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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清风又收到了玉露的来信。林清风拆开信时,发觉只有寥寥数语。只见信上写道:“风哥:
家里已同意我们在一起,请务必于见信后12月2日上午10点左右来提亲。
切误!切误!露11月22日”
这封信一反往常的亲密,并且还在信笺内容下粘了根鸡毛,提醒林清风不能耽搁。把林清风搞得一头雾水。陈德才不是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吗,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即使同意了,为何又这么急着催促着去提亲呢?总不会是陈德才夫妇催促的吧!玉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林清风想破脑袋也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玉露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林清风实在想不明白,就干脆不去想它,总不成玉露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想要写信问问,一看时间,现在已经是11月29日。这一去一来近两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黄花菜都早就凉了。林清风只得向老板告了个假。老板是个很随和的人,平时看着林清风实诚,索性把这个月的工钱给结了。林清风告别了堂哥和工友们,也不说明为什么事情回家,乘上车直往家里赶。当天晚上就到了家,林清风向家里说明情况,家里人都感到意外和惊喜。第二天,一家人急忙张罗着置办提亲的物品。清风娘去请了清华的妈妈做媒人,林清风又找了村里的同班同学林永平做伴,弟弟清云到时也跟着去。一切料理妥当后,于12月2日赶了个早,吃过早餐后,四个人向凤仪村出发。
经过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四人来到了玉露家里。林清风发觉玉露爸妈坐在院子里。同时坐在院子里的还有四人,其中一个还是林清风中学时的同班同学毛晓波,就是曾经用矿泉水洗头的那个。他今天穿着一身时髦的西装,佩上了名牌领带,头发梳理得油光可鉴,一双高档皮鞋黑得发亮,一副十足的花花公子哥儿模样。另外还有一个五十五、六左右的中年男人,林清风一眼就可看出是个派头的人物。另外还有一个普通的农村中年妇女,以及一个林清风不认识的十八九岁的小伙,唯独不见玉露和玉雪两姐妹。他们见到林清风等的到来,全都露出惊鄂之色。毛晓波更是向林清风投来怨毒的目光。陈德才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以至林清风跟他说话时,嘴唇竞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林清风被搞得丈二和尚一般,眼睛远扫近瞄,希望能找到玉露的身影,向她问个明白。
玉露妈急忙起身招呼林清风一行四人进屋里坐,这时,只见玉露和玉雪从她们的闺房里走了出来。陈玉露径直朝林清风走来,挽着他的手道:“风哥,跟我到菜园里拿菜去。”声音好像故意放大,似乎想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又大声道:“妈,玉雪,你们帮我招呼清风家来的人。”边说朝林清风弄眼示意。林清风只好跟他走出屋外,朝菜园走去。刚出院门,林清风便急不可耐地问道:“玉露,这倒底怎么回事,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还有,那个毛晓波怎么也在你家,和他一起来的又是些什么人?”陈玉露道:“看把你给急的,你这一连串问题,要我先回答你哪个好呢?”林清风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陈玉露道:“你倒是猜猜看。”林清风道:“我就是猜不到才问你的。”陈玉露道:“你想想看,你们今天是干什么来着?”林清风道:“明知故问!”陈玉露道:“你们来了几个人?有几个女的?”林清风道:“共来了四个,一个媒婆。”陈玉露又道:“那毛晓波家呢?”林清风恍然大悟道:“难不成他们也是来提亲的?那你又叫我来提亲?你不是说你家中已经答应我们……”“你看到过全院子人的反应,尤其是我爹的表情,你猜我爹会答应你我的事吗?”林清风听她这么说,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道:“原来终究还是……还是……”陈玉露看他着急的样子,劝道:“风哥,先别急。你想想看,我爹原本已答应了毛家这门亲事。但是,当毛晓波及随来之人看到我和你手挽手的亲密劲,会有什么反映?”