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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一)

谜雾 关雪 4095 2021-04-06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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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次国在一旁观察着杨不书的神色变化,心中也已经知道此路不通了。既然自己的小计谋难以成效,吕次国也不再耍什么心机,索性认命一般,出声问道:

  “既如此,杨公子到底要吕某如何做,还请尽管吩咐吧。”

  杨不书直到此刻,才终于正儿八经地将自己原先的想法和要求说了出来:

  “吕先生,实不相瞒,我希望吕先生帮忙,在我父亲面前替我,替我朋友杨昊天说说情,免了他的家发刑罚吧。”

  吕次国这一次可算是彻底愣了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心中是何感受了。其实替人当说客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这一次的任务,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马后炮,吕次国甚至于怀疑杨不书是否依旧对自己心存芥蒂,心怀敌意,因而故意为之,弄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来刁难自己。虽然心中由此疑虑,不过出于谨慎,也出于尽可能避免矛盾,吕次国仍旧客气十足地反问道:

  “杨公子说的莫非是玩笑话?杨先生依然受了贵府的家法,既然木已成舟,又能如何扭转?吕某纵然是大罗神仙,想来顶多也只能帮杨先生恢复伤口,想要让杨先生避免贵府家法的惩罚,这可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还望杨公子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吕某的好。”

  杨不书知道吕次国肯定是看到了杨昊天臀部的伤口在前,听到自己的要求在后,因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连忙解释清楚,道:

  “吕先生不用疑惑。实不相瞒,昊天虽说已经领受了二十杖刑,可事实上这对于昊天来说还只是一般的惩罚,除了二十杖刑之外,昊天还需要再行领受二十鞭刑。鞭子抽打在人身上,所造成的痛苦,上海和创口,无论如何都要比板子打在人的身上可怕多了,我想这一点,吕先生想必也是清楚的。只受了二十杖刑,昊天已然动弹不得,倘若回头昊天还要领受鞭刑的话,我真难想象昊天会被打成什么样子?这件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昊天他实在无辜,整件事情他没有丝毫参与,甚至于并不知情,却要代我受过,我心中实在难以释怀。吕先生,我父亲他是不会答应我这个要求的,还要恳请吕先生助一臂之力,如若能够说通我的父亲,不书感激不尽,我保证绝对不会对您手中的画作有任何非分之想。不知道吕先生能否答应我这个请求?”

  听完了杨不书的解释,吕次国才稍稍安下心来。至少,杨不书并没有刻意为难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还是在可行性范围之内的。即使如此,想到杨不书说自己劝不动杨老爷,想到方才见到的杨老爷那一副城府极深的模样,直觉告诉吕次国,这个任务依旧不好完成。

  吕次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多问几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吕次国开口了,双眼一直盯着杨昊天的背影看,并不曾向杨不书的方向望上一眼,但话语之间,所要对话的人却分明是杨不书:

  “杨公子,不曾想贵府的家法如此严格,杨昊天先生如此遭遇,让人同情,而他代主受过,忠心耿耿,让吕某感佩。纵然是为了杨先生一番忠心护主之举,吕某也不当袖手旁观。不过,吕某尚有两事不明,还望杨公子指点迷津。”

  杨不书连忙点头,说道:

  “吕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据实相告。”

  吕次国“嗯”了一声,也不同他客气,直接开口相询了:

  “第一件事,就是吕某不明白,此事实乃贵府的家务事,为何杨公子却轻易地将此事拜托给吕某这样一个外人?岂不闻清官难断家务事,吕某不但是外人,而且之前同杨家素无交往,即使与杨公子也不过相识不到一日,实属萍水相逢,杨公子却将这样的事情交付于吕某,这岂不是太草率了一些么?”

