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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隐瞒不住,杨不书也就索性开诚布公:
“吕先生果然厉害。他叫杨昊天,是我的贴身侍仆,我们从小到大朝夕相处,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我早已经把他当成我的朋友了。这一次我想拜托你的事情,就同昊天有关。”
吕次国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对趴在chuang上的杨昊天大感兴趣起来。他自从来到这个房间之后,就一直在揣测杨不书要自己办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现如今总算是听到了一点儿端倪,吕次国自然立即开始琢磨开了。吕次国到现在都不曾看到杨昊天的正脸,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一无所知,如今听说自己要办的事情同他有关,自然连同他的样貌也一并感兴趣起来,不由得走上前去,站在chuang头,对着那个面部朝下,静静地趴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杨昊天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道:
“杨昊天杨先生?”
吕次国知道杨昊天现在睡得不深,想来自己一句话,就足以叫醒他了。果不其然,杨昊天此刻由于伤口的疼痛感渐渐消逝,再加之吕次国为他盖上了被子,身体上的疲累便铺天盖地袭来,让折腾了大半天,受了这么多苦的杨昊天渐渐地陷入了昏睡的状态,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吕次国的声音飘进了杨昊天的耳朵里,一下子就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在半睡半醒之中,并没有分辨出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到底是谁的,只道是杨不书在唤他。少爷有事情叫自己,杨昊天当然必须打起精神来。他挣扎着扬起了头,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向了chuang头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可是当他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那是一张杨昊天完全陌生的脸庞,从来就不曾在他的脑海之中存在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眼见到这张脸庞的时候,杨昊天的心头竟然莫名地涌现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没有缘由,让杨昊天一下子愣了住,双眼直直地盯着吕次国,竟然完全清醒了过来,甚至于比之前被疼痛困扰时还要清醒许多。
其实杨昊天不知道的是,当吕次国终于见到了杨昊天的正脸的时候,相同的感觉也在吕次国的心头闪现,让吕次国的内心也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如同一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水之中,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过,吕次国的心理素质显然要比杨昊天好得太多了。长时间复杂的生存条件早已经让吕次国做到了收放自如,喜怒不形于色,他内心的激荡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至于他脸上的表情,就更是从始至终保持着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并不曾泄露过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想法。
吕次国迎着杨昊天那近乎于痴呆的目光,用一如既往和煦平常的语气,友好地说道:
“杨昊天先生是吧?你好,在下吕次国,幸会。杨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杨昊天听见吕次国的问候,才有些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方才的感受,杨昊天心中不由得一阵失笑,只觉得自己肯定是久居国外,看到的除了杨家的人基本上都是外国人,这回好不容易才回到祖国,得以见到家乡人,所以才会有这种莫名亲切的感觉。杨昊天微微的晃了一下脑袋,把心中这股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随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看向吕次国,也朝着他友好地一笑,回答道:
“我好多了,多谢吕先生帮我上药。”
吕次国笑着说了一声“不必客气”,随后便转移了视线,扭头看向一旁的杨不书。看见杨不书双眼都在注视着杨昊天,似乎很是关心他的伤势一般,却将正事儿抛在一边,仿佛并不打算开口告诉自己到底需要做什么事情。念及自己的父亲母亲,吕次国已经没有时间在这样耐心地等下去了,索性自己主动开口,直接切入主题:
“杨公子,杨先生的伤口吕某已经帮忙做了初步的处理,想来以杨公子的医术,定能让杨先生痊愈。杨先生与吕某也已经见了面,互相认识了,就是不知道杨公子到底有何事吩咐吕某?家父尚且卧病在chuang,家母身体羸弱,只怕难以支撑太久,吕某牵念父母,归心似箭,还请杨公子体谅。”