林清风道:“当然是愤恨之及,对这头婚事不抱什么希望。”陈玉露道:“毛晓波的父亲是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能忍受自家未来儿媳跟别的男人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吗?”林清风道:“当然不能。”陈玉露道:“纵然毛晓波再怎么不死心,但在名誉扫地,大失面子的情况下,他那个有头有脸的当官老爹当然不允许儿子再丢人现眼下去。所以我敢断定,现在纵使我家里人再怎么挽留,他们已无脸再留下来,早就灰溜溜地走了。”林清风不由得欢喜满面,一个劲地夸赞她是女中诸葛。陈玉露又面泛愁容起来,道:“我爹这次是铁了心要答应这门婚事,被我这番一搅和,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你爹为何要一心把你嫁到毛家?”林清风不由得问道。“还不是因为人家父亲是官,答应的彩礼又丰厚!更重要的一点,你猜是什么?”陈玉露看着林清风问道。林清风哪里猜得出来。陈玉露道:“就是他家许诺让我在县城里教书,并且是正式的国家公职人员。”林清风道:“这最后一条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难怪你爹铁了心要把你许配给毛家。”陈玉露继续道:“就是那个毛晓波,也凭着他老子的关系,成了县财政局的正式职工。哼!当年他就对学校的女同学们毛手毛脚,还用矿泉水洗头来炫富。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即便他把金山银山全搬到我面前,我也不会顺他一眼。更何况一份工作就以为我会动心,想让我和他在一起,做他的春秋大梦!”林清风听了她这番言语,真是打心底里说不出的感动,心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然而又不禁为他当心。说道:“那你打算怎样向你爹交待?”陈玉露道:“我出此策实在是被迫无奈,也只好走步是步了。”说着两人已来到菜园里,拔了几样菜,朝家里走去。到了家里时,果然像陈玉露分析的那样,毛晓波一行四人早已消失个无影无踪。剩下来的人都坐在院子里,陈德才则独自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坐着抽旱烟。玉露把菜放进厨房里,正准备捡菜,忽然传来院子里爹的声音:“玉露,你过来,爹有话问你。”声音竞是出奇地平静,大出陈玉露所料。陈玉露走了出来,玉露妈对她轻声说:“有话好好说,你爹他正在气头上。”陈玉露点点头,来到她爹身旁,叫了声:“爹。”陈德才道:“你们早就约好了的对不对?是你的主意对不对?清风是个老实人,断不会想出这么高明的法子。再说了,若不是你给他通风报讯,远在通海打工的他,又如何得知我们家今天定亲的事?”陈玉露道:“是。”陈德才接着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陈玉露又道:“是!”陈德才道:“那我今天就成全了你们!”
陈玉露没想到爹的态度突然来了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单陈玉露,就连林清风,玉雪和玉露妈也一样,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都呆若木鸡一般。只听陈德才继续道:“这近半年时间以来,对来提亲的人,你是对这个不顺眼,那个看不上,总是找出诸多借口。”接着又道:“自从放假回家后,我就感觉到你和清风的关系不一般。可我对清风的家境情况并不熟悉,因此反对你跟着他出去打工。后来我经过打探,清风家家境一般。可说每个来我们家提亲的,家境都比他家强。特别是这次来提亲的毛家,父亲是城里的高官,并且答应给你安排工作,我是铁了心想把你嫁到他们家。你说那个毛晓波人品有问题,我相信,可人家毕竟能给你一份工作。你说你读书这么多年的目的,不就是想端个铁饭碗,成为国家干部。这是一次多么难得的机会啊!爹这样做都是为你好,你明白爹的苦心吗?”陈玉露道:“这些,做女儿的又怎会不知道呢?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可是爹你不明白,我看重的不是这些。”陈德才道:“这我知道,可是我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啊!试想天底下有哪个做父亲的,愿意望着自已的孩子过苦日子啊!”接着道:“罢了,这次与毛家的亲事,原本也是我这个做爹的最后一次努力。没想到对方这么好的条件也不能改变你的心意,我知道今后再怎么做也是枉然。”然后看向林清风道:“清风,你过来。”林清风走到他的身边,说道:“陈叔叔。”陈德才道:“清风,我相信玉露的眼光,也看得出你是个实诚的人。我今天就可以答应,玉露可以嫁给你,但是,你要娶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林清风忙问道:“林叔叔,有什么话,请真说。”