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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别于阳间,重逢在地府。
须弥芥子扶着月娘到家时,社先生在城里卖文字也回到家了,大家见面洒泪叙旧。死别后在冥府相见,社先生慨然叹道:
“乱世让我们骨肉分离,没想到你们年级轻轻的,都来到了这个世界。在人间连个子嗣也不曾留下,实在让人心寒啊!”
“大那种没有尊严和人格的社会里,留下子嗣也是受罪,没有子嗣比有子嗣更好。”须弥芥子安慰舅舅说。
麻婆婆筛糠淘米煮粥。社先生道:
“我去园子里割些菜来,也不知道你们来这地方了,家里再也没啥吃的,今儿将凑合凑合,明日我到城里买些酒肉来,我们大家改善改善!”
月娘道:
“这些个孩子,在官府里,是不是把嘴也养尊贵了,到这里就要受罪了,家里也没个吃喝,去卖点吃的吧。”
“我们都是吃苦受累长大的,只会受苦,不会享福,娘何必计较呢!”大河拉着月娘的手安慰道。
芥子、墩子、大河并凌云一同跟着社先生,来到园子里,看到不大的园子里,不过种些韭菜、葱蒜、白菜等小菜。芥子问社先生:
“除了这点园子,再没有地种些别的吗?”
“这点园子,也有赋税杂费,大田更种不起,收成不好,还要倒赔。大户家的地也租不起,所以没有种。到城里写文卖字,赚几个小钱,能糊嘴,能过活就行了。”社先生拿一把月牙刀一边割白菜,一边说道。
吃过晚饭,芥子对大家说:
“明日舅舅也不必去城里卖字了,我和墩子去找城隍,开一纸通牒文书,提了奶奶、舅舅、娘和大河的司案,把你们四个移籍到东巴女国地府,那里没有等级,不存在剥削欺压,是百姓生活的天堂。安顿好你们,我和凌云姐姐并墩子再回酆都。”
“我们没家没业没钱又没什么本领,那等地方,能容得了我们这等一无所有的贫户穷鬼?万一别不收留,连这儿的寒舍也丢了,岂不成了流浪鬼?”社先生担忧道。
芥子安慰社先生道:
“这个舅舅大不必担忧,那地方恰恰是没有钱的地方,全国上下皆不用钱币交易,靠劳动做事吃饭穿衣,大家平等。我有东巴女国国王赐予的通行玉佩,还有郑御史给的令牌,在阴司处处有效,我们去了,他们该是不会拒绝的。”
大家商议定了,又说了半夜闲话,方安寝。
白剑银怀里揣着金银财宝和状子,找到城隍,请城隍吃酒。酒过七旬,便将财物状子一并推给城隍,城隍爷看了,脸都吓绿了。他一看白剑英所告的须弥芥子和曹墩子,是酆都城来的官差,那曹墩子是郑巡按御史的手下将,岂敢捉拿,忙推出去道:
“这事本老爷不能替你做主,你还是收了去吧。若不是你招惹了他们,怎么会有这档子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欠你银子,打人也是你动的手。你就别闹了,算了吧!”
“这地方,那有城隍爷做不了主的事?你就别推辞了,我老白啥事没见过,啥事没经过。这主你做了,重谢将在后头呢。”
白剑英三分醉,七分装,装作酩酊大醉的样子,摆着手,摇摇晃晃,撇下城隍爷走了,城隍爷拦也拦不住。无奈将那财物状子暂且留下。
这日,城隍爷正欲打发冥吏将白剑英送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忽听得门官报,须弥芥子和曹墩子求见,忙宣了进来。
芥子和墩子禀明了来意,城隍听了大喜。这举家迁走了,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既满足了芥子和墩子的要求,又能给白剑英有个交待,何乐而不为哩。于是传来管司案的判官,提了大河、月娘、社先生和麻婆婆的司卷,并写了通牒文书,交与须弥芥子。
芥子拿到了司卷的通牒文书,回家给大家说了,让大家拾掇细软日用,筹掇齐备了,吃喝完毕,说些旧事闲话,四更才安寝。次日天明,赁了车马,拉着全家向东巴女国去了。
三日后,白剑英也收到了城隍送来的裁判书,见将曹墩子及芥子全家全抓起来,流放到边区受苦去了,让这些杀身仇敌去天边受罪,才觉得解了心头之恨。便喜不自胜,可是喜过之后,又想到还许了愿,极不情愿地又打点了一包金银,差大管家送了去。
几日后,芥子的车马来到长江边,他嘱咐大家说,你们且等等,我下水去求求长江龙王,让龙王为我们差遣龙舟,送我们去东巴女国。不然路途遥远,奶奶、舅舅和娘会受不了的。
“没想到弟弟十丈壁面画张脸,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大河戏谑道。
“这有什么,我还想和天帝拉上关系,让你们去天堂受享受享哩!但这下长江找龙王没把握,试试而已,不成你们可别笑我!”芥了向大家抛了个眉眼,便跳下水去了。
芥子进入长江,不知龙王殿居何处,见一巡游老龟,手持钢叉,便上前起手问道:
“老龟大叔,你可是长江龙王的巡逻将军,龙宫居何处?”
