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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凌云眼睛斜盯着杨先生，“说话归说话，恩怨归恩怨，我们庙道会的事由不得他来管。”

　　西一欧哈哈大笑，“你张口关二爷、闭口忠义孝，可你殴打百姓、纵容手下胡作所为，哪里有一点江湖豪杰的气派？”

　　“嘿嘿，你们中条山偷鸡摸狗，比我们强不了多少，少他妈装清纯!江湖人按江湖规矩办，我的兄弟挨了打就要有个交待!”

　　“交待？论交待你得给老子个说法。中条山东西三百里是我们中条山的地盘，你脚下是望天岭的地界，在老子的一亩三分地，你得掂量掂量你在给谁说话!”

　　“望天岭的马老鼠也不敢把老子咋样，你他妈的算老几？”(马黑子外号钻山鼠，熟人称他为马老鼠。)

　　“哇呀呀，额好怕怕呀!”西一欧一脸无赖状，双手故作发抖，张成等二十多人嗬呀嗬呀都在坏笑，他们把庙道会和杨先生的人笑的莫名其妙。

　　上官凌云怒道，“怕了就滚开!别他妈的耽误老子办正事!”

　　杨先生拱手，“上官堂主，我们路过贵地，看到你的手下奸淫妇女，我们气愤不过，千百年来咱们中国奉行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素闻庙道会敬重忠孝礼义，我想关二爷在场也不会袖手旁观吧？所以替你管教了一下，还请海涵!”

　　他的话软中带硬，把上官凌云呛的黑脸发红，“你少强词夺理，那个骚娘们儿偷我们的粮食，愿意以身还债，她是自愿的，你不信问她？”

　　旁边的会众起哄，“我作证，是她自愿的!”“骚娘们儿，自愿的!”“我们有证人，我们全体可以作证!”

　　杨先生看上官凌云颠倒黑白，他一介书生，气的“你、你、你----”说不出话。

　　上官凌云逮住借口越加放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们兄弟有仁有义，你们他妈的信口诬陷我们、随手伤人，可见你们用心叵测，是不是想霸占那个骚娘们儿？想要的话，明着说，别客气，哈哈哈哈-----”

　　杨先生气的哆嗦起来，他可是真的哆嗦，“无赖、流氓----”

　　上官凌云笑道，“流氓是中条山的专用名称，别给我们头上戴高帽子，哈哈哈哈----”

　　庙道会众哄笑起来，“中条山的，人家在说你们无赖啊!”“老师骂学生哪!”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文诌诌的杨先生这下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哆嗦了，被六条汉子围在中间的中年人发话了，“这位堂客(湖南方言，女人)，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中年人一口湖南腔，可能是他在北方呆的久了，说的语调夹杂着陕西音，听的不费劲儿。受辱妇女眼望着庙道会众，庙道会众晃动着刀枪，“不要乱说!乱说杀了你!”“敢说假话杀了你全家!”

　　那妇女脸上挂泪不敢吭声。

　　中年人有力的提高嗓门，“说!朗朗乾坤，有俺们给你作主，怕啥子啰？”

　　呯呯呯呯，四五个庙道会众朝天鸣枪，妇女吓的哇的哭出来，“各位好汉，俺、俺是自、自愿的!”

　　她话一出口，庙道会众齐声喝彩，“听到了吧!”“人家承认了，是自愿的!”

　　中年人面带愠色，“这位堂客，好好跟你讲咧你不听，你是要吃大亏嘀!”

　　上官凌云纵声长笑，“都听到了吧？咱们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一个理字，骚娘们儿自个承认了，你们还有啥话说？”

　　杨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长叹一声，“你呀你，自己不自重，让俺们咋帮你？”

　　上官凌云脸上一团柔和，“小娘儿们，别听他们的鬼话，大爷今天要办正事，你欠俺们的债全免了，你走吧!”

　　“谢谢大爷、谢谢好汉。”妇女连声道谢，庙道会众让出一条道，她飞也似的逃走了。

　　转眼，上百会众又将道路封死，西一欧等人被围在中间，变成了杨先生的人和中条山的人与庙道会的道众持枪对峙。

　　道众们起哄道，“说来说去，还是俺们庙道会对人宽容啊！”

　　“是啊，偷俺们东西照样放，换到别处早就打断腿喽。”

　　上官凌云眼逼视着中年人，“你看到了，我们庙道会尊老爱幼、体恤百姓，有目共睹，让你的人把枪放下吧!”

　　“要放一起放!”

　　“哟嗬，还要给老子讨价还价？”上官凌云扫了一眼史大牛手中的机枪，朝西一欧努努嘴，“你们也一起把枪放下吧!我数三声，大家都放枪，行不行？”

　　“好!”中年人答道。

　　上官凌云喊道，“弟兄们，老规矩，听我口令，一、二、三!”