因为杨昊天和杨不书两个人姓氏相同,为了称呼上不至于造成混淆,又不能直呼其名,以免失礼,吕次国就只好不声不响地改成了“杨公子”,仅供区分。对于这称呼上的细微变化,杨昊天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了,不过杨不书却并不计较这些细节。他此刻想的只是终于到了该说主题的时候了。自己带吕次国过来亲眼看看杨昊天的伤口,告诉他杨昊天同自己的关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接下来杨不书所要提出的要求做铺垫。虽然杨不书一开始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罪到吕次国的头上,在那个时候,杨不书认为自己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那是吕次国必须承担的责任,必须收拾的摊子;但是现在杨不书的思维既然发生了改变,他在面对吕次国的时候,态度也就随之发生了改变,甚至于渐渐地觉得似乎有些劳烦他人,不大好意思开口了。不过想到杨昊天未来的命运,杨不书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了。
杨不书点了点头,终于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不再继续铺垫下去:
“吕先生说一不二,果然信守承诺,我在此先替昊天谢过吕先生了。我想吕先生一定在疑惑昊天身上的伤到底是从何而来,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事到如今,我也隐瞒不得了。其实昊天受的是家法,并非国法。”说着,杨不书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吕次国。
听完了杨不书所讲述的,自从杨不书同自己分别之后所经历的一切曲折事情之后,吕次国终于明白了先前杨不书看到自己的时候,那满脸的怒容究竟是从何而来了。原本吕次国一直以为,杨不书所恼怒的不过是自己横刀夺爱,抢走了那幅他极其心仪的画作,现在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杨不书的气量。现今想来,如若不是因为杨不书引为朋友兄弟的杨昊天,为了这幅画受了这么大的罪,而只不过是单单一幅画的话,或许这件事情就要简单许多了。
不过,杨不书同自己讲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仍旧没有提及半分要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尽管如此,吕次国心中也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几分了。至少,杨不书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杨昊天再受罪,或许他希望……
吕次国心中突然间浮现出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来。他忍不住有些惊疑地问道:
“杨公子莫非想要让杨先生到舍下休养一段日子,暂避风头,待风声过后,再让杨先生重回杨家?”
对于吕次国冷不丁说出来的这个主意,杨不书还当真从来不曾想过。如今被吕次国这样突然地说了出来,杨不书也忍不住吃了一惊,愣了一愣,登时觉得这个主意似乎是一个绝妙的缓兵之计,值得一试。杨不书原本还一直揪着的心仿佛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一般,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双眼之中都多了一些异样的神采。
吕次国看见杨不书这般模样,瞬间就明白了,杨不书原本不曾想过,现在却仿佛是受到自己的启发了。其实吕次国做人做事,向来极具分寸,如果说刚才那番话是他突然间想到的念头,就忍不住从口中冒了出来,那倒不如是他想到这个方法之后有意地“忍不住”说出来的,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计谋。吕次国自认为要办成这件事情难度不大,就算是让他“屈尊”来照顾一个杨家的奴才,吕次国也并不觉得如何,他心中并不怎么有等级观念,对自己的父母乃是孝顺,对自己的老师那是尊敬,除此之外,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没有上下尊卑之分。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吕次国对于自己第一眼见到杨昊天时心中的奇异感觉非常疑惑,对于杨昊天的兴趣也就自此呈几何倍数增长了。如果能够有一段时间同杨昊天朝夕相处,近距离接触,吕次国也是相当乐意为之的。
杨不书几乎就已经打算采纳吕次国这个别有用心的建议,让杨昊天先到他们家去休养疗伤了;可在这个时候,杨昊天却开口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杨不书的内心想法,颇有几分急切地制止道:
“少爷,不行的,我是杨家的人,我是您身边的人,如果我不在您身边伺候您,却到吕先生家里去享福疗伤的话,杨老爷和三太太都不可能会放过我的!少爷,我没事的,这只是皮肉伤,上了药了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您不用太担心我了。”
杨不书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眼神一下子就又黯淡了下来。他知道杨昊天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他确实没有资格离开杨家,就算杨不书同意,杨老爷和三太太也不会同意的。说到底,此时此刻杨家还是杨老爷说了算,一家之主没有拍板的话,在这种事情上杨不书作为杨家大少爷,也是同样没有决定权的。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