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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次国只好自行分析起来,只是他没有想到什么切入点,心中也明白,胡德廷一直在等着自己开口,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真正动气。心中一横,索性赌上一把,什么切入点都不管了,直截了当地突然出声,道:
“如果诸葛志义当真是自己被当成了引开共党的活靶子,那么至少他会误认为自己车上所装载运送的,是真正的西药,他绝对不会一路开着车横冲直撞,当真去完成共党交予的任务,说什么,也会先告诉您一声,好让您可以派人半途截下他,然后再找一个机会让他挂点儿彩,负伤逃走,这样一来,对他是一种掩护,而且他也是完成了他应该完成的任务;如果他是跟踪另外一个人一路来到了城外的,除了您所说的为一个已经暴露的人冒风险不值当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一点不符合共党的行事风格。他们一向优待俘虏,但是对于内奸和叛徒却绝不姑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除之而后快。他们有专门的锄奸队,就是专门对付这样的人的。如果他们发现诸葛志义是内奸,那么他们一定会趁着诸葛志义还在他们的队伍中潜伏着的时候,就派人下杀手,而不是把他用这样的方式教导我们手中,因为他们对诸葛志义的陷害并不一定能成功,万一我们有所怀疑,万一诸葛志义有办法解释清楚自己的事情,摆脱自己的嫌疑,到那个时候,诸葛志义回到了党国的队伍之中,他们再想下手除去就难上加难了,这一点,共党不可能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诸葛志义一定会死在我们手中。所以,他们不应当如此大费周章,做这样冒险,复杂却又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老师,不知道学生所说,老师是否满意?”
听到吕次国主动地一番有理有据地分析阐述,胡德廷的脸色才算是和缓了一些,看着吕次国的眼神也不复方才的冷气逼人。胡德廷徐徐地点了点头,声音也缓和了下来,没有那么冷冰冰地听了让人直打哆嗦了: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记住,还是那句话,一切的个人感情,不论是爱情,友情,甚至是亲情,在党国利益的面前,都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在党国利益的面前,你一定要学会牺牲小我,顾全大局,不可以因为个人情感的牵绊纠葛,而连自己最基本的能力都丢失了,对党国没有责任心的人,绝不配当我胡德廷的弟子,你明白了吗?!”
吕次国心中又是一紧,这一回,他再也不敢多说哪怕半句话,甚至于连点头的动作都忘记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句,道:
“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胡德廷这才把话题回到了方才有关于诸葛志义嫌疑的层面上来。他好不容易才稍微舒展开来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回想着刚才自己的分析和吕次国的阐述,若有所思地接着往下说道:
“按照我们这样的分析,两种说法都有其矛盾所在,所以,你方才所说的第二种可能,也就是共产党为了栽赃陷害诸葛志义而精心策划了这样一场行动,显然是很难成立的了。那么接下来,唯一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德廷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停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再往下说下去,只是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脸上并不是那种因为愤怒而铁青的神色,而是因为极度的难以置信和失望,变得青白交加的可怕脸色。胡德廷抿紧了自己的嘴唇,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看他的神情,是个人都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内容,也能大概清楚他此刻内心的感受有多么煎熬和纠结。
吕次国看见胡德廷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沉了下去,黯然说道:
“老师,这件事情,真是让人难以接受。虽然我觉得应该就只有这两种可能,而且现在看来其中一种可能已经是微乎其微,也就是说,似乎只能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但是,学生现在真心希望,还能有第三种合理的解释出现,而且这个解释,是可以证明志义的清白的。学生同他在特训营中同吃同住,甚至同生共死,我们二人在一起待了整整三年,学生实在不能接受,志义竟然会背叛党国。这件事情在此之前,对于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胡德廷好不容易才稍微好看一些的脸色,一下子就又冷了下来。他忍不住有些动了火气,冷声质问道:
“看来我方才所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了?你知道我跟你都说了些什么吗?你又知道你方才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吗?难道这些年我对你的教诲,全都是对牛弹琴吗?!”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就连吕次国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又在说些什么了。他需要做的戏已经足够了,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按理来说,现在就应该适时收手,不要再多废话了。但是,吕次国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每每听到胡德廷仿佛要给诸葛志义定性了的时候,吕次国心中的不忍情绪就立即泛滥开来,推动着他一次又一次地“仗义执言”,终于,把胡德廷的怒火都给逼出来了。
听到胡德廷充满了怒气却强自压抑住的声音,吕次国心中又是一个激灵。他连忙压住了自己内心澎湃的情绪,强行阻止自己泛滥的同情心,缓了缓神,这才说道:
“对不起,老师,是学生冲动了。学生心里明白,如此看来,志义十有八九,真的是共党卧底了。学生愚钝,竟然没有及时发现,才让共党钻了空子,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此看来,为今之计,我们唯有从诸葛志义下手,才有可能能够得到一些此次西药任务的有用信息,找到共党行动的蛛丝马迹。如今一天过去了,西药早已运出了上海,但是想要运达前线,却还没有那么迅捷,在半道上截住他们,还是有可行性的。”
没想到,胡德廷听了吕次国的话,先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点至半途,却戛然而止,随后犹豫了一会儿,又颓然地摇了摇头,难掩满脸的失望之色。吕次国心中也是一沉,还以为胡德廷虽然在情感方面控制得比自己好,或许他对于诸葛志义的感情也终究没有自己那么深,但是想到诸葛志义竟会是内鬼,心中惴惴罢了。吕次国有心要安慰一下胡德廷,思来想去,却说不出什么好词句来,只能有些木讷地安慰道:
“老师,切莫心伤。学生知道志义的事情对老师的打击也很大,不过正如老师所说,为了党国的利益,一切都可以牺牲,志义既然背叛了党国,也就……也就……不值得老师如此伤神了……”
胡德廷听到吕次国的声音,不由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内心所思。胡德廷苦笑了一下,脸上满是苦涩,口中的声音却不乏坚定:
“你理解错了我的心思了。我现在脸色不好看,并不是因为诸葛志义,是因为你方才所说的,半路截住共党西药,这件事情,只怕很难办到。”
这下子,吕次国难以理解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也就是为什么,吕次国完成了自己的将西药运送出城的任务之后,对于沿途其他队伍的负责运送并不非常担心的原因。不过,在胡德廷的面前,有的时候装装傻,有的时候又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这样张弛有度,才有可能最大程度地获取胡德廷的信任。这个原因并不是作为一名纯粹的职业军人,轻易之间就能够想得到的,胡德廷既然一直立志把自己培养成一名正直勇敢,绝对服从命令,心里头没有那么多弯弯儿绕的职业军人,那么自己一时之间参不透这其中关节,对于胡德廷来说,未尝不是他所希望听到的声音。
吕次国一脸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难办?老师是担心,志义接受过熬刑训练和考核,他的嘴巴没有那么容易撬开吗?”
胡德廷没有立即回答吕次国的问题,却转过脸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吕次国看着。吕次国一开始并不惧怕,只是双眼坦然地与胡德廷对视着,似乎没有丝毫相让的意思。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吕次国不知道是有些坚持不住了,还是对于胡德廷长久的注视感到心中不舒服和不理解,总之,他在继续保持着对视的基础上,又适时地开了口,问道:
“老师,您为什么这么看着学生?是学生又说错了什么了吗?请恕学生愚钝,还望老师明示。”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