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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敏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那样就看不到林立那张含有忧伤的脸，也就听不到他有些幽怨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了。她转身，脚已经往店门口转了方向，却还是在一秒钟的犹豫后重又转过身，仰首，看着楼上的林立微笑。
那一定是是史上最难看的微笑了，莫敏。
不过，林立也没有看清楚莫敏的笑，他已经奔了下来，又将莫敏一把抱住，紧紧地拥在他厚实的胸膛里。
“小敏，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林立在莫敏的耳边轻轻地说，他呼出来的气却是粗重的，惹得莫敏痒痒得十分难受。她试着去挣脱，却发现身体几乎已经被林立抱着一点缝隙也没有了，她又一次脸红心跳，呼吸急促起来。
“噢，小敏，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想我的。”没想到莫敏这被迫出现的身体反应在林立的看来变成了浓浓思念的象征，他的身子越发地用力，几乎想要将莫敏揉进他的每一寸思念里。
“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莫敏昂着头，直着天鹅般美丽的脖子，开始求救地轻唤着。
林立这才感觉到自己刚才是太过激动，太过用力了，他松开了莫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又俯下身，嘴唇极快地在莫敏的额上点了一下。
“噢，林立。”莫敏在心里叹着，轻轻地甩开林立牵着她的手，“我们还是上楼说吧。”
那个包厢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一套茶具，那茶具很是精致，莫敏能看出那是景德镇出品的青花瓷茶具，应该是景德镇三大品牌之一的“景窑玉瓷”。
“喜欢吗？”看莫敏的目光落在茶具上，林立站在她身上暖暖地问道。此时，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语调虽然还有许多的欣喜，却少了刚刚的那一份疯狂。
“这是渔樵耕读那一套？”莫敏端起茶杯，那茶杯的质量十分地好，握在手心恍如握着一块美玉，难怪世人都说这瓷杯有假玉杯之美称了。想到玉杯，莫敏就想到了白屋里的那一套，还有李小林家里的那几只。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将杯子放了下来。
林立感觉到很是奇怪，刚刚莫敏瞧着这些茶具的目光里还满是惊艳，怎么转瞬间就只有叹息了呢。他是知道莫敏对茶壶从小就喜欢，对陶瓷更是有一番研究，所以，他才会投其所好，提前在这里放置下寻了许久才寻到的这套渔樵耕读。
“怎么了？”林立也拿起一个茶杯，细致的观察着，“小敏，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一套壶是假的，我可是……”林立发觉莫敏投向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淡淡的轻视，连忙把那个巨大的数字给咽了回去。
的确，这一直是莫敏讨厌林立的地方。你跟他谈春花秋月，他就问你那花是什么品种，那月能不能带来商机。林立对茶具瓷器其实也有浅薄的知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商人气质在作祟，但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的。
“这茶具不假，你花的钱应该是值得的。”莫敏的话里倒没有任何的情绪，但林立听了这话却有些局促起来，他尴尬地笑了笑，说也是看到这茶具素雅，让他很是喜欢，又想着莫敏也会喜欢，才会高价给买来的。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是值得的。”林立最后又加了一句总结词，莫敏低下的眉轻轻挑了一下，没说话。
“你准备了什么茶叶？”突然莫敏问道，抬头望着林立，眼里一点尘埃也没有，清澈得像是刚刚下了春雨的小池一般。
“当然是我们家乡的黄金叶，你不是也喜欢吗？”林立从一旁拿出一个金色的茶罐子，把盖子微微掀开一点，黄金叶淡淡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莫敏摇了摇头，将茶盖又盖上，然后按了一下服务铃。
