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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杨不书的房间之后,杨不书叫退了所有人,随后再一次为吕父诊断起来。这一次不同于方才,并非只是简单地探查了一下他的脉搏,而是中西合璧,除了有中医传统的望闻问切之外,杨不书还特地从自己的急救箱中拿出了听诊器等简便的西医器材,又仔细地为吕父做了一次全身的检查。最后,杨不书才将听诊器从双耳上摘了下来,挂在脖颈上,随后直起了身子,转而看向了吕次国,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吕先生,您的父亲是由于食物中毒所引起的突然发病,不过所幸中毒不深,想要治好并不难,也不会有什么病根。”
听到杨不书这样的论断,吕次国和吕母都在同一时间愣住了。吕次国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食物中毒?你……你能不能确定,让家父中毒的食物大概是什么时候吃进去的?”
杨不书点了点头,依旧是用医生的职业口吻对吕次国说道:
“可以,根据我的推测,令尊应当是在两个小时到五个小时前的时间段内摄入导致其中毒的食物的。令尊所中的毒很有可能是一种神经抑制药物,可以导致中毒者陷入昏迷,重度昏迷,休克乃至死亡。令尊对该毒药的摄入量不多,中毒不深,所以发作较慢,而且毒素的侵入程度较浅,速度也较慢,你送来的也算及时,因此令尊只要尽力救治,应当性命无忧。现在,吕先生,我的身边没有助手,这附近也没有医院,虽然设备简陋,但也只能勉力一试了。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我要帮助吕老先生排出其体内的毒素。”
吕次国来不及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食物导致自己的父亲中毒了,听见杨不书要求自己配合的话语,吕次国立马一口答应,随即将双手伸入风衣的口袋之中,很快就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双黑色的手套,并且娴熟地戴了上去。
杨不书倒是没有想到,吕次国不懂医术,却好像很有医学常识,竟然懂得要保持干净,双手上细菌太多,要带上手套才能防止感染。可是对于吕次国这种随身携带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套,杨不书当真是不大敢信任,在他看来,或许吕次国的这双手套比起他的双手来,还要肮脏许多。
吕次国戴上手套之后,抬头看见杨不书迟疑的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手上戴着的手套。对于杨不书的意思,吕次国心知肚明,因此没有等到杨不书开口相询,他就已经主动解释道:
“杨先生不用奇怪,我的手套每天都经过消毒处理,绝对干净,这是我的工作需求之一。我们开始吧。”
听见吕次国这样解释,杨不书也不再犹疑了。如今病患是吕次国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既然如此紧张自己的父亲,说什么也不可能做出有可能伤害到他自己父亲的举动的。杨不书从急救箱中拿出了自己的医用手套和口罩,用最专业的方法迅速戴好,然后将急救箱搬到了吕次国的面前。吕次国不需要他开口多说什么,已经心中了然,毫不迟疑地从他手中接过急救箱,放到了自己身旁的chuang头柜上。
其实这次的洗胃同手术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如果是动手术,尤其是大型手术的话,杨不书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敢在条件如此简陋,只有一个医药急救箱的情况之下,就贸然行动的。好在这一次并不需要多大的创口,不需要非常复杂的步骤,也没有太大的风险。最重要的是,杨不书在国外待了那么长时间,他的医药急救箱同国内这些普通大夫的医药急救箱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在他的急救箱里,设备的齐全程度和先进程度都是整个大上海之中数一数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加之杨不书还有自己隐晦不言的私人目的所在,他便是拼了命,也一定要亲力亲为治好吕父的病,帮助他成功排毒了。吕次国虽然聪明透顶,但是隔行如隔山,在医术方面,吕次国也只能够依靠外界力量了。
好在虽然吕次国和杨不书二人之间彼此并不了解,甚至有些过节,但是当面对病患的时候,吕次国的孝心和杨不书的责任心交相辉映,让他们俩的合作竟然显得极其默契,只需要几句简单的言语交流,就能够完全配合到位,并无失误和遗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杨不书轻轻地帮一直躺在自己的chuang上不省人事的吕父盖上了被子,随后慢慢地直起身子,摘下口罩,忍不住长长地透了口气。那口气极长,极其夸张,好似整个手术过程之中杨不书都不曾呼吸过一般。