  杨不书听罢,却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瞒吕先生,如果可以,这样的事情我当然希望可以自己解决。可是我知道,我母亲不喜欢昊天,我父亲虽然对昊天没有什么偏见,却也没有什么好感。这件事情分明是我母亲为了袒护我,故意推到昊天身上的,父亲理解母亲的想法,因而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换言之,这件事情上,真正的当事人是我。吕先生,你说说,这样的情况之下,我要怎么去向父母亲开口求情?我到底是在替谁求情?家里其他的人都不可能帮我这个忙,在上海我又没有朋友,也不认识什么人。恰好你出现了,我也只能将此事拜托在你身上了。”

  听见杨不书这么解释,吕次国的第一个问题就算是清楚了。原本在他的想法当中,就对杨家上下很是感兴趣,夺画之举,既有他不得不夺的必要性,其中也含着几分故意制造机会接近杨家的意思。如今有了这个大好良机,吕次国自然不愿意放过了,只要清楚了杨不书不是对自己怀有恶意,故意刁难自己,也不是对自己另有所图,暗施计谋,这个忙吕次国还是很愿意帮的。

  “杨公子,还有一点吕某不甚明白。不过是一幅画作,杨公子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这也只是纯属个人兴趣,与他人似乎并不相干,而且绘画之道,能陶冶身心,也并非什么低俗的兴趣,就算是令尊认为你花五千大洋买一幅画甚是奢侈,但既然此画已经被我买走,也就并无浪费一说了。既如此,为何贵府还会为了这幅画,闹出这许多事端来?”

  吕次国这一问,可算是触动了杨不书的痛处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眉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杨不书的神情看上去稍稍有了些好转,这才终于开口解惑道:

  “这也很简单,因为我父亲向来不愿意让我学画,接触绘画。”说着,杨不书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一般,竟然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将自己从小到大在绘画上的艰苦历程,都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听着杨不书对于自己兴趣受阻挠的种种倾诉,吕次国心中却已经渐渐地有了计较。在吕次国看来,此番当说客,要治本而不能只是治标。只要能够解决其根本所在,其余的事情就都能够迎刃而解了。而这个根本,就在于杨老爷对杨不书喜欢绘画的态度上。只要自己能够扭转得了杨老爷的态度,哪怕只是让其不再一味反对,想来那剩下的二十鞭子,杨昊天也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吕次国静静地听着杨不书把他那满肚子的苦水全数倾倒出来,并不置一语,一直等到他自己停了下来,不再说了,吕次国才再一次开了口,道:

  “杨公子的意思,吕某都明白了。如今天色已晚,家父情况尚不明朗,家母身体虚弱,只怕如今也已经心力交瘁。如果杨公子信得过吕某,请容吕某先行送家父家母回家,等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吕某自当亲自登门拜访,尽力完成杨公子的吩咐。不知杨公子以为如何?”

  杨不书心中其实是很迟疑的,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第二天早晨,不过看到吕次国双眼之中明亮而有神的目光,杨不书便莫名觉得,吕次国是应当值得相信的。加之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他们折腾了大半天,杨不书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他也确实想休息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杨老爷之前说过,让杨昊天养好了伤再接受鞭刑的惩罚,现在杨昊天还有好几天的缓冲时间,只要吕次国能在这段时间里帮自己这个忙,这件事情就能顺利过关,至于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早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杨不书答应了吕次国的要求。随即,杨不书又跟吕次国就着吕父的病情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什么东西忌吃忌喝等等。吕次国对于自己的父亲的事情,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对与杨不书对自己父亲病情的尽职尽责,吕次国也心怀感激。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心底里重新给了杨不书一个不一样的评价,他再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了。

  在杨不书的陪同下,吕次国离开了杨昊天的房间,又一次回到了杨不书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躺在chuang上的吕父和陪在chuang前的吕母。吕母此刻已经没有继续哭泣了,只是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眼神木然的盯着依旧躺在chuang上,人事不省的吕父,整个人如同一座静止的雕塑一般,笼罩在一片悲哀的静默里。看到这个样子的吕母,吕次国原本已经恢复寻常心境的内心,又跟着黯淡了下去,脸上又不复那一贯的神采飞扬,镇定自若。 谜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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