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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手术进行得很成功,虽然吕次国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功力深厚,因而恢复得非常快,但是毕竟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在当时的医疗环境下,吕次国还是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了基本痊愈,勉强可以出院的程度。这半个月里,胡德廷偶尔过来,在他病chuang前陪他说说话,因为担心吕父吕母会有不必要的胡思乱想,胡德廷虽然也告诉了他们吕次国受伤的事情,但是具体的情况却并没有告诉他们,任凭吕父吕母怎么苦苦哀求,胡德廷最终都没有让他们知道吕次国具体住在哪家医院,到底受的又是什么样的伤。所以,除了胡德廷以外,每天陪伴着吕次国的,就只有医生和护士了。
不过,好在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胡德廷并没有在吕次国苏醒过来,情况稳定之后安排他转到军医院,而是让他一直留在杨和医院里养伤。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家众人就都有机会轮流过来照顾和陪伴吕次国。只要有空,杨不书和杨昊天也会过来坐一坐,杨老爷也会过来同吕次国说几句话,甚至于连三太太都过来看过他一次,但是三太太在吕次国身旁坐着的时候,吕次国却每每被三太太那种独特得到了极点的眼神所“骚扰”,仿佛浑身上下都被他那双眼睛给看透了一样,让吕次国相当不舒服,简直如坐针毡。好在三太太只来了一次,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医院了,总算让吕次国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吕次国虽然过得有些枯燥,有些寂寞,但成天里衣食无忧,没有任务,没有烦心事,过得还算是很逍遥自在的;可是诸葛志义就不见得有多好过了,或者更干脆地说,诸葛志义这半个月,熬得无比艰辛。
一开始的时候,诸葛志义仍然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为此,他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配合胡德廷的审讯,凡是胡德廷问的问题,哪怕涉及到了一些让他觉得有些难开口的个人隐私,但是只要他知道答案,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此期间,他想到了一个极有可能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地方,就是那家他平日里几乎天天前往用餐的小餐馆。毕竟,当初的他,就是在那家小餐馆看到的阿齐,看到他的那一身西装和买最便宜的烧饼的矛盾点,心生疑惑,这才开车追了上去。整个过程,小餐馆的伙计和掌柜的都看在眼里,而且他们对自己这么熟悉,小餐馆的生意又不算很好,去他们那儿的客人不多,绝大多数都是熟客,所以按道理来说,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生客,他们对阿齐的印象应当是很深的才是。不论如何,这似乎都已经成了诸葛志义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后一个渠道了,诸葛志义除了再次赌一把,别无他法了。
同吕次国交谈了一次的胡德廷,重新回过头来面对诸葛志义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先前吕次国明里暗里为诸葛志义说的那些话,求的那些情;他也时不时地想起自己与诸葛志义这些年合作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诸葛志义同自己之间的情谊,胡德廷总觉得自己的心情复杂到了极致。因而,尽管诸葛志义绞尽脑汁能够“招”出来的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无用情报,但是胡德廷还是没有失去耐性,依旧细心地听着诸葛志义任何一个细节的汇报,并且尽可能地帮助诸葛志义进行相关信息的确认。当胡德廷听到诸葛志义提及这家小餐馆的时候,对诸葛志义平日里的生活状况有所了解的胡德廷,自然也不可能不清楚他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极少动手做饭的事情。他本能地觉得,诸葛志义所言非假,所以,胡德廷就更加有必要帮助诸葛志义求证一番,看看到底是否能够帮他求得一个清白。
