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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齐的车辆在接近关卡之前,虽然东拐西绕的,但是它的速度还一直保持在中等水平,并没有行驶过快,以免诸葛志义一个不慎,把自己给跟丢了。但是现在,他的车辆已经距离关卡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在这个距离之内,按照他自己目前的开车速度,他只需要三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开到会被当头拦截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阿齐突然间猛力地一踩油门,他所开的货车也是瞬间加速,三秒钟被阿齐缩成了一秒,在那些岗哨刚刚做好了准备,谁都还没有来得及走出来进行拦截的时候,阿齐的货车已经接着速度和惯性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一把推开了拦在关卡前面的障碍物,一路不管不顾地朝前直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那些岗哨的人的面前。诸葛志义看见阿齐的车突然加速,心中已感不妙;只可惜他原本开的车就在阿齐的大货车之后,而且现在阿齐还突然加速,就连那些在他之前的岗哨都拦不住他,更何况是一直都只能跟在阿齐的车辆之后的诸葛志义呢?他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阿齐的大货车撞翻了障碍物,扬长而去,硬闯过了关卡的拦截,离开了上海市区。当然,诸葛志义绝不肯就此罢休,当他看到阿齐用这样一种强硬的手段通过关卡的时候,心中的怀疑似乎已经变成了现实,不管是因为一个什么样的原因,但是阿齐所驾驶的大货车有问题是毋庸置疑的了。如果阿齐运载的都是正常合法的货物,他是绝对不可能也不需要选择如此冒险的方法闯过关卡的。所以这一次,诸葛志义更加上心,他不敢有丝毫犹豫,虽然一时间他还没有能力阻止对方的闯关行为,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就这样逍遥而去。他立刻开着车不管不顾地跟在后头,一同开过了那个已经被撞开了一条通路了的关卡,哪怕差点儿撞死了两个上前来试图拦住诸葛志义进行例行检查的岗哨人员。只能说,今天这些岗哨人员运气似乎有些不大好,又似乎有些太好了。这世上的事情,运气,总是很奇妙的东西。
诸葛志义跟了出来,也一起离开了上海城区的范围,来到了郊区。一直在岗哨附近暗中盯着的人看到了阿齐的车辆,看到了跟在阿齐身后的另一辆轿车,同时也看到了阿齐在千钧一发万分危急之际,仍然没有忘记做出的那个手势。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确认无误了。这个人自然也是吕次国的属下之一,他肩负着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是非常关键的任务。既然确认无误,他不多耽搁,立即悄悄撤离蹲守了好几个小时的隐蔽地点,回去给吕次国通风报信去了。
阿齐开着车离开了上海城区之后,路上的行人明显渐渐地稀少了,而且阿齐通过呼吸便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江水的气息,感觉到空气之中潮湿的程度越来越高了。他明白,自己的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儿,现在也已经成功地引导诸葛志义离开城区,来到这里了。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让诸葛志义彻底上钩儿,必须让他冒死登上自己的车辆才行。
诸葛志义的车辆从头至尾都跟在阿齐的身后,此刻也已经渐渐地开到了黄浦江边。这里的路径诸葛志义虽然很不熟悉,但是他作为一名优秀特工,起码的方向感,分析能力和判断力还是有的,不可能猜测不出来这里临近黄浦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里所处的位置,诸葛志义似乎已经进一步确定了自己心中原本的猜测。对方一定想在这里交接货物,然后趁着夜色,从水路乘船,载着货物离开上海。在现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时候,有这么一辆载着不明而又可疑的货物的车辆来到了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容不得诸葛志义往西药方面想。其实在他的心中,武断的一面早就已经确定了这车子里载着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违禁物品了。