陈德才想了想,说:“首先,你要保证这辈子只对玉露好,不可三心二意,不能让她受了委曲。”林清风忙道:“这个请陈叔叔尽管放心,我今生今世,只对玉露一人好,绝不三心二意,让她受了委屈。”陈德才又道:“第二、你和玉露都是读了中专的人,是有文化的人,不要老跟村里那些小学毕业啊,初中毕业的人看齐。”林清风说:“陈叔叔说得是,我会努力的。”陈德才道:“虽说国家不包分配工作了,但我听说不是仍举行各种招考吗?只想着靠打工,能有出息吗,打工能打一辈子吗?”林清风只得说:“是、是。”陈德才说道:“总之一句话,等你哪天出人头地了,再来娶我们家玉露。否则,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总不能让我们家玉露跟着你受一辈子的苦吧!”玉露听到父亲说的这番话,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想:“父亲表面上说什么成全我们,分明是在为难我们,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只是这样的话,当着众人,又怎么教她一个姑娘家说得出口?
玉露娘听到老伴说得这样决绝,想劝几句,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玉雪看到姐姐难过的样子,心中不忍,劝姐姐道:“姐姐,你别着急,爹只是一时气头上的话,你今天的做法,让他下不了台,失了面子。等气消了,就没事了。”媒人清华娘看到事情可能要遭,急忙对陈德才道:“陈家兄弟,咱们有事好商量。清风这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心地实诚,做事踏实,为人又孝顺。在我们溪木大村小一辈中,可说是数一数二的孩子,将来不会是那种没有出息的人,跟你们家玉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林家兄弟和林家嫂子在村里也是忠厚老实的人,玉露嫁过去,他们一定会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我们嫁女儿的图个什么?不就是让她能找个好婆家,过上好日子,嫁过去不遭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德才说:“你说得对,但我还是那句话,他林清风不到出人头地的那天,就别想娶我们家玉露。”清华娘听陈德才说得这样坚决,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一脸尴尬地僵在一旁。玉露再也忍不下去了,愤愤地道:“爹,你明明答应了的,你......你怎能......怎能说话不算数!”陈德才说:“我没有说话不算数,只要他林清风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他随时可以来提亲。否则的话,我劝他趁早继了这个念头!“陈玉露道:“你这是耍赖,你......你......”一时急得说不下去。陈德才道:“我怎么了!玉露,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是个中专生,是个有文化的人。招考了一次没考上,就不考了,那你这书难道就白读了,一门心思的就想结婚。爹跟你讲,趁还没结婚,没有拖累的时候,好好看看书,找到份工作,才不枉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玉露娘也对玉露说:“你爹这几句话说得在理,听娘的,你和清风的事暂时缓了缓,等你们都有出息的时候,再来谈婚论嫁,那时候我和你爸都会高高兴兴地让你们在一起的。”又对陈德才说:“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陈德才说:“是,就是这样!”林清风这时道:”林婶婶,你们这都是为了我们着想,请二老放心,清风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清风若是那种没有出息的人,不要说被别人看不起,就是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也不配和玉露在一起,总有一天,我林清风一定会让你们高高兴兴地把玉露嫁给我的。“说完,看了玉露一眼,然后对清华娘和清云说:”我们走吧!“玉露娘说:”清风,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吃过饭再走吧!“林清风说:”谢谢婶婶,我们不饿,这就告辞。“说着,和清云一行,带上来时的娉礼,在玉露伤心的泪眼目送中,离开了凤仪村,向溪木大村而去。 天地间—蝶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