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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骰子强最初耐着性子，最后怒不可遏，冲上台去和四大杆头理论，被四大杆头的人轰了下来，台下坐着五六百人，有一半的人站起怒骂四大杆头见财眼开，四大杆头发起脾气，仗着自己人多枪多，不可一世的自以为是，与台下众人对骂，对骂渐渐演变成对打，末了撂下一句话“离开老子看你们咋打？”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山谷。

　　他们一走，山谷里剩下三百多人聚在了巨石周围，骰子强、叶子龙王振臂一呼，满以为台下众人打跑了四大杆头会响应自己，哪知台下应者寥寥，尴尬的站在台上。桂六爷告诉西一欧，刚才的四大杆头人多势众，大杆多达七八百人，而剩下的这些人都是小杆，从几个人到一两百人不等，枪支少的可怜，如果说走开的四大杆头众匪共有八百支枪，那么目前这些杆子加起来顶多有二百支，有的杆子连一支枪也没有，且非常分散。骰子强的寨子本来有不少枪，可他们刚才都听说全部葬送在鬼子手里，骰子强的“身价”立马一文不值了，叶子龙王手下有五支火铳，属于下等杆子，说话没有号召力，毕竟这是“枪杆子话事”的年代。

　　桂六爷站起打圆场，提议“重新碰杆、重新选举杆头”，得到了众人响应。

　　台下众人纷纷招呼谷外的人进山再行商议，一刻钟的功夫，巨石上又坐了三四十个大杆头、台下坐了六七百人，声势不减以前。

　　众人和先前一样哄闹、互相介绍，桂六爷扯开嗓子邀请台下不肯上来的杆头，在众人的起哄下，西一欧眼睛亮起来，熟人出现了。红枪会的张方武不情愿的被桂六爷拽到台上，骰子强喊着“史大马棒快上来”，史大马棒在十几个杆头的推搡下也上了台，史大马棒是谁？史大牛和马黑子，他们逃到河南后化名为史大和马棒，贾克强遇到西一欧时没来得及说的太多，故而西一欧对他们不清楚。

　　西一欧和申志强嘿嘿嘿嘿乐起来，找了多少天找不到史大牛和马黑子，原来他们改换了名字，怪不得问谁都不知道。西一欧看到了马黑子、史大牛，遂放下心来，不急于和他们相认，想看看他们在豫西的发展势头。申志强嘀咕着，马黑子长肥了，跟猪一样，看来日子过的不赖。

　　西一欧和桂六爷的手下套近乎，了解了点情况：台上大致分为三拨人，第一拨是豫西本地的人，如嵩县、洛宁、栾川、渑池、灵宝的杆子，代表人物桂六爷、胖炯炯、尚铁头、发飚、骰子强、三把火、叶子龙王；第二拨是外乡来本地居住多年的人，像史大马棒、虎头刘强、铡刀二蛋；第三拨是从豫东逃过来的杆子，代表人物是红枪会的堂主张方武、登封小笨牛、马刀华、圣母峰的摸荔花、“蛇精”玉水决等。他们的势力比起四大杆头弱的多，一般不超过二百人，枪支最多的是“张九戒”张方武和“马刀华”，据说张方武早年打过鬼子，被鬼子打怕了，起了个外号“九戒”，啥都戒了，隐到山里躲藏。张方武上台后，把马刀华也拽上去，西一欧笑憨了，马刀华敢情是马家军的赵振华，真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五年前的老熟人今天全碰上了。

　　台上杆头落座，西一欧满以为他们会很快商定结果，但大跌眼镜的是有枪、有人的张方武、马刀华以及炮头(神枪手)众多的铡刀二蛋、史大马棒都不开口，尽是些小帮派、小杆子在吵闹。商议了半个钟头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台下人牢骚渐起，说啥的都有，一般是怕拖延时间天一亮就不好办了，桂六爷客串着主持人角色，拱手对张方武道，“张爷，嫩说个爽快话吧。”

　　张方武转向铡刀二蛋，“崔爷，嫩是老前辈，请!”

