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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鬼子没放一炮、没冲过一次锋,让解陌路北口的西北军安安生生休养了一阵,也让陈硕儒感到平静之后的不祥杀气,鬼子的侦察机倒是不停的从永济绕过中条山向陌南镇不停的侦察。
牛岛实常召集川岸文三郎参谋长、两个旅团长、八个联队长作了一次周密策划,在运城修起了飞机场,请求驻山西第一军司令部派飞机和部队增援。会议中,牛岛认定西北军能够打通解陌路、出其不意给皇军造成巨大伤害,中条山的土匪难辞其咎。郑三山强烈支持牛岛的分析,建议要痛打土匪,但是打土匪的战功不能挽回梅津美治郎中将对20师团的不满,所以可以先封死冥王岭土匪的出路、饿死他们,斩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把插入皇军心脏的解陌路西北军这个心腹大患除掉,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那么此战功高无量。
郑三山的提议,20师团指挥官全体通过:“郑桑,大大嘀高!非常务实!”
为了让皇军保持充足的体力迎战西北军,郑三山主动提出皇协军承担封锁冥王岭的任务,皇军只需派出少量工兵即可,牛岛当即拍了板。
解陌路北口悄无声息,冥王岭下打乱了套,郑三山指挥一个营伪军架起机枪、迫击炮像郭得缸那样轰轰烈烈的进攻,不同的是,郑三山向79联队长借了两辆装甲车在前面开路,日军工兵在巨大的汽油筒铁皮做成的盾牌掩护下辛勤的在山口布起地雷,导致土匪没有一点办法,只是胡乱的放枪危胁。土匪气急了穿着裤头在山上跳起了脱衣舞羞辱日本兵,日本兵比土匪更生猛,穿的只剩白色兜裤朝土匪蹰屁股放屁,两方闹的不亦乐乎。
晚上皇协军撤退前按照惯例留下弹药,走人。
一连几日,日军工兵在冥王岭出口埋地雷、堵的密不透风,工兵没有一个伤亡,伪军个个精神饱满,牛岛实常非常满意郑三山的效率,那个饭桶郭得缸在这儿打了败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六月五日晚,猴子带了十箱弹药通过密道见着了西一欧,西一欧和猴子称兄道弟、好不热乎。
猴子谢谢西一欧手下留情,请西一欧帮忙让西北军放放水,多关照一下手下兄弟,并送来一封密电。
西一欧打开一看,郑三山在电报上画了三根鸡毛,是封绝密电报:1、大日本皇军在运城附近集结一个师团另一个旅团的兵力,附野炮50门、战车30辆,向平陆、芮城之线进攻,目的是将该处守军第四集团军所辖38军、96军一举歼灭,为今后扫荡中条山,进攻豫陕奠定有利基础。2、敌情判断:敌人系陕西军队两个军,实际只有12个团,不足两万人,武器较差。96军是从陕西调来,原来参加过大战,战斗力待查。38军据报系杨虎城嫡系,战斗力较强。该军之17师于1937年八九月间在平汉线被我军打击受创甚大,后在娘子关、雪花山附近损失过半、元气未复,基于以上情况,我军应以主力先歼灭芮城附近之96军,尔后再集中兵力于平陆茅津渡间聚歼38军,同时以山炮30门炸毁陇海路灵宝铁桥,彻底破坏陇海线之运输。
“靠!鬼子要大举进攻了?”西一欧头上的汗立刻消了一半,半边身子发凉,鬼子既然想围歼第四集团军,准备必然充分,光看看那“一个师团另一个旅团”就知道是啥概念,三四万人哪!平常鬼子一个千人大队的火力顶得上国军一个主力师,三四万鬼子需要国军十五个师来应付,而第四集团军所辖38、96、47三个军只有4个师和2个独立旅。
“是啊!鬼子准备了六七天,像是下了生死赌注,从河南调来一个联队,从太原飞来三十多架飞机,俺看见的鬼子兵都有好几万!”猴子夸张的说。
西一欧越想越怕,太可怕鸟!如果鬼子把西北军包了饺子,自己的三大山寨成了鬼子的囊中之物,随时可以灰飞烟灭,唇亡齿寒,救西北军也是救自己。
事关机密,西一欧送别猴子,带上老七牛叉到解陌路找陈硕儒,路口的守军和西一欧几个头领混的老熟,连忙通禀。征战半生的陈硕儒吃惊度不亚于西一欧,这可是超级会战啊!看看表,已经十点,不敢耽搁,带上他们俩打马直奔陌南镇96军军部。李兴中头痛病犯了,烦闷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到西一欧带来的情报,头痛不用治立马好。几个军官一合计,一面上报集团军总部,一面布置人马,鬼子想打陌南镇的主意,必然从西线派兵推进,那里适合大兵团作战,解陌路、庙前路不适合几万人战斗,有的地方仅能过汽车,况且解陌路还在我们手里。
孙蔚如和38军军长赵寿山商量了一下,迅速制定陌南会战计划。
忙乎到夜里一点,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鬼子啥时候行动?