阿齐的车辆开始拐进那些密林之中了。显然,他再一次想要尽可能地甩掉身后的尾巴,以确保货物交接的顺利进行。诸葛志义当然不会让阿齐轻易得逞,这两个人——更准地说,是这两辆车——再一次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只不过相比起在城区内的走街串巷,现在则是绕着各种茂盛的植物开始你追我赶。
追着追着,诸葛志义突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他如果想要知道他们最后的接货地点,在他们交接货物的时候来一个人赃俱获,把西药查封,嫌疑分子通通捉拿归案,他就不能追得太紧。如果让对方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没有办法甩去身后的尾巴的话,按照共产党的一贯做法,他们一定会选择另行选择时间,宁可将西药任务延期完成,也绝对不愿意让自己的同志轻易涉险。诸葛志义在共党内部潜伏一年,并非真的一无所获,他至少知道了很多共产党的行动风格,其中也就包括了这个。想到这一点,诸葛志义开始有意识地放慢了自己的开车速度,不再求一味跟紧阿齐的大货车了,而是只求不至于彻底跟丢追踪对象便可,以期让对方产生已经甩掉了尾巴的错觉,才能够放心大胆地进行交接任务,为他提供破获的机会。
对方似乎真的上当了。阿齐的车辆开始不再继续绕着树林子到处瞎逛,而是开始找离开树林的出路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方向感似乎也不赖,他很快就找到了离开这片树林子,回到江边的大路上的出口,并且成功地回到了直线路径之上,沿着奔流的黄浦江,开始往与水流相反的方向快速前进。诸葛志义则干脆不离开那片树林子了,就用天然的枝叶为自己打掩护,在树林子里悄悄地跟踪着阿齐的车辆。
可是没过一会儿,异变突生。阿齐的车辆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渐渐地,速度慢了下来,到最后,一动不动,连发动机都停止了工作。
诸葛志义跟那辆大货车的距离其实很近,他能听得到,车里的那个可疑司机还在不停地踩着油门,转着方向盘,用各种方法试图延长大货车的使用寿命,让它能够顺利地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但是估计是货车后面载的东西太多,这辆大货车又有了些年头,一时间承受不住,所以尽管在阿齐的努力之下,那辆车又多少有些启动的噪音传出,而且还向前再挪了几米,但是想要彻底恢复运送能力,却好像已经彻底没戏了。
诸葛志义看不到前来与那个司机进行交接的人。他也没有时间再等了。显而易见的,现在这个汽车抛锚的时机,就是他人赃俱获的最佳时机。
有的时候,所有事情的变化都发生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瞬息万变,大致如此。诸葛志义连自己的车门都没有开,只不过松开了油门,放开了方向盘,一个跟斗,就从车窗里翻了出来。他在地上利索地打了一个滚,随后站起身来,顾不上身上仍旧沾着的一些泥土和几片落叶,诸葛志义已然朝着阿齐所驾驶的那辆大货车所在的方向急速奔去了。
其实那辆大货车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车辆又没有超载,行驶的时间又不算长,车辆的油箱在阿齐出发之前才刚刚装满了汽油,到现在为止,里头至少还有半箱子汽油,绝对不至于会在这个地方抛锚的。这不过是阿齐自己暗中动的手脚,目的同样是为了引诸葛志义上钩。不过至少从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努力都是有收获的,诸葛志义已经下了车,朝阿齐所在的这辆大货车猫着腰跑过来了,胜利的手臂已经在向阿齐招手了。
戏要做足。这是阿齐在出发之前,吕次国再三吩咐他的一句话。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之下,他必须把这场戏从头到尾演完整了,才能收到最良好的效果。如果有一丝的急躁的话,就凭着诸葛志义的本事,再加上他那谨慎过度,简直就是胆小的性格,他很有可能就会中途抽身而出,让他们所有人都前功尽弃。想到这一点,阿齐并没有选择在诸葛志义运动到一半儿的时候就跳车离开,而是断然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诸葛志义所在的方向,开枪了。
砰,砰,砰。阿齐总共朝着诸葛志义开了三枪。第一枪距离诸葛志义最近,几乎就是贴着诸葛志义的脸颊飞过的,连诸葛志义自己,在感受到子弹近距离带来的滚滚热浪之后,尽管早就已经熟悉了这种枪林弹雨的生活,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冷汗。不过后面的两枪,或许是对方枪法不佳,或许是自己反应过来之后躲闪得比较迅速及时,总之随后的两枪跟第一枪比起来,显然是失了准头,只不过能够让自己感觉到子弹飞过的眼前一花和些许的灼热感,能够让诸葛志义不得不都绕几个弯路,不停地变换着自己奔袭的轨道,延长了一些到达车辆的时间,但是却没有对诸葛志义造成什么有效性的伤害。三枪过后,诸葛志义就已经到了距离阿齐所驾驶的车辆不足两米的距离之内了。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