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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点,在古城随便逛了一阵。由于他们对古城都不是太钟情,不像对山水那般喜爱,因此只逗留了半个多小时,便坐上了回楚雄的客车。在离开古城前,林清风在街市上精心为陈玉露挑了一支打造别致的铜发簪。发簪顶端铸着粉白杏花,花上停着一只对白色的蝴蝶,一青一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陈玉露则为林清风挑了一串佛珠,佛珠用红丝线串连,有橄榄般大小,每个佛珠上都同雕有一尊观音菩萨像。陈玉露亲手把佛珠戴在了林清风的脖颈上,当林清风要把蝴蝶簪插在陈玉露发间时,却听她说道:“风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得好好珍藏着。待到我们人生最重要的那一刻,我要你亲手为我插上。”林清风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由着她。两人经过一晚的休息,都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一路上说说笑笑。到楚师领了行李,吃过早饭,接着坐上回大姚的客车。到了县城,再转乘回龙街乡的客车。到达龙街乡时,已是下午五点多。林清风坚持要送陈玉露回家。陈玉露心里也着实不舍得一下子分开,于是由得他。好在玉露家凤仪村离乡镇不远,只有两公里不到的路程。
两人来到玉露家时,已是下午六点多,恰巧玉露妈在家。陈玉露叫道:“妈!”玉露妈听到女儿亲切的叫声,惊喜地抬起头,发现女儿身边站着个年轻小伙儿。玉露介绍道:“他是我的同学,叫林清风,是鼠街溪木大村人。”林清风叫道:“婶婶好!”玉露招呼林清风把行李放下,让林清风在屋里休息,自己忙着帮妈妈做饭去了。林清风本是个闲不住的人,哪里肯歇着,坚持要跟着一起做饭。陈玉露拗他不过,道:“好吧,跟我到菜园拿菜去。”于是玉露挎了菜蓝子,两人出了家门。经过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地,玉露家的菜园就在一条小溪旁边。那小溪虽不甚宽大,却也是水深俞尺,清澈异常。小溪旁尽是菜园和庄稼。从下往上看去,村庄下面是绿油油的稻田,上头是大片大片满目苍翠的包谷地。其余则是茂密的森林。村庄被掩映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林清风由衷赞道:“玉露,你们凤仪村的景色着实不错呀!”陈玉露道:“比起你们溪木大村如何?”林清风道:“算是各有千秋吧。”陈玉露道:“一听‘溪木’二字,就能让人感觉应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两人在谈风论景中,拔了菜往家走去。
两人回到家时,玉露的妹妹陈玉雪已放羊回家了。小姑娘现在已是初一的学生了,长得活泼可爱,双目水灵,和玉露很相像,一般的婷婷玉立。看到姐姐回来,立刻跑过来拽住姐姐的手,亲蜜地说起话来。只是见到林清风时有点怕羞的样子,只顾着和陈玉露说个没完,也不和林清风打招呼。林清风也不在意,自给拣起菜来。这时,玉露妈对两姊妹道:“看你们两个丫头,光顾说个没完没了,还不过来帮忙,怎能让客人做这个!”玉露和玉雪急忙走了过来。林清风道:“婶婶,没事。”正说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扛着锄头,抬着小半袋化肥走进院子来,玉露忙起身跑过去,叫了声:“爹,你回来了!”说着接过锄头靠在院墙边上,原来是玉露的爹爹陈德才。陈德才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道:“玉露,你什么时候到家的?”陈玉露道:“六点多钟到的家。”林清风起身上前打了个招呼,陈德才脸上露出错鄂的表情。玉露急忙道:“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林清风,鼠街溪木大村的,是他帮我送行李回来的。”陈德才道:“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也好到街上帮你拿行李。现在倒好,麻烦到人家。”林清风道:“陈叔叔客气了,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一会,饭做好了,玉露两姊妹帮着摆好饭菜,招呼林清风入座。一桌子人在融洽的气氛中吃过饭。玉露爸妈问了他们一些在学校里的情况,当二老听说不再分工的情况后,不免唉声叹气一番。陈德才更是礼节性地向林清风打了声招呼后,闷闷不乐地回房休息去了。玉露妈和女儿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要和女儿说。