西一欧急昏了头,把这个大问题忘了,此时想要联系上猴子是不大可能了,不过总司令孙蔚如也不是吃素的,有备无患,兵马已经调动。
西一欧和牛叉自感情报送的有些失败,如果鬼子半月后动手,那不白忙活了?唉,不丢人现眼,趁早走人吧!
李兴中、陈硕儒对西一欧弟兄俩一再感谢、致礼,情报肯定有用,请他俩不要泄气。
俩人灰溜溜的找个借口,打马回山,陈硕儒调兵谴将,将他们送出军营,各忙各的。
一进山,柳天茂、王春雨的第531团正从山里出来,他们接到命令防卫陌南镇,解陌路留下一个连守卫,山路地形复杂,一个连足可以缠住日军一个大队攻击。西一欧脸上发烧,送个情报折腾的人家半夜到处跑,看到王春雨右手受伤,把自己的马送过去,他以前看王春雨不顺眼,是因为王春雨和郭得缸在醉仙楼喝酒,现在看是错怪了。王春雨客气的谦让不受,他右手曾经被吉野特攻队砍伤不灵便、前几日又被劈伤,牛叉灵机一动把自己的马送给其他伤兵乘骑,伤兵可不管这一套,谢一声直接上马,西一欧依法炮制,心里宽慰一些。
解陌路里的西北军源源开出,西一欧弟兄俩走到一半,山里已空无一人,兵力全集中到山的南、北两个路口,听着两旁山里野兽号叫,两人举着火把,两腿得得,刚才傻了巴叽的把马送给西北军,这下可好,自己吓瘫了。
牛叉问西一欧:“大哥,西北军都撤了,万一鬼子大举进攻咋办?”
西一欧问过柳天茂,不担心:“怕个球?鬼子咋知道西北军今夜撤走?柳团长说了,只要坚持到天亮,新兵团一千多号人就上来接班啦,一千多号人在山地里咋说不挡一个联队的鬼子?”
牛叉被地上的树枝绊了一下:“新兵蛋子,中吗?唉哟!”
猛听得前方嗷----嗷----嗷,野兽怪叫,牛叉一个激灵:“大哥,听说山里出了个怪兽!”
“啥?啥怪兽!”西一欧拔出手枪:“在哪儿?”
那怪兽叫过之后,四周的野兽如临大敌,迅即停止嘶叫,无声无息,山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下,弟兄俩吓的不轻,还不如有点声响能壮壮胆!
西一欧用肩膀顶顶牛叉:“老七,甭怕,那声像是狗叫,跟俺养的狗叫的一样!”
“靠!嫩不是吓傻了吧,大哥,光听说嫩吃狗肉,木听说嫩养狗啊!”牛叉也拔出手枪,哆嗦起来。
“吃个屁狗肉!老子光养狗,不吃狗肉!”西一欧脚后跟狠踢牛叉屁股。
牛叉嘿嘿干笑:“老包说那个怪兽可能就是红帆船让他找的神犬!你们在盐湖边遇到的那个水怪也可能是它!”
“哦!”西一欧想了想:“老七,有长进,会瞎球猜了!再猜猜怪兽在哪儿?”
“靠!俺咋知道它在哪儿?快走吧,听说野兽都怕火!”牛叉又在路边拾了两根被西北军工兵砍下的松枝。
两人战战競競地走着,一双瓦蓝瓦蓝的眼睛在他们身后跟着。
走了一会儿,牛叉回头看看:“大哥,俺总觉得有人在后头!”