“这种茶具适合泡茶杯，尤其适合泡茉莉花茶。”莫敏说着，将桌上的两个茶杯慢慢地洗了起来，“这茶杯还是需要温一下杯的。这样，茶香和花香才能很好地和这青花瓷固有的香气融合在一起。”
林立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他自是知道莫敏懂茶，也懂茶具，但在他的记忆里，莫敏的懂也只是和他一样的刚刚入门而已，怎么现在好像变成了茶中圣手一般了。
一个女孩敲门而入，莫敏让她去取一些上好的茉莉花茶上来。女孩不一会就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包即泡式的茉莉花茶。
“这个，不太能泡呢。”莫敏有些歉意地看着女孩，倒好像这茶叶拿错了是她没有说清楚导致的。
“这种茶叶你别看是便捷式的，味道可香了。”女孩还在不停地为自己手中的茶叶推销，然后又嘟囔了一句，“我们这不都这样喝吗？”
林立站起来，想冲着女孩发一通火。你们这里都这么喝，是因为你们这里这样喝着的人都只是把茶拿来解渴而已，哪里知道真正喝茶的意境所在啊。
“好的，我知道了。”莫敏却毫无厌色，让女孩把那包茶叶放在了桌上，道了声感谢，让女孩离开了。
“小敏，这茶能用这壶泡？”林立问道，明显的不敢相信。
“当然是不能啊。这么好的壶，是要自始至终都用好茶来伺候它的。”莫敏说着，将两个茶杯放到了一旁，那包茉莉花茶当然是离他们多远就被放置到了多远。
“对，就像一个好的女人，自始至终都需要一个好的男人去呵护她，是吗？”
莫敏抬头看了一眼林立，看来林立今天的心情很不错，接起话茬来挺是利落，而且每一句都在朝着他的话题发展着。
果然，见莫敏不语，林立又说了起来：“小敏，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几乎像没有了灵魂一般，我只能一边组织人力物力去寻找你，一边独自来这里感受你残留在这里的气息。小敏，我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时时刻刻地守在你身边。小敏，你知道吗？我现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又一次从我的世界消息。”林立说着说着，人就激动起来，早就没办法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子已经挪到了莫敏的身旁，两只手也不知不觉地搂住了莫敏的肩头，“小敏，你要知道，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保护神。”
莫敏站了起来，假装要去催服务员重新拿茶叶，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立并没有追出来，门在莫敏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了起来。
这情景竟像极了几日前林之前来告别的那晚。只是这一晚，莫敏再不会疯狂地去唱出自己心里的酸涩，而林立呢，自然也不会冲动地为她去教训那些吹着口哨的男人。
像个孩子一般地任性，原来不仅仅需要勇敢，更需要在你的身旁，有一个可以给你勇气的人。
不知道在楼上站了多久，只觉得喧嚣的酒吧变得安宁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儿都在往外走。
“林总，林总……”刚刚进店时那个和莫敏搭话的女孩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她的声音变得很是尖锐，在这充满热气的空间里仿佛被挤成了一条钢丝，在空气里摩擦着，发出无比刺耳的声音。
“怎么了？”声音是从莫敏的身后传来的，莫敏转过身，看到林立正站在她的身后，手中的那杯茶早已经没有了热气。
他竟一直站在那里，而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在他看着自己的背影时，我在想着什么？
莫敏的心头一酸，低下头，几乎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动不动就会有想要流泪的感觉，动不动就想要朝着天空嘶喊，想要把那片湛蓝的天撕开，露出它本来的苍白的模样。她也想把自己撕开，也许这样就能够看清楚，这具痛苦的身体里到底在渴求着什么。
“刚刚门外有场意外，有人说，那是你们公司的人。所以……”女孩的脸上满是惊恐，看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带给她的恐惧感很强，她还没能从那份恐惧里走出来。
“出事了吗？”林立问着，一只手已将莫敏拉回，好像那场发生在门外的变故会波及到楼上的莫敏，而他一定要将莫敏与任何的危险都远远地隔开着的。