玉雪也缠着姐姐问这问那,玉露自是无话不说,当然将自己与林清风的关系及游苍山洱海之事隐去不提。只剩林清风一人略显尴尬,便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乘凉。想到明天就要和玉露分开了,心中生出不舍之情,此刻多想和玉露再独处一会儿。奈何陈玉露实在抽不开身,又不好意思在家人面前吐露,和家人一谈就谈到晚上十一点多。之后玉雪又纠缠着要和姐姐一起睡,说是还要和姐姐说说话儿,因此两人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凑会儿。又因为经过了近一天车旅颠簸,到最后两人实在是太困了。林清风被安排在两姐妹隔壁的房间休息,他怀着心事,想着想着,实在抵抗不住磕睡的侵袭,终于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不觉天已大亮。林清风心想可能是昨天太累了,自己竟然睡过了头。玉露妈已把早餐做好,玉露已来催促林清风吃早点了。林清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匆匆洗漱一番,吃过早点后,向玉露爸妈告别。他们礼节性的挽留林清风多在几日,虽然林清风千万个愿意留下来,但实在找不出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只好背上行李悻悻而去。玉露妈道:“玉露,你送送林清风。”玉露于是将林清风送出村口,来到去往溪木大村的山间小路上。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无语,林清风想到两人之间终究难免一别,狠一狠心说道:“玉露,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你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他们还等着你回去呢。”陈玉露抬起头来看着林清风,红着眼圈,眼眶已是泪水打转。道:“风哥,你舍得离开我吗。”林清风安慰道:“玉妹,别难过,我们终究还是会再见面的。”陈玉露道:“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可是一天也舍不得和你分开。”说完整个人扑到了林清风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整个身子不住地起伏着,早已是泪水涟涟。林清风也是强忍着内心的悲伤,安慰着陈玉露坐了下来,然后放下行李,在她身旁在坐了下来。说道:“玉妹,你不要难过,今生今世,无论谁都不能把咱们分开。今天的暂别是为了我们以后长久地在一起。”陈玉露听他这么一说,稍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说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林清风道:“我昨夜仔细思量,觉得还是出去打工合适些。”陈玉露道:“你打算到哪里去打工?”林清风道:“我们村里有好多人都是到通海去炼铁,能挣到的钱多,我想和他们一起去。”陈玉露心疼地道:“我听说炼铁又辛苦又不安全,你能受得了这份苦吗?”林清风拍拍胸膛道:“放心吧,我身体结实着呢,回来时一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林清风。”陈玉露还是不放心道:“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就是不要忘记给我写信。”林清风道:“一定,如果能带上你的话就更好了。”陈玉露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又不会炼铁,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去了干什么?”林清风道:“谁要你做些什么,你只要乖乖地陪着我就行了。”陈玉露道:“我倒是听说也有女人在那些地方帮着拾生铁或帮人煮饭的,不过得和我爹商量才行。”林清风听她这么说,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道:“那我们就在这个星期五下午街子上见,倒时候你给我个答复。”陈玉露点了点头。最后离别时,两人又紧紧拥抱了一番,带着万般不舍的心情告别了。