噌!西一欧来个一百八十度转身:“谁?”
后面什么也没有。
“草!别吓老子!”西一欧拿着手枪敲的牛叉快趴地下。
“俺只是觉得嘛!”
西一欧举着火把看看手表,“三点了,再过十里就出山啦!都处是人,不用怕!别他娘疑神疑鬼!”
呼,一道黑影闪过,牛叉的火把被黑影扑灭,“啊!”吓得牛叉大叫!
西一欧转身查看,呼的黑影再闪,手中火把不由自主被一股大力夺走,手上感到毛绒绒的,脑中哄的一下:“完鸟!怪兽!”
牛叉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被西一欧捂住嘴,翻滚到路旁:“住嘴!越叫怪兽越咬你!”
牛叉醒悟,两人背靠背,胡乱摸根木棒乱舞:“怪兽,老子看见你啦,快出来吧!”山谷里也传来回音:怪---兽,老---子----看----见----你---啦----快----出----来----吧!
火把熄灭,天上的月亮、星星明亮,能大致看清三四米的地方,但怪兽没了影踪,任他俩叫了两分钟,也没反应。
两人哆里哆嗦靠着一块巨石,走又不敢走,喊又不敢喊,静等天亮,两旁布了不少地雷,指不定脚一歪摔一跤就中了头彩。
两人默默地等着,怪兽再也没有叫、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兄弟俩人紧张的扫视着巨石两侧,却没有注意,在他们头上两米的地方,一双瓦蓝瓦蓝的眼睛闪烁。
停了半个小时,两人觉得是有生以来最难熬的半小时,山里的小风吹着,树叶、草木沙沙,总觉得怪兽在盯着他们,牛叉憋不住:“靠公猪他大爷,也不把地道口告诉俺。”这事怪不得公猪,山路确实挖了不少地道,但西一欧和牛叉级别太高,像洞口开在哪儿这种小事轮不着他们知道。牛叉骂完公猪又骂土可拉:“靠四哥他二大爷,把地雷布的神出鬼没,害得老子藏都没地儿藏!”骂来骂去,见西一欧不吭声,觉得无趣:“大哥!天快亮了吧?”
“嗯!快了!”西一欧推算时间,夏天天亮的早,五点钟就明了,侧耳细听,山谷中传来嘎啦嘎啦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怪兽跑前面去啦!”牛叉高兴起来:“大哥,咱快跑吧!”
“跑个屁!那是车轮子的声音!啥球耳朵?”西一欧警惕性更高。
牛叉竖起耳朵,心口狂跳:“大、大哥,像是装甲车声?”
“尽说屁话,装甲车轱辘哪会发这声,俺听着咋像是坦克的履带声!”
“坦克?”两人不约而同惊叫:“鬼子?”
山谷间的轰鸣回荡越来越近,嘎吱嘎吱声越来越清晰,并伴随着嗵嗵嗵的爆炸声,爆炸声很小,不是平常使用的炮弹。
“不会吧!前面那么多西北军,咋能放鬼子过来?”牛叉一肚子疑问。
“靠,多简单的问题,都死了呗!”西一欧的回答简单明了,握紧手枪。
“不会吧!全死啦!咱快逃吧!”牛叉想着不对劲。
“奶奶的,还不能完全确定!一跑怪兽准出来咬你!”西一欧咋呼牛叉,小牛叉吓得一哆嗦。
两人干挺了二十多分钟,炮弹已打到面前两百米,在十几辆坦克车灯照耀下,曲折的山路上,炸点发出黄烟,几十个手端刺刀、头戴防毒面具的人在烟雾里敏捷的穿跃,坦克后的山路上有看不到头的火把缓缓前进。
“鬼、鬼、子!全是鬼子!起码有两千!”牛叉结结巴巴。
“操!”西一欧骂道:“真够毒的!先放毒气弹、再用坦克车辗,西北军一个连咋能顶的住?”摆了一个向后转、起步跑的姿势。
“大哥!山路窄、两边全是地雷,躲又没地儿躲,正适合坦克作战,幸亏177师的人撤了,不然全部被毒气弹害啦!”