老龟定睛看看,见来者是一绿发汉子,便收起武器,道:
“我乃长江巡逻龟大将,长江龙王属下。你是何方神灵,找龙王何事?”
“我是东海龙王知交,今路过此地,顺道登门拜访,龟大将军可方便指教?”
“龙王殿还在下游,距此地还有八十里,你来的不巧了,近日龙王筹备水陆大会,今日清晨,长江龙王赴东海龙宫议事去了,三日后才能回来,你可方便等否?”
“那我可等不得,岸上还有家人在等候,若是我在此等候,他们会操心的。我还是回去的好,三日后再来叩拜。回见,老龟大将军!”
“既如此,你便去吧!你登岸后,可搭乘鱼船,向东行八十里地,北岸望江峰下有座土地庙,那土地爷是龙王的坐上客,常和龙王吃酒观山游江,你可带家人在土地庙等候,龙王回宫时,会有金鱼仪仗队起乐,向江心喷水迎迓。你见江面喷水时,便去找,定在宫中。”
“感谢老龟大将军点化,我这就去了!”
芥子跳出水面,登上岸后,向大家说明情况,坐在岸边等渔船。个时把辰,只见上游一艘篷船缓缓游了下来,船夫头戴斗笠,手里撑着篙,嘴里唱着歌谣,不急不慢,悠然自得,顺水而行。听他歌中唱道:
青风飕飕嗳,江渔鱼哟,他织网嘞我捕筌,谁樵鼎鬲谁入席?红日炎炎嗳,田桑稼哟,你耘耨嘞他剥茧,谁皲茧手谁衣绸?
知而非知视而无视才真哟!无知之处是有知,不可见处皆可见。山撑地肤起疙瘩,风掀水皮生皱纹,尘世本无镜平哟。扬起帆喽,撑起篙嘞,荡过一波是一波,冲过一浪又一浪。
等船靠近时,芥子对大家说:
“这船我们可借乘一截,不可唬到船夫,你们站到岸边,我推你们上船。”
芥子站在大家背后,气沉丹田,发出内功,双手一推,一阵风向篷船刮去。只见那鱼船被风刮得摆了摆,芥子全家依次坐在船上。
渔夫手挥竹篙将船撑稳后,头也没回,问道:
“风里来风里去,来无声去无音,船摇风平浪静时,必有客登船。几位搭乘我渔船,想去何处,怎么上船也不招呼一声,让我也有个准备,将船撑稳了方保安全。”
芥子及家人甚觉奇怪,不知渔夫向谁说话,扭头看时,船上并无外人,想必此船夫非等闲之辈,芥子便现出人身,问渔夫道:
“这位渔夫大哥,我们鬼魂借乘,船上并无他人,你和谁说话哩,莫非你能看见我们?”
渔夫仍旧沉着地划着船,笑道:
“不瞒你说,我曾经上巫山修炼过几年,其他本领没学得,却开了目。你们在岸上时,我就看到了。看样子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并非闲浪之魂,这是要去哪儿?”
“不瞒大哥,我是去见长江龙王的,因那东海龙王近期要举行水陆大会,长江龙王去东海龙宫议事去了。暂且只能去望江峰下土地庙里安下身,等待龙王回还,再去拜访。暗暗借乘一段,不料被你慧眼瞧破了。”
“不妨事不妨事,土地庙就在前面不远处,很快就到。老夫一眼看出,你们也不是等闲之辈,见了龙王,也为我们渔民美言几句,把那些鱼呀虾呀的,别管束得那么紧了,让渔民把日子过丰润一点,也是他龙王的功德。”
“自然自然!你我相隔阴阳两界,然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今日相见,似曾相识,也是缘分。可是我并不明白,凡人都怕鬼魂,你怎么地如此坦然呢?”
“恐惧皆来自无识无知,凡事瞧透了,便无所畏惧。我乃识得人多了,自然就喜欢上鬼了。人中有鬼,鬼中有人,鬼心之人恶于鬼,人心之鬼善于人。要说,真正可怕者是人而非鬼也!人戮人者多矣,可鬼屠人者几何?”
芥子叹道:
“尘世混沌,眼前模糊,脑里糊涂。可罕尘世上此目光稀矣!人与鬼难辨也!”
“也是,人鬼难辨时,人凭着先天优势,每每将事端强塞给鬼。你道“捣鬼”二字从何而来?”
芥子不解,拱手讨教道:
“小弟愚钝,请大哥教导!”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