中午时分,林清风才回到家中。二老看到儿子归来,当然是止不住的欢喜。犹其是清风娘,对着儿子上下左右打量,都说儿子长高长结实了。当林清风说起不分工的事时,二老并不吃惊。林清风心中觉得奇怪,林绍海道:“这件事情我们也听你弟弟说过了,他也是从学校的老师们交谈中听到的。清风啊,你要想开些,不分工就不分工,咱山里人有的是一双勤劳的手,还怕会将咱饿死不成?”清风娘也道:“是呀,风儿,你爹说得在理,你千万不要难过。”林清风没想到二老这么看得开,反来开导自己,原先想好来安慰他们的话全都不用了。林清风见弟弟清云还没回来,问道:“我弟弟呢?”林绍海道:“他一早就上山采菌子去了,要到傍晚才回来。”林清风道:“他饿得过来吗?”清风娘道:“这个你放心,他吃过早点,又包了一盒饭,饿不着的。”饭本来已经煮好了,但清风娘看到儿子归来,又添了两个儿子平时最爱吃的菜。林清风边享受着这份浓浓的亲情,边向二老提出自己想去通海打工的想法。清风娘道:“风儿,你可从来没做过那么重的活,妈可舍不得你去吃那份苦,你就在家中帮着做点农活就是了。”林清风道:“娘,你不必担心,我如今是个大人了,以后要撑起这个家,你就让我出去锻炼一下吧。”
林绍海想了想说:“清风说的不无道理,就让他出去历炼历炼也好。不过,炼铁不但苦,而且带有一定的危险性,要不另外找一种。”林清风道:“我会注意好自己,你们就放心吧!”林绍海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吧,刚好你林婶家清华从通海请假回来农忙,你去问问他吧。”林清风吃过饭后,径直去找堂哥林清华。刚巧堂哥这次回来时,老板要他带几个合适的人去。两人当然是一拍即合。日子定好二十三号一早出发,是这个星期天。林清风算算还有六天时间,距街子天还有四天。这几天,林清风白天随二老出地干农活,弟弟清云仍是去找菌子。清云今年已上初二了,人长得很结实,只比林清风矮小半个头。性格温和,很得父母欢心,林清风也打小就疼爱他这个弟弟,兄弟俩关系可说是相当融洽。晚上两兄弟仍睡一个房间,各自说一些身边发生的事。弟弟是个细心的人,他发觉哥哥眉间似乎隐有不快,便几次问起。林清风知道这种事不好和他说,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林清云半信半疑,后来就不再问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五街子天,林清风心里急于想知道玉露的能不能和自己同去,因此,吃过中午饭后,匆匆来到龙街街上,把个街子和店铺逐一寻了个遍,还是不见陈玉露的身影。又跑到街口,朝玉露家方向张望。过了好一阵,终于看到了陈玉露的身影出现在了来赶街的路上。林清风急忙迎了过去,看陈玉露时,一副沮丧的样子。林清风已经猜到了几分,劝了玉露几句。这时两人连逛街的兴致都早已烟消云散,找一处阴凉的树下坐了下来。林清风劝道:“玉露,去不成就去不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我也舍不得让你到那种地方去受苦。”“你不知道,哎!”陈玉露望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下去。林清风隐隐意识到有点不妥,急道:“倒底什么事,你快说。”陈玉露道:“我爹不让我去打工倒还是其次,我担心的是……是……”林清风急道:“是什么?”“我爹他……他……好像不愿我和你在一起!”陈玉露说到此处,声音啜泣,泪水夺眶而出。接着哽咽着道:“他……他这次坚决反对我出去打工,好像就是猜……猜到我是和……和你一起去的。”林清风听她如此说,心中很不是滋味,不但玉露和自己一起去打工成了泡影,更严重的是玉露他爹竞会阻止他们在一起。不过这种事情光着急无用,一时之间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劝道:“玉露,不要着急,你爹爹也是为了你好。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任何人也无法拆散我们。我相信时间一长,你爹爹他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对了,你妈对此事有什么看法?”陈玉露道:“我妈倒没说什么。”陈玉露问道:“风哥,你去打工的事定好了吗?”林清风告诉她这个星期天一早动身。陈玉露道:“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记得要写信给我。”林清风道:“我一定牢牢记住。”最后,林清风把陈玉露送到了那天两分手的小树林边。陈玉露就不让再送了,怕她爹看到会更不高兴。林清风也由得她。分手时,陈玉露又情不自禁地扑到林清风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陈玉露道:“风哥,外面漂亮的女孩很多,你会不会和别的女孩好上?”林清风道:“和我相处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陈玉露听他这么说,心中好受了一些,道:“我此生也只爱你一个,绝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你要记住,我在家中天天等着你。”林清风道:“我也会天天想着你的。”之后,在林清风的劝说下,陈玉露才依依不舍地向村头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村子中很久,林清风才带着满腔的失落与惆怅离去。
