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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不说话。陈泽一直将莫敏抱在怀里，好像父亲抱着在外受了伤的女儿一般。他的手轻轻地拍着莫敏的后背，目光落在莫敏沉默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点的亵渎。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拥抱，还有这样温暖的抚摸，不带着一丝一毫的猥琐，大概是所有的女人都要拥有的吧。
莫敏将头靠在陈泽的肩头，她从没有感觉到如此地安心过。虽然脑海里还在晃悠着的是秦云的母亲那哭泣的脸，那羞惭的眼，但她真的觉得很是安宁。也许，所有的疑问尘埃落定时，就是这种安静的感觉吧。不管那只靴子是不是要将自己毁灭，至少，那靴子已经在自己的视线之间，再也不会只存在于混混噩噩的猜想中。
“秦云。”莫敏突然念了一句，将身子坐正，把正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的陈泽吓了一跳。开着车闷声不响的莫聪也是一惊，一个刹车，三个人都往前冲去。陈泽几乎是不假思索，将自己的一只手直接贴在了莫敏的额头上，另一只手直接拉住了莫敏的身子，这样，就减轻了莫敏朝着那已椅背撞击的力度。
“怎么了？”莫聪摸着自己被安全带勒疼的腹总，回过头来问。
“我想我要回国了。”莫敏的身子完全没有损伤反而是陈泽，因为没带安全带，又因为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莫敏身上，所以整个人都往那座椅背上摔去，此时，他正不停地按摩着自己被撞疼了左侧身体。
“回国？为什么？”听到莫敏说回国，陈泽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连忙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秦云的母亲跟我说了秦云两个字，我想要想找回锦瑟，就一定要先找以秦云。很有可能锦瑟就和秦云在一起的。”莫敏想了想，又道，“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就是林立和林之在昆城的那段时间，秦云也请了长假，她说她是去了昆城，但我怀疑她是来了法国，把锦瑟给带走了。”
“锦瑟，就是你和林立的女儿？”陈泽问得很不肯定，甚至于有一些不情愿。他略微上翘的嘴唇似乎在嚷嚷着什么，倒是让他显得有些可爱起来。
“应该是吧。如果秦阿姨没有骗我的话。”莫敏很自然地称呼秦云的母亲为秦阿姨，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原谅这个受了六年自我折磨的女人了。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陈泽这次的声音却是挺确定，完全没有征求莫敏同意的意思。
“这样也好。反正这边我和小旭在看着呢，小雨的病情也就那样了。陈泽你呆在这里还不如陪着小妹回去找锦瑟为好。”
莫敏横了莫聪一眼，莫聪自觉自己多事，嘟了一句：“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好就行。”
陈泽和莫敏却又都沉默起来。
“刚刚你没撞到吧。”陈泽想要伸出手将莫敏再次揽到身边，莫敏却往后退了一下。
陈泽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把身体往后一仰，闭起了眼睛。
一路再无话，还好莫聪把车载音响打旋响了一些，播放的正是淡淡悠悠的英文女声独唱，倒是挺适合在这样明朗的七月静听。
下了车，莫敏说有些累。陈泽为她叫了泡澡，说自己还有一点葡萄酒的事情要处理，就先前走开。
“小妹，其实陈泽真的挺好的。”莫聪临走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要你自己愿意的。”
莫敏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她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去想这些男人，她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国，找到秦云，找到她的女儿，她的锦瑟。
来伺候莫敏泡澡的却换了一个女孩，莫敏想要问一问原先的女孩去了哪里，却发现这个女孩的头一直低着，连正眼都不敢抬起一下，更别说要问她问题，和她在纸上交流了。
莫敏只能在心里希望先前的那个哑女只是因为平常的原因不方便来她这里，她的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另一种思绪，她不由地摇了摇头，示意女孩将屋里的音响打开，闭上了眼睛，任清澈温暖的泉水一点点地滋润着她的肌肤。
决定要回国后，莫敏原想再去看一下何雨，谁知道莫聪说叶旭带着何雨去看医生了。
“叶旭自己不就是专治何雨的医生吗？”
“这个医生是法国精神科的权威，小旭找了许多人才约到的。他也听说你要回去了，他说有机会会带着一个健康的何雨一起去看你。”莫聪一边把莫敏的行李放在车上，一边说着，“陈泽有没有决定好？”
莫敏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陈泽昨天晚上找我喝酒，喝醉了。”莫聪似是无意地叹了一声，“我认识陈泽也有好几年了，从没见过他那么在乎过一个女人。他和何雨在一起的时候，也许也没有这样认真过。”
莫敏不说话。她能说些什么呢？说自己被感动了，说自己也知道陈泽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可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不可能只因为感动就将自己交给一个男人。
那，到底会因为什么而将自己交给一个男人呢？
也许莫敏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极清楚地明白，她是对陈泽的情感还远远谈不到爱，也许是一种欣赏，也许是一份感动，也许只是因为她在陈泽的身上得到了一直未曾有过的父亲般的关爱。
“小敏，回国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如果过得不开心，就立刻飞过来，我会保护着你的。”莫聪说着，张开了双臂。莫敏略为一怔，也便大方地扑进莫聪的怀里。
“好了，下了飞机发个信息过来。”
莫敏嗯了一声，眼睛却不自觉地朝着城堡的大门望去。
没有人，谁也没有。
飞机场很是热闹，来来往往是各式皮肤的人。科尔马虽然不是大城市，却有着古老的文化和艺术，所以吸引着全世界各地的人前来欣赏着它的美好。