吕次国一直站在旁边,除了给杨不书打下手之外,就是紧张的观察着杨不书的神情变化,尤其是他的双眼,毕竟他戴上了口罩之后,露在外头的也就只剩下双眼了。此刻看到他的眼神之中写满了疲惫,但疲惫之外还透着掩盖不住的轻松和得意,吕次国心中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得出的答案了——自己的父亲得救了。
果不其然,杨不书呼吸恢复正常之后,就看向了吕次国和吕母,微笑着依旧操着职业口吻说道:
“恭喜,病人成功排毒,现在脱离危险了,预计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就可以醒过来了。如果你们想要将他转移到医院去的话,现在可以转移了。如果你们不希望病人住院,也可以让其回家静养,他的情况不严重,可以不必一定去医院。只要记得一个星期之后到医院进行一次复诊,确保毒素排除干净就可以了。”
吕次国摘下了手套。其实整个过程之中,他只不过是负责传递各种杨不书所需要的器材,从始至终也没有零距离接触过病人,所以他的手套并不见得有多脏,但是此刻他还是将手上的手套摘除,而后小心的翻转过来,将里面的一层翻到外头,此后才将手套重新放入自己的衣兜之中。看着吕次国的动作,杨不书心中很是大惑不解,不明白吕次国如此极力地保持手套包括衣兜的卫生,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杨不书看来,除了医生的医用手套和科学研究、刑侦调查等特殊工作所需要的专用手套之外,似乎还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工作需要这样保持手套的整洁。而吕次国的这副黑色手套,分明就是上海滩一些所谓帮派势力等行动时喜欢戴的手套,或者根本就是一副普通的用于保暖的手套而已,他却保存得如此谨慎,这不能不让人疑惑。
不过杨不书对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向来不喜欢深思,所以他也不过是心中存疑片刻,便即抛在一旁,不再多想了。幸好如此,否则让杨不书一路深思下去,说不定会给吕次国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吕次国将手套放好之后,感激地对着杨不书一鞠躬,道:
“多谢杨先生不计前嫌,救治家父,杨先生大恩,吕某感念在心,不敢或忘。”
吕次国挺起腰来,又立刻走到吕母身边,扶住吕母此刻早已发颤不已的身躯,笑着安慰道:
“母亲,您听见了吧,父亲没事了,您放心吧,父亲没事了……”
吕母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今天晚上的一系列变故,实在是上了年纪的吕母难以承受的,折腾到现在,她早就已经心力交瘁,摇摇欲坠了。此时此刻,除了流眼泪,吕母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方式可以释放她内心的压力和情绪的激荡了。
杨不书一直在忙着把东西都按原位置放回了急救箱,将用过的手套丢弃在垃圾桶中,口罩放进消毒水中浸泡等后续工作,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过问。忙完了这一切之后,杨不书才终于褪下了医生的职业身份和面容,恢复了原先他们看到他时的大少爷的风范。他再一次看向了吕次国,平静无波地开始提自己的条件了:
“吕先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只要我帮你治好你的父亲,你就会答应我一件事情,任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不知道吕先生此话,是否还作数?”
吕次国正在安慰着自己的母亲,耳畔却传来了杨不书仿佛不合时宜的声音。吕次国一听见他的言语就知道,该是自己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吕次国在上海滩上,向来以说话算数,说一不二著称,他答应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反悔的,如果觉得做不到,吕次国就一定不会答应,哪怕是虚与委蛇也不可能。所以,他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母亲,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后转过身来,同样平静地看向了杨不书。此刻的吕次国早已经真正的恢复了冷静状态,又完全恢复原先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风范,朝着杨不书点了点头,吕次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是自然,吕某答应过杨先生的事情绝不反悔。杨先生是要那幅画吗?如今天色已晚,如果杨先生愿意的话,明日一早,吕某当亲自登门奉还画作,完璧归赵。”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