　　铡刀二蛋对着马黑子道，“马爷是后起之秀，当年----”

　　“别别别!”马黑子和铡刀二蛋熟识，使着眼色作着揖，“好汉不提当年勇，俺万念俱灰，木啥想头，还是请华哥讲话吧。”

　　赵振华垂着头，“唉，我和马爷一个想法，心寒了、心凉了，赖好混个日子图个营生，这牵头的事还是另选高明吧。”

　　骰子强急的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各位爷，这是咋嘀啦？咱们好歹是绿林道上混的爷们儿，不能瞅着倭寇欺负到咱头上吧？”

　　铡刀二蛋道，“好啊，说的好，我很佩服老弟的勇气，俗话说能者多劳，我推举你当杆头，不知众位兄弟有啥意见？”

　　“好!同意!”

　　“秒意见!”

　　“崔爷的话有理。”

　　几个大架杆你一言我一语把骰子强抬的高高，表情上明显带着嘲讽，骰子强哭丧着脸，“各位爷，各位亲大爷，求求你们白(别)开玩笑了，大敌当前，没有个一呼百应的，号令不齐，弟兄们会吃大亏的。”

　　铡刀二蛋道，“老弟，不是我们不想尽力，你问问和鬼子打过仗的张爷、马爷、赵爷，他们为啥不吭声？”

　　西一欧听了一会儿，听出来了，这个铡刀二蛋自己曾经会过(见第一部第101章)，是个大土匪头子，说出的话份量非常重。马黑子、张方武、赵振华互相摆手、摇头，“骰子强，打鬼子不比掷骰子，斗的是武器，咱秒枪秒炮咋跟鬼子拼啊？”

　　“各位爷，咱河南人杰地灵，洛阳十五朝定都，自古就是能人辈出，咱身边的洛河出过《易经》、登封少林寺名满天下----”

　　“够了，够了。”马黑子打断骰子强，“我不是河南人，但我知道的不比你少，我还知道墨子、孔子、庄子、吕不韦都是河南人，可这有用吗？他们能从坟头里跳出来把鬼子打跑吗？少林寺名满天下，咋不见鬼子趴到少林寺门前拜他们为师啊？少他妈扯淡了，面对鬼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哎哟!谁他妈的砸老子？”嘭，一只臭鞋不偏不斜正好砸在马黑子脸上掉到地下，马黑子身后的史大牛豁然发威，“谁他妈的活腻味了？”

　　底下有人叫道，“史大马棒，你们老大叫你滚下来少丢他的人!”

　　“谁？谁他妈的找死？”马黑子拔出腰间手枪气呼呼的站起来，他站在台上，台下漆黑，看不清是谁砸的。

　　桂六爷循着说话的人看去，“哟，马爷，您别生气，是我的人。余文耀，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敢耍弄马爷？”

　　余文耀回道，“六爷，话是雕爷让俺说的，鞋是雕爷砸的，雕爷让马爷、史爷滚下来说话。”

　　马黑子把脚一跺，“奶奶个熊，哪个石头缝里蹦出个瞎瘪老雕，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拔了它的毛、抽了它的筋!”

　　余文耀道，“雕爷说了，有本事你下来拔拔试试，不敢下来是----”拖长了声音，“马爷，下面的俺实在不敢说啊。”

　　哈哈哈哈，几百个土匪笑了起来。

　　马黑子脸上挂不住，和史大牛一前一后跳下巨石，他们在台下的十几个手下轰然起立骂骂咧咧赶过来，史大牛打着火把脚步腾腾直响，“哪个雕爷，给老子滚出来!”

　　西一欧慢悠悠站起来，他的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史大牛没认出来，却看见了西一欧身后的申志强，猛然站定，“申----”

　　同时，马黑子和十几个手下一起站定，“罐头!”“罐爷!”

　　申志强面无表情，指指抄手而立的西一欧，“这是雕爷!”

　　“嗬呀嗬呀嗬呀嗬呀----”西一欧一阵怪笑，“妈个巴子的，谁他妈的来拔老子的毛、抽老子的筋？”

　　咚，史大牛手中的火把掉地，噗嗵跪地，“老大!”

　　嗵、嗵、嗵，马黑子和十几个手下跪下，“老大!”