　　中年人叫道，“收枪!”六个汉子迟疑的看着庙道会和西一欧的人，三方同时缓缓将将枪收起，就在六个汉子将枪插入腰间的刹那，上官凌云的人和西一欧的人同时举起了枪。

　　上官凌云骂道，“中条山的，你们说话不算数!”

　　西一欧笑嘻嘻道，“你他妈的一身白毛义，还说别人是妖精？有种，你先放!”

　　“妈的，流氓，不守信用!”

　　“你妈的，老子本来就是流氓，不守信用你能咋嘀？”

　　两人对骂，中年人的汉子又想掏枪，呯呯，上官凌云两枪打在两人腿上，两人坐在地上，中年人怒吼，“卑鄙!无耻!”

　　上官凌云面不改色，“卑鄙值几个钱？你们打伤了我的兄弟，这笔帐要好好算算!来人，先剁了他们的手!”

　　“是!”

　　庙道会众齐声答应，十几个会众提着砍刀准备砍人。呯呯呯，西一欧手枪打在地下，“老子要看看，谁他妈敢动？”

　　哗，庙道会众向后退，多半的枪支对准了他们。论数量，张成他们除了一挺机枪外、其他人手一只三八大盖，庙道会众手里汉阳造、老套筒有三十来支，其余人都是棍棒、砍刀，两者差别就在中条山的人数太少。

　　上官凌云横道，“咋嘀？想耍横的？”

　　“错了，老子不想耍横的，想耍流氓!”西一欧回了一句，从马鞍旁掏出一颗木柄手榴弹，上官凌云道，“你想干啥？”

　　“不想干啥!”西一欧拔出导火索，手榴弹柄下哧哧冒出白烟。

　　“妈呀!”庙道会众一哄而散，上官凌云没想到西一欧连警示都不带警示直接就拔了导火索，脸色骤变，不过他自恃地位高，不愿狼狈而逃，“你他妈的活腻味了。”

　　西一欧笑道，“你种你别跑!”

　　两人相距不过十米，上官凌云看着西一欧把手榴弹高举，随时要投掷的样子，眼眶炸裂，“我操!”

　　杨先生转身扑向后面的中年人，“趴下!”

　　上官凌云默念四个数，再也忍受不住，拔脚便跑，“算你狠!”

　　西一欧喝道，“拦住他。”

　　张成众人策马追向上官凌云，上官凌云身法极快，两下腾跃飞出两丈开外，他手下的道众逃起来和他不相上下，个顶个麻溜。

　　上官凌云跑着，暗觉奇怪，小流氓手里的手榴弹咋还不炸呢？放慢脚步回头想看个究竟，刚一回头，听得张成叫道，“炸!”立即撒丫子跑去，就这么一缓，再看自己的手下，都跑远了。

　　史大牛十几人打马快跑，借着冲劲掏出手雷甩向上官凌云前方，上官凌云跑的正兴，嗵、嗵、嗵，前头掉下来十几枚白烟袅袅的手雷，腿一软，心里在吐血，眼睛的余光看到自己的手下跑的个个赛似兔子，自己却被手雷拦在他们后面、追不过去，大叫一声，“我操!”掉头又向北跑，嗵、嗵、嗵、嗵，北方又掉下十几枚手雷，转身欲向南跑，南边又掉下十几枚手雷，大骇之下，向东边退去，他身后手雷轰、轰、轰、轰接连炸响，远处庙道会众大呼小叫，“了不得呀!好多炸弹啦!”

　　“堂主挂啦!”

　　“完啦!逃命吧。”

　　上官凌云咬牙切齿奔跑，被手雷逼回到西一欧跟前，看到西一欧手中拿着的手榴弹仍在哧哧冒烟、他身后的流氓们个个表情正常，觉得有鬼，“你他妈耍诈!”

　　西一欧对着手榴弹的白烟吹口气，“嗬呀嗬呀嗬呀，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用来耍猴用的烟幕弹。”

　　噗----上官凌云鼻血要流出来，周围手雷不断爆响，黑雾腾腾，护卫中年人的三条汉子挺身把上官凌云围上，六支驳壳枪对准上官凌云的头。

　　上官凌云眼一闭，孤家寡人一个，完喽。

　　“慢!”中年人阻止手下杀上官凌云，上官凌云眼一睁，“操!要杀就杀，要剐便剐，老子皱一皱眉不算好汉。”

　　西一欧夸道，“不是孬种。”

　　中年人喝道，“放他走!”

　　上官凌云视死如归的面孔顿时变的诧异，“你要放我？”

　　“对啰!”

　　“你不怕我报复？”

　　“中国人不杀中国人，你把报仇的劲儿放到抗日上能多杀几个小鬼子!”

　　一句话说的上官凌云脸上带着惭意，双手抱拳，“兄弟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今天欠你的情迟早我要还上。请问您是哪条道上的好汉？留个万儿，在下日后好还债。”

　　“我走的是光明大道，什么万儿不万儿无足轻重，我不需要你还债，只要你不再坑害中国人就行。”

　　上官凌云眉头渐展，“请问好汉，您是这个吧？”右手比了一个“八”字。

　　中年人呵呵笑道，“不错!”