到了星期天的一早,林清风和堂哥清华踏上了去通海打工的路。临走时,清风娘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弟弟清云竟将近几天找菌子卖得的三百多元钱全都塞到林清风手里,这让林清风大大出乎意料,深深为他这份亲情所感动,无论如何也不肯收。说道:“清云,我这是去挣钱又不是去花钱,你留着自己用吧。”无奈在弟弟的再三坚持下,只好抽出了一张五十元的,其余的仍旧塞还了弟弟。陈玉露没有来相送,林清风知道她有不得以的苦衷。但他能感受得到她这时一定在凤仪村的某个角落里,在为他送行。踏上车子的一刻,清风娘想到儿子刚一回来就又走了,偷偷转过身去抹泪。就这样,林清风带着亲人满满的亲情与对陈玉露的不舍与留恋,失落及苦闷诸多心情,踏上了打工之路,这一去就是近半年的时间。在这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与陈玉露之间差不多每个月都要通两封信。信中大部分内容都两人间的思念与祝福,当然也有生活中的琐事与喜怒哀乐。偶尔回家时则提前约定相见日期地点等,自是少不了一番缠绵,当然也只止乎于热烈的拥抱而已。他们都是那种受传统观念影响极深的人,生怕万一出什么差错,可怎么见人。这近半年的时间里,林清风也曾买了两套教师招考的书。给玉露寄了一套,说有机会参加教师招考。两人抽空看了书,曾两次去招考,笔试成绩都不错,面试时也自我感觉很好。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被录取,两人渐渐地也心灰意冷了。回家时,清风娘总是唠叨,让林清风在外面多留心。看如果有中意的女孩子,就领回来给她看看。并叮嘱林清风要求不要高,心地好就行。林清风告诉她自己已经有相中的女孩了,把个清风娘高兴得乐开了花。问是哪家姑娘时,林清风不知该如何向她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陈德才的缘故。打工的生活实在不好受,犹其是干炼铁这一行,劳累和安全问题还在其次,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整天在那些炼炉旁边,要忍受那种高温的苦楚。随时汗水不断,浸在衣服上又湿又粘的,实在教人非常不舒服,更加之白班夜班经常不确定,让人苦不堪言。好在老板开出的报酬倒颇为可观,每月有二千五百多元。足足比起打其它工多出一千多。这个工资在当时已经是非常可观的了,因为在当时,即便是一个国家的正式职工,共每月工资也就一千五还不到。林清风除了留下生活费和其它日常开销五百多元左右之外,其余的全部寄回家中。二老也舍不得花消儿子的血汗钱,全部存了起来。因此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林清风寄回存起来的钱将近有一万多元。每当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是林清风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他拿出陈玉露的书信,一遍遍的重温着,想像着她甜美的笑容,回忆着和她相处的美好时光及每次分开时缠绵悱恻的情景。只有这时候,林清风才能感到人生的美好,暂时忘却生活的艰辛。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书信和曾经的回忆,林清风真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打发。林清风从书信中还了解到,好几次都有人上玉露家提亲,但都给玉露坚决的态度打发走了,为此玉露和她爹闹了很多次不快。他爹知道她心里只有林清风,多次质问她,林清风倒底有什么好,值得为他这样做?陈玉露来个赌气不说话,整个一副此生非林清风不嫁的样子。陈德才见她对林清风竞是这般的死心踏地,一时也拿她毫无办法。玉露妈则只有作劝架的份,当着老伴和女儿的面,不便发表什么意见。但以陈玉露的感觉,则还是支持玉露多一些。每当想到玉露为了自己竟然与她爹闹不和,感动得林清风差点老泪纵横。又想到玉露妈对玉露坚决和自己在一起这件事的态度上,让林清风看到了希望。他除了在信中多说些鼓励、贴心话儿,就是在每次家时,给玉露稍点她喜欢的物饰。当每夜深人静、无法入睡之时,玉露便一个人静静地边读着林清风写的书信,边把玩这些小礼物。 天地间—蝶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