　　突然的变故让周围的数百人起立观望、苍蝇似的围过来，西一欧叫史大牛、马黑子到僻静的地方说话，但越这样做越适得其反，张方武和赵振华听着西一欧的声音熟悉跟过来，台上台下的六七百人见三大杆头都去了，一窝峰的叮上来，桂六爷、骰子强招呼众人继续开会也没人听了。

　　在一片树林里，追过来的赵振华、张方武、铡刀二蛋先后和西一欧见了面，西一欧人皮面具不摘，身份一亮，三人尽皆敬慕，西大流氓在中条山的“流氓事迹”他们多少有耳闻，那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骰子强、桂六爷、叶子龙王等认识西一欧的、不认识西一欧的的，一看此情此景，知道有转机了，转机就在这个众人敬佩的“雕爷”身上，特别是拥有二百神炮手的史大马棒卑躬屈膝，肯定要服从雕爷安排了，骰子强仗着是贾克强的拜把兄弟大声嚷嚷，请“雕爷主持公道”。

　　雕爷当然不会去当“出头鸟”，在关键时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时间紧迫，大道理保家卫国、驱除倭寇俺就不说了，咱们同拜关二爷、啸聚山林，莫不讲究一个“义”字，啥叫“义”？大的说，替天行道、申张正义；小的说，扶危济贫、除暴安良。看看你们以前干的啥事？打家劫舍、祸害百姓，就是活到七老八十，头上背个“土匪”也对不起列祖列宗。养咱们的是老百姓、能让咱们活下去的也是老百姓，如今老百姓被逼的走投无路、卖儿卖女，大河没水小河干，咱们迟早也要走这一步，不为别的，就为自己也要把鬼子赶出去。”

　　张方武道，“谁他娘的愿当土匪？都是被逼的，俺逃到登封、鬼子追到登封，逃到临汝，鬼子追到临汝，逃到洛宁，鬼子又追到洛宁，奶奶的，鬼子把咱逼的木有活路，为了自己俺也要干这一仗。”

　　铡刀二蛋问，“老弟，站着说话不要疼，弟兄们木吃木喝木赏钱，伤了腿脚、性命----”

　　马黑子直接打断，“崔爷，你直接说缺钱不就得了？”

　　铡刀二蛋老脸泛黑，“老马，干咱们这行的无利不动，离开赏钱，恐怕弟兄们不肯用力!”

　　西一欧抱拳，“崔爷，钱就这么重要吗？小日本几十万兵力横扫咱们大半个中国、控制住咱们两亿人，咱们丢的钱还少吗？”

　　张方武道，“那不娘货，咱中国人的脸都丢光了!”

　　马黑子道，“想想这丢人劲不如自个儿撒泡尿淹死算啦。”

　　西一欧继续说，“为啥人家小日本几十万部队就敢打咱泱泱大国？我看呀，中国缺的不只是钱，缺的是德!兵无德，扔刀弃枪、丢失彊土；将无德，贪污腐败、误家误国；官无德，崇洋媚外、丧权辱国；民无德，遍地是汉奸、甘心当猪当狗，中国到了最缺德的时候了，醒醒吧，再这样下去，中国亡国灭种的时候就不远了，咱们的子孙世代都要当亡国奴啦!”

　　铡刀二蛋羞愧的头发遮住了脸，“国军扛不住，咱能扛的起吗？”

　　西一欧道，“国军扛不住的，咱老百姓扛，国军顶不住的，咱道上的的兄弟顶，拿出你们祸害百姓的劲头，拿出河南人的血性，堂堂正正当回中国人!”

　　铡刀二蛋挺脸吐气，“好，干了，赵爷你不是河南人，你是啥看法？”

　　赵振华道，“俺以前是国军、后来兵败当了匪，今天要杀鬼子洗刷俺的罪恶。”

　　“好，干了!”

　　“干了!”