　　上官凌云重重一顿足，“既然是八爷，俺啥也不说了。”三个汉子把枪收起退后，张成等人枪口仍对准上官凌云，“咱们还没了断呢？”

　　上官凌云转身问西一欧，“老弟，今天俺输的不服，都是你整歪门邪道，有本事咱俩放开打一场。”

　　“老兄，嫩太高抬俺啦，俺们流氓只讲职业道德，不讲规矩嘀!”

　　上官凌云冷笑道，“好一个职业道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下输就输了，任凭发落。”

　　“只要你向我先生道个歉，我既往不究!”

　　上官凌云眼光落到西一欧腰间的短剑上，笑容僵硬，“我当是谁？原来冒犯了西大当家，兄弟我无话可说!”向杨先生躬身一礼，“得罪!”

　　杨先生还礼，“有礼!”

　　上官凌云问，“西大当家，我可以走了吧？”

　　“请!”

　　张成等人让开路。

　　“够爽快!”上官凌云转了半个身子又回过来，“请问八爷，可是要向前去吗？”

　　“嗯!”中年人见他说的直接，自己并不掩饰。

　　“兄弟感念八爷活命之恩，想提醒一句，前面你不要去了!”

　　“为啥？”

　　“有些事不便说，听我的劝告，不要向前走了。告辞!”

　　上官凌云扭身大踏步回走，几个属下迎上来问平安，被他一脚一个踢飞了。

　　西一欧见庙道会的人散去，向杨先生问好，杨先生感谢他出手相援。西一欧让手下人拿出伤药给受伤的汉子止血，受伤的人说，“太便宜他们啦!”“恶棍!”“咱们吃了大亏!”

　　中年人低声道，“你们吃亏是小，让日本人看到咱们自相残杀，那才叫吃大亏。”

　　西一欧闻言对中年人好生敬慕，“先生，你们这位首长官不小啊？”

　　“你咋知道？”

　　“先生走江湖走的少啊，在你们八路军里头，警卫员人人使双枪的少说也是个师长。”

　　中年人听到他们谈话，笑道，“西一欧你个小鬼头，赵章成三天两头念叨你，你是越来越滑头啦!”

　　“咦？你认识赵章成？”

　　“啥叫认识？老伙计喽。他对你帮我们修建兵工厂念念不忘，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哟!”

　　“呵呵，举手之劳，用不着挂在嘴上絮叨，听你的口气，好像兵工厂是你开的一样，哪天见了老赵，我得让他管教管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西一欧抖起来了，他要和杨先生好好聊聊。

　　杨先生向他使着眼色，“小欧，他是我们大首长，说话要客气点!”

　　“首长咋啦？大首长我见的多了，没见过这么没大没小的。这是我的地盘，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才对他客客气气，换了别人，谁敢叫我‘小鬼头’，我----”

　　中年人咧开厚嘴笑道，“你要怎样？”

　　“让他看看我的流氓手段!”

　　“哈哈哈哈，不愧是中条山首席大流氓，有品味、有气质、有手段，和传说中的大不一样。”

　　中年人“三有”把西一欧捧的美滋滋的，“算你识相，以后少拍马屁，嗳？对了，传说中咋说我的？”

　　中年人微笑不答，杨先生拉住西一欧的手，“一欧啊，我们首长急着赶路，不能和你拉家常喽!”

　　“急着走干啥？今天我要杀鸡宰牛，好好和先生叙叙旧。”

　　“不了，不了，真的有急事，改日再叙吧。”

　　西一欧对于中年人在枪口之下面不改色、镇定自如还是佩服的，“我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救了你们，你们咋报答我呀？”

　　“呵呵，我是穷出身、苦哈哈，要钱没有，要是想交朋友，我肯定会肝胆相照的!”

　　“可，天上为啥这么黑？有群牛在天上飞，谁在地上吹呀吹，原来是你在地下吹。”西一欧说完，杨先生向朝他挤眉弄眼，中年人不解，“啥子意思？”

　　西一欧解释道，“哈哈哈哈，天都让你吹黑了。我在中条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用不着你用肝胆照着，不如这样吧，回去后多向我老乡赵章成请教请教咋打炮，我先生博学多才，你多跟他虚心学习学习，免得不会说话，让人穿你的小鞋。”

　　“哈哈，我的脚很大，不会穿小鞋的。今天一见，西老弟智勇双全，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来介绍一下，我姓彭，叫我老彭吧!”

　　(有不少兄弟又看晕了，这就是差距，建议看晕的兄弟在第68章以后再看吧，因为63-68章之间更玄，你更看不懂，68章之后会很轻松。

　　简单的提示一下，这几章点出了十二月事变中晋绥军对八路军、牺盟会、决死队的迫害。下来西一欧将帮助八路军的灵魂人物老彭安全进入太行山，并帮朱秋生他们抓住内鬼。

　　) 流氓也识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