莫敏听着机场里那柔软的女声，是法文，她听不懂。不过，法文过后都有着世界通用语言英文的翻译。原来那女孩在温柔地向前来观光的客人们介绍着科尔马的一些可以游玩的地方，想想科尔马旅游部门也真是考虑周到，大概这也是法国人一向的细腻表现。
莫敏听到机场喇叭响起了呼叫声，是说她那班飞机延迟起飞。从这里是没有得直接去杭城的飞机的，所以，莫敏定的是从科尔马到北京的机票，她还没有去过北京，心里想着，如果时间来得及，也许可以去看看天安门，看看故宫，看看那蜿蜒起伏的长城。
“旅客们请注意，下面播报一则寻人启示。请前往中国北京的莫敏小姐听到通知后马上到安检处，你的朋友正在等你。”
莫敏又听了几遍，这一次，不仅有法文，英文，竟然还有着中文。的确，就是在找自己。她看了下手腕上的心月，离刚刚广播上说的那个延迟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也许可以去看看是谁？
应该是莫聪吧，他也许是想到有什么东西忘记让自己带给母亲了。或者会是……
她还在那里猜想着，一个机场工作人员已经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你是去中国北京的莫敏小姐吧。”他说的竟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莫敏点了点头，眼睛朝他的身后望去，依然没有人。
“请跟我来。”那男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极其优雅地往前走。莫敏也只能跟在后面默默地前行。
她发现自己竟被领到了停机场，然后，一架小巧的直升机出现在她的面前。
“莫小姐，您的机票我们会帮你重新处理的，购票的钱会在五个工作日内打回你的账户。”男人说着，恭敬地弯了一下腰。而直升机的舷梯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打开，“这是专门来接您的飞机，祝你旅途愉快。”
莫敏都要傻在那里了，机场的风有些大，吹着她的脸有些生疼，她抬起脚一步步地往直升机上走，终于，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已经站在舷梯尽头的男人。
陈泽说：“小敏，我陪你一起回去。”
莫敏没有问陈泽为何现在才来，事实上她也不需要去问，因为走进机舱，就能看到一沓资料摆放在机舱的方桌上，上面的油墨还很新，应该是刚刚打印出来的！
第一张是一张简历，秦云正微笑地看着莫敏！
“我找了个朋友去查你说的那个女孩，还有你怀疑的那段时间。”陈泽把资料拿起，递给莫敏，神情坦然得好像这就是他该做的事情一般。
资料很是齐全，上面还有一些红笔勾画的痕迹，想来陈泽在等待莫敏的过程中已经把资料给细细地看了一遍！
“材料我简单看了一下，你要是累，我就先讲给你听。”陈泽体贴地说着。
莫敏不确定这是不是莫聪带她来法国的那架飞机，飞机似乎比上次的更大一些，有个女孩在里面服务着，看到莫敏，灿烂地一笑，又指了指手里的茶托，大概是想问莫敏想要泡茶还是想喝咖啡！
“给小姐泡杯黄金叶吧。”陈泽说，女孩低着头便往后退，莫敏却道：“给我来一杯咖啡好了。”
女孩嗯了一声，掀开帘子去工作间了。
还好，你不是哑巴。
莫敏在心里叹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怕陈泽的身边也出现几个聋哑的女子，她总觉得这些女子和蝶恋花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莫敏已经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团看不清真相的迷雾之中，这迷雾里她原以为很了解的人都显得那么模糊，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陈泽，她真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个无比关心着她的陈泽，而不是一个为了什么原因才如此待她的陈泽。
“秦云的确是六年前就跟着林立了。那时她才十七岁。高中刚毕业，没考上大学。林立就带着她一起在林氏工作，不过林立把她放在身边太久，没过几个月，就买下了一个餐饮店，让刚满十八岁的秦云全权负责。应该说，那是林立送给秦云的成年礼物。”陈泽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些莫敏，见莫敏只是端着雪白的瓷杯，不说一句话，便又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林立买下红豆后，就让秦云结束了那个餐饮店，来红豆做当家人。秦云在杭城也有房产，我来看看是哪里？”陈泽在那厚厚的资料里寻找起来，不一会就把其中的一张纸掀开，递到了莫敏的眼前，“你记得这家小区吗？”
莫敏低下头，小区的名字很陌生，但是挺好听，竟然叫春之野。看来这设计师挺喜欢春天那张狂劲爆的一面的。
“你再仔细看看。”陈泽提醒着，手指着小区名字下面配套的几套单间的别墅。
“这里，好像是……”
“嗯，这就是李小林所在的那个别墅区。”陈泽很肯定地说着。
上次秦陌秦纤的案子，边缘把李小林家的别墅给拍了下来给他们看，还特别地感慨说那前院如此之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李小林？怎么又和李小林扯上关系了。”莫敏又开始觉得头疼了。自从那次李小林矢口否认他杀了秦纤后，还爆了一个什么被照片要挟的秘密后，莫敏就在潜意识里已经将李小林排出了这些事情之外，她宁愿相信，李小林就是一个运气不好，被林立他们碰到正好去郊游的背包客，他不可能杀秦纤，当然也就不可能去杀何以了。
“你们还认为李小林杀了何以？”莫敏将视线从那别墅移开，喝了一口咖啡，又看了看窗外那雪白雪白的一片片云彩，轻问道。
“我们从来没有相信过李小林杀了何以。”陈泽像是在法庭上做证一般，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的准，“事实上，林立被拍到与何以见面的那些照片就是小旭提供的，当然，小旭没有去跟踪，他只不过花了点钱，找了个私家侦探。”
莫敏努力跟自己说，不要去做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死死地盯住了陈泽，等待着陈泽说出更让她吃惊的事情来。
“我们一直在监视着林立。确切地说……”陈泽清了清嗓子，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确切地说，我来到杭城，荣泽在杭城的发展，还有叶旭带着小雨来到杭城，都只有一个目的。” 原来天使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