于是,在货车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胡德廷亲自带着如今正在培养的,即将毕业报效国家的特训营学员,来到了那间诸葛志义所形容的小餐馆的周围,悄无声息地将那家小餐馆包围了起来。
当所有人在各自负责的方位领域潜伏隐蔽完毕,包围圈完全形成之后,胡德廷才一步一步地,一直走到了那家小餐馆的大门前。
现在是晚上饭点的时间,作为一家餐馆,平日里正常的时候,在这个时间段一定会敞开着大门。但是,现在,这家小餐馆却是大门紧闭,灯光全无,人去楼空,走得干干净净。只不过在大门口还贴着点儿东西,贴的不是封条,而是一张白纸,上面用浓稠的墨汁写了几个大字——
本店店主因故回乡,店铺转让,有意者可洽询,价格从优,可投信至该地址邮箱中……
接下来便是有关于那个邮箱的地址所在。胡德廷在上海待了数十年,上海的大街小巷,他无一不识,因此胡德廷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个地方是一个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集的公共地方,想要在这里找到具体的可疑人物,可谓是大海捞针,而且这位所谓的店主还不一定就住在此地。可以这么说,这个地址邮箱,又成了一个乍一眼看上去似乎还有价值,仔细一想便知道基本作废,毫无顺藤摸瓜的可能性的线索。
胡德廷皱着眉头,盯着那张白纸黑字看了许久,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站在那个小餐馆的门口思考了些什么。不过,随后他依旧没有就此放弃,在他看来,出事之后,这家小餐馆就关了门,实在是太过蹊跷。所谓的“店主因故回乡”,不过是一个任谁都可以使用的借口,其中的可信度到底有几成,谁也不能保证,至少胡德廷并不怎么相信这个理由。但是,这位店主编了瞎话写在纸上贴在门口,随后关门大吉,究竟有何用意,这却实在值得细细品味一番了。时间如此吻合,地点如此特殊,让人很难不把这家小餐馆的突然关门与货车事件联系在一起,而且这张转让公告在胡德廷的眼中,又如此错漏百出,更是让胡德廷不能不怀疑这家小餐馆暗藏玄机。所以,不论如何,胡德廷既然心中有所怀疑,他就不会听之任之,走开不管的。凡事有了疑问,总要分出个子丑寅卯,弄一个水落石出,找到事情的真相,至少是找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这便是胡德廷在工作的时候,一条不成文的基本原则。
胡德廷伸手轻轻一推,却发现这个小餐馆虽然从外头来看没有上锁,但是很明显在里头进行了反锁,因而胡德廷这一推,并没有能够成功地将餐馆的大门推开。胡德廷眉头又是一皱,想想这个小餐馆已经弄成了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没有人在其中的了,就算是有,周围都已经围满了人,明岗暗哨的,绝对不可能有人可以从这层层包围之中成功逃出去。正因为如此,所以胡德廷并不担心会有事先走漏风声的情况出现,他没有用刀子一点一滴悄悄地破开屋内上好了的锁头,而是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砰砰砰连开了三枪,硬是将锁头给打了开来。
破开锁头之后,胡德廷干脆也懒得再动手了,把枪放回腰间,随后伸脚轻轻一踢,便将这两扇紧闭的大门给踢了开来,屋内的情况,一下子映入了胡德廷的眼帘,目光所及之处,一览无余。
屋子里果然是空空荡荡的,只有空空如也的柜台,货架,以及桌椅板凳。这家小餐馆没有二楼,因而屋内没有楼梯,也没有包厢,全部都只是一张一张的木桌子,提供给客人的也只能是大厅级别的服务水平了。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这家小餐馆虽然能够支撑下去,却总是生意红火不起来的原因之一吧。
本来,一切都非常干净,干净得就连胡德廷也无可挑剔。虽然他找不到诸葛志义所说的那位餐馆掌柜的和伙计来进行相关事实的验证,但也以时间找不到小餐馆之中有问题的真凭实据。如果说单凭用常识来分析贴在门口的布告,这样的方法显然不足以说服他人,甚至也根本说服不了自己,用这样的证据来进行分析推论还可以,用来为诸葛志义最终定性和定罪,却着实做不到。
就在胡德廷探查无果,不得已之下正准备将其定性为又一个悬而未决的无价值线索的时候,突然间,藏在柜台一脚之下,只露出了小半截的一片东西,引起了胡德廷的高度关注。
那片东西所处的位置极为隐蔽,如果不是胡德廷眼力过人,又刚好看到了那个方向,而且刚好他自己所站的位置,视线所及之处也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否则,胡德廷只怕是万难发现这么一小块乌黑而不起眼的东西的。胡德廷几步走了过去,走到那片东西的面前站定,随后蹲下身去,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片东西从柜子底下抽了出来,成功地夹在自己的手指之间。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