“嗯，你知道我们前面是个小巷，经常有人从高处往下抛东西，刚刚……”女孩停住了述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刚才的一幕，她的眼里竟又闪过一丝恐惧，“你还是去看看吧。”
林立还没回答，莫敏已经朝楼下奔去，她想起来了，她约了小欧，过了这么久，小欧早该来了，会不会是小欧，可千万不要是小欧啊。
“小敏……”林立一边喊着，一边冲着女孩嚷，“快把包厢里那条纱巾拿过去。”
小欧静静地躺在血泊里。她的头上，鲜血正在一点点地流水，不，不是一点点，是一大摊一大摊地漫出，将她乌黑的头发染成了绛红，又将她雪白的纱裙染成了鲜红，然后肆无忌惮地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起来。她就像静躺在一块红色的丝绸里，那丝绸的红在屋角灯光忽明忽暗的照射下显得诡秘无比。
“噢，不……”莫敏嚷了一声，身子就往下驰，这是小欧，这真是小欧，这是刚还在电话里和她说着诉不完思念的小欧。
“快叫救护车啊，你们快点救护车啊。”莫敏几乎是爬到了小欧的身边，她想托起她的头，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来全是胆怯，这让她的手就那样像老树根一般盘曲在那里，却怎么也不能落下。
“还叫什么救护车啊，直接报警吧。”人群里有人嚷着，“很明显一盆致命了。”
莫敏用两只手撑在地上，直起自己的身子，她的手，她的膝盖已经全是小欧的血，她抬起同样血红的眼睛，果然，小欧的身边，有一个爆裂的花盘，那花盘竟然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仿青花瓷，花盘里原本种着的应该是百合，现在，那些百合，无论是开着的还是即将开放的都已经碎成一片片的花瓣，和着花盆里黑色的泥土，和着小欧那鲜红的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残酷的美丽。
“小敏……”林立也已经拔开人群站到小欧的面前。只不过，他很明显地站到了血迹之外，“小敏，我们不要破坏现场。”
他的嘴型很快地改变了一下，可以想像得出他原本想说的那句话一定是莫敏极不想听到手
“散开，都散开。”警笛声响过后，边缘和秋保况将人群驱散，走了进来。
“小敏……”秋何况的眼睛都亮了，他想要冲到莫敏身边，却被边缘一下子拦住。
“小敏，你怎么会在这里？”秋何况问着，目光又朝四周巡视了一下，最后落在了小欧的身上。
“她是小欧？”边缘已经安排好警员拉好警戒线，酒吧里的客人都被安置在酒吧里。连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也被赶了过去。命案一发生，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成了嫌疑犯，都得接受警方的调查，这些他们也是清楚，所以，虽然有几声怨言，却是很快地都安静了下来。
“莫老师，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这么地……”边缘本想开个玩笑，却见莫敏跪在小欧的身旁眼中的泪不停地流下，那张脸已经憔悴得没有了血色，便不忍心再说下去，扭头去酒吧问群众去了。
“小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何况让两个警员快速地拍了照，又问询了一下莫敏刚刚有没有动尸身，在确定了莫敏没有接触尸体后，让莫敏慢慢地站起，远离了那鲜红的世界。
“你现在问小敏，她也什么都说不清楚了。其实我们俩什么也没看到。”林立站到了秋何况的面前，向秋何况说了店员的那些话，又说了他们是跟着大伙一起出来看个究竟的。他极自然地将莫敏急冲冲地冲下楼的那一段给省掉了。
“噢，哪个女孩子？”秋何况朝酒吧里望去。警员们正在那里给每一个人录着口供。
他又抬头看了看小欧的上方。这酒吧，是在一个六层楼里。三层是拿来开酒吧会所的，另外三层却是租房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忍受得了这夜夜的欢歌艳舞，想起租居地这酒吧的上方。
“这里的房租便宜，上面的租户也经常换，有时候遇到被吵得受不了的租房，他们就会扔东西下来抗议。不过，他们一般都是看到小巷里没人才扔的，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而已。我想，这一次这小姑娘一定是运气不好，正好遇到了抗议的花盆。”女孩低着头喃喃地说着，说完，抬起头来朝着边缘望了一眼，又慌忙地低下头，瘦削的肩膀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原来天使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