“啰嗦个屁!跑吧!”两人啥也顾不上了,跌跌撞撞循山路往回跑,全然忘了怪兽。
鬼子的坦克和侦察兵已发现山路没有人防守,加快了行进速度,仅在可疑地点打几发毒气弹,隆隆的坦克声追着西一欧弟兄俩的屁股撵,怪兽也没再出现,牛叉和西一欧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要不是怪兽把火把弄灭,兄弟俩早就被鬼子坦克灭了。
俩人昏天昏地奔跑,二十里山路摔了不低于五十个跟头,快跑到山南口的西北军驻地,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南方响起:“靠!这边也打起来啦!”西一欧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鬼子不习山地夜战,今儿是咋的啦?
等和西北军防守的一个连接上头,不用问,西一欧已知道了情况,几十架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天上扔炸弹,听听山崩地裂的枪炮响,成千上万鬼子喊着“板栽”从西边杀过来。(板栽,日语,万岁的意思。)
“快准备!山路失守啦,鬼子从北面上来啦!”西一欧狂喊,西北军连长机警的指挥。
喊了三遍,一排坦克炮弹从头上飞过去,在西北军营地炸响,鬼子哇啦哇啦从山口冲出来,被放倒了一大片。西北军连长怕这两个很有来头的土匪受伤,对两个警卫员大吼:“快,快把他俩护送到陌南镇!他们少一根汗毛、老子崩了你!”
四个人刚从炮火的间隙穿出营地,身后已变成毒气弹的海洋,天色微明,火光加浓烟吞没了西北军营地。
跑!四个人只有一个念头,跑!陌南镇是177师师部,离这儿有近二十里,那里相对安全。
一排排挂着尖啸音的炮弹凄厉地划出一道道火弧,将灰蒙蒙的夜空撕得支离破碎,山火呼呼燃烧,巨大的爆炸声震撼着中条山古老的山峰……
什么口渴、饥饿,都已感觉不到,慌乱中跑到云盖寺----陌南镇的第一道防线,全身已虚脱,还没喘口气,鬼子的远程炮火又跟到了。
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陈硕儒朝弟兄俩点点头示意他俩坐下,对着电话吼叫:“给老子冲上去!炸了坦克!”
西一欧弟兄俩在师指挥部总算找到了点安全感,跟着师长总不会出事,以至于后悔来这一趟,山寨都回不去了。
陈硕儒不停的打电话、传令兵不停的汇报战况,按照常规,西一欧弟兄俩是不能听军事机密的,现在没人管,两人送来的绝密电报和鬼子的进攻完全吻合,总司令孙蔚如就差和他俩称兄道弟啦。他俩听了个七七八八,凌晨三点,日军第二十师团来势汹汹、亮出了全部家底,兵分九路对西北军围攻:东线,鬼子第二十师团80联队主力沿张店----茅津渡公路向十七师阵地进犯,企图把九十六军和三十八军隔断;80联队一部,和从解陌路出来的鬼子一小部,分两路进攻独立四十六旅北侧阵地。
西线,两个联队约七千名鬼子在坦克、飞机配合下占领了芮城,正疯狂轰炸陌南镇西侧的西陌镇。从解陌路冲过来的79联队三千多人,以坦克和毒气弹向96军117师1057团阵地、1059团阵地发动猛烈进攻。驻中条山北的47军也遭到了日军一个联队堵截。
这些地名对于西一欧并不陌生,都是他们中条山的势力范围,说白了,南面是滔滔黄河,东面是绝壁群山,鬼子已把西、北两个方向能逃生的路全堵住,西北军的活动范围只有长60里、宽30里的山地。
第四集团军孙蔚如总司令得到西一欧消息,料定日军会以分割包围的战术先攻陌南,刚刚制定了陌南会战的拒敌方案,但没想此次日军兵力之众多、火力之集中、速度之快世所罕见,芮城仅一个小时就丢了,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解陌路轻易就被十几辆坦克攻破,一开始就处在了非常被动的地步。
六月六日,在西北军战史上极为悲壮、在日本军史上极为惨烈的六六战役打响了…… 流氓也识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