地补充道:“自然也没有藏着什么毒药。我今日前来原本就不是为了取公子性命。”

  韩铮将滚到喉间的讥讽咽下,桀桀怪笑道:“那你来做甚?我不记得和孟家人有什么交情。哦,还是你为我那可怜的小妹来道谢?用不着,到她坟前多烧一点金箔罢!”

  敬亭再次挑眉,九娘子介绍这个人从前意气风发,但他现在看来,这韩三公子分明就是飞扬跋扈。他并不知道韩铮原本就容易冲动,近来脾气因为吸食鸦/片烟的缘故更坏了,极易动怒,只忍着气道:“三公子不必拿言语刺我,在我看来,你远不如韩小娘子明白事理。”

  “你!”韩铮气结,转而又怪笑:“是啊,明白事理的枉死了,不明白事理的还苟活着。”

  敬亭体谅他精神不正常,不和他辩论,自顾道:“我们承韩小娘子的恩情,所以才想要帮三公子一把。你往日吸食鸦/片烟,快活一时,但后患无穷,不如趁此机会将它戒除。”

  韩铮听他说到鸦/片烟,背后就刷的升起一阵好似蚂蚁啃噬的酥麻来,兀自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但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能体会其中痛苦?”

  敬亭忍不住道:“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见韩铮勃然变色,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我直说了罢,这丹药是大师配制的,可以为你减轻瘾头发作时的痛苦。一次一粒足以,不要贪多。”

  他将药瓶放在小几上。韩铮的手指动了动,却克制着不去拿,眼睛死死盯着敬亭道:“我怎知你不是拿毒药骗我?”

  敬亭轻嗤,反问道:“难道现在三公子还怕死么?”

  韩铮怔住,他其实不止一次动过一死百了的念头。

  他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张文渊的投在你孟家军下?”

  敬亭不假思索道:“他如今在孟家军担任伍长,前几日已经随军出征讨伐大魏。”

  韩铮嗤笑:“才是一个伍长,真是好大出息。”

  敬亭不咸不淡道:“三公子若是需要,这话等张伍长回来,我会一字不漏转达。”

  韩铮默了默,扫兴道:“不必了,我和这个人也没什么交情。”两人之前生了嫌隙,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冰释。

  敬亭一眼看穿他的心事,淡淡道:“韩三公子投案以后,张伍长立刻就登门求情,看来还是很看重你这个朋友的。二位之间若是有什么龃龉,不妨等他回来当面说开。”

  韩铮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是否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敬亭药已送到,也不欲和他多说,径自拂袖而去。 妻贤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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