　　几大杆头手紧紧握在一起，外围的骰子强、桂六爷、叶子龙王、胖炯炯等人齐声回应，“干了，干了。”

　　众杆头商量了半个钟头，头等大事是统计枪炮。所有的杆子没有炮，铡刀二蛋有一百多人、三十多支步枪，马黑子本有二十多支步枪、二百多人，他从中条山出逃时带了不少机枪、三八大盖、掷弹筒，但渡过黄河后被中央军缴了械，啥武器都没了。后来在凤凰疙瘩北五十里的凤凰庙落了草，经营几年弄了一些枪，此次马黑子来给贾克强成亲贺喜只带来了百十个兄弟和十支步枪，其他的人都留在凤凰庙。张方武和赵振华都在豫东活跃，被鬼子赶到了豫西，他们本来的枪不多，可前几天意外的拣了国军的不少枪。说起来有意思，他们逃到嵩县的时候，遇上汤恩伯的部队溃败，说什么一个“比汤司令官还大的人”用身体语言教他们扔下武器、轻装撤退，西一欧、申志强听到两人的诉说，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歪打正着，成了反面教材了。统计来统计去，所有的杆子计有人员四千五百、步枪二百一十支，大刀、长矛、鸟枪、火铳稍多一些，马黑子的一百多人带有五十张硬弩，算是给西一欧一点安慰，马黑子和官府打起了“擦边球”，官府不让私藏枪支，但寨子配制硬弩不违法，他们近几年收购、制造了八十多张射程达四五百米的硬弩作为缺枪少弹的补偿。

　　一提起“少弹”，那可真叫少弹，有很多在下午的战斗中耗费掉了，现在总共有一千多发子弹，。

　　安排结束，铡刀二蛋第一个走出树林，面带杀气，大声道，“人恨天不恨，天恨不能混，刀杀短命贵，火烧没福人，老子今天一不出钱、二不管饭，只有一个中国人的良心，愿跟我崔二蛋打鬼子的，走!”

　　“走!”一百多人呼应，随着铡刀二蛋离开。

　　张方武举起汉阳造，“儿郎们，咱趟将不是白叫的，平时你们趟乡里乡亲，今天拿出你们祸害百姓的劲头，跟老子趟鬼子去!”

　　“走!”张方武手下的两百多人哄然应道。

　　赵振华抽出马刀，“弟兄们，你们有的兄弟曾经跟我当过兵、保过国，有的兄弟跟我出过生、入过死，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拿出你们爷们儿的骨气，打出咱趟将的尊严!”

　　“走!”又一拨人响应。

　　西一欧朗声道，“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壮如虎，看今朝，杀鬼子，横刀伏牛保疆土!”

　　马黑子、史大牛、申志强众人吼道，“看今朝，杀鬼子，横刀伏牛保疆土!”

　　桂六爷道，“弟兄们，外来的兄弟都动手了，咱们本地的爷们儿能被比下去吗？”

　　“不能!”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骝骝，人心齐、泰山移，齐心协力杀日寇!”

　　“杀!”

　　张北斗、黄西风手挽手吼道，“国有国法、山有山规、江江有江湖的道义，白(别)让外人看着咱们只会窝里斗，大事大非面前咱趟将不糊涂，谁他娘的今天装熊卖傻耍日马chua，别怪老子不客气。走!”

　　“走!”

　　骰子强道，“强龙不压地头蛇，鬼子算个球？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挺起咱河南人的脊梁，痛痛快快杀一场!”

　　“杀!”

　　号角呜呜吹响，愤怒的杀声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向范蠡镇集中。

　　西一欧他们尚未赶到预先商定的地点，头一拨四大杆子土匪发动七八千人开始进攻。

　　日军的火炮嗖嗖、轻重机枪猛烈的扫射，三八大盖清脆的齐射，土匪们乱而打的有章有法。

　　豫西号称全国四大土匪根据地之一，并不是浪得虚名，大大小小杆子的土匪在与官兵、与仇人、与民间防匪团伙的斗智斗勇中打出了经验，河南国军主力基本上都是改编土匪而成，他们有组织、有规章、有分工，稍加训练便可进行战斗。

　　铁槊寒江、狂腿亦云天、苗北一刀杨太阳、野马张桢毓四大杆头组织人马利用锣声、号角声迷惑日军，点起树木、柴草放火分散日军注意力，用麦秸、树枝做成假人消耗日军弹药，用木头、竹子做成护盾轮番向日军进攻，打掩护的打掩护、诱敌的诱敌，逐渐推进，日军四门大口径火炮的炮弹很快用尽，只剩迫击炮和掷弹筒，但在夜色中很难瞄准目标，依靠机、步枪扼制土匪。日军在范蠡镇外布了三道防线，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土匪攻克了最外围的一道防线。 流氓也识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