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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一世浑,冥冥幽界未必清。
须弥芥子看破红尘,悲观之极,便弃世而去。
他油然想到了麻婆婆,想到了社先生,想到了大河、凌云,还有那素未谋面爹娘!他们都去了另一个世界,在尘世不能成就,那就找他们团员去吧!
坐在松树洼,便扯起衣襟,用那竹尖小指写道:
弃世歌
社稷血光染,江山硝烟弥。
人心银钱绑,佛门金玉迷。
合媚鹿为马,开面逐高低。
贱骨谄眉奴,尊颜风披靡。
蓬蔽不存鸡,堂皇关群妻。
嘴里唱公平,脚下踩云梯。
帷里口舌谤,墙外刀枪急。
尖峰鹰鹫鸣,幽谷冤魂泣。
左右结八派,上下分九流。
晦明人惊怀,阴阳鬼见愁。
人间几处公,满腔压诉求。
人生何所似,欲语泪先流。
年年离亡恨,每每生死仇。
脱俗将闭眼,尘埃落心头。
问道不消灾,修仙难解忧。
尘佛不得意,含笑探九幽。
写完之后,又想起了月娘,想必她还活在人世间吧,去看看她吧!
再一想,去见了,心会被扯住了,自是难走,还是不去的好。再说这十年自己一事无成,也没脸面去见他们。
下了山,来到石门水,只见水里一张笑脸,对着自己微笑。
“扑腾!”
须弥芥子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了下去,草草结束了他的人生!
然而,跳进石门水后,却又浮出水面,再也沉不下去。他用力往下沉,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无奈他又上岸来,来到松树洼,拔了一束冰草,搓了一条草绳子,在寺口子拣了一条三尺长,六寸见方的条石,又来到石门水,用草绳将条石绑在身上,再次跳入石门水。
当绑着石头的芥子沉到水底时,诡异的事发生了。
石门水的水面似沸腾了,旋起一柱三尺见方的水柱,足有三四丈高,犹如旋风牵着,螺旋形不停地旋转起来。
路经石门水的行人惊讶不已,便奔直相告。立刻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据山上放牧的人说,见一个和尚跳进了石门水,不久就出现了如此现象。
有人见事关重大,立即报告了县衙。当届县令郭百顺听了,立即带着一斑人,沿石门水巡察。巡察中一衙役发现了一件弃在岸边的灰色道袍,上面还有字迹,便呈给县令。
郭百顺拿起道袍细看,字迹颜色有些眼熟,再仔细想想,猛然想起在长城上,须弥芥子在义旗上写的字迹,和此字迹一个样儿一种色泽,这又是一件道袍,便自语道:
“莫非是芥子哥?真是他,怎么不回家看看,咋会走这条路呢?”
郭县令便下令把那目击的放牧人找来,问个究竟。
那放牧人来了,倒头便拜,百顺忙扶起来说:
“你不必拘礼,只把你看到的事说清楚了!”
那放牧人道:
“小的在山顶,因太远,看得并不真切。看见一个和尚,先是在石门水边伫立良久,后来就跳了下去,一会儿又浮出水面,他在水面漂了一会儿,又上来了,到山上拔了些草,搓成绳,又在寺口子找了一块石头,绑在身上后,又跳了下去。不久,水面就冲起了这柱水。”
“我知道了,你自去吧。”
郭县令面对那旋转的水柱,不知所措,便小心收起袍衣,离开石门水,并没回县衙,径直回家去了。
原来郭百顺在县衙执事十年中,辅佐赵知县处理大小事务得当,深得民心,使黑河县的民生经济有了很大起色。赵知县十分得志,青云直上,大展宏图,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升。
后来的胡知县,人大心更大,只做官,不理事。到任后只做个水手掌柜,整日游山玩水,吃喝赌钱,诸事交给郭百顺打理。郭百顺在县衙日子长了,也掌握了头头绪绪,处理事务得心应手,提得起,放得下,深得人心。
不料那胡知县百事不沾手,几年下来,政绩突出,又升迁了。
两任知县的不断上升和荐举,加上老百姓的拥戴,郭百顺做了黑河县的父母官。自此,黑河县的天是明朗的天。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守道经营,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社先生原来开办的学堂,已建成小有规模的公办学堂,莘莘学子活跃,朗朗书声萦绕。曹二狗夫妇不再耕田农作,成了看守学堂的勤杂工。
百顺回到家中,向爹娘说明了情况,又把那袍衣展开让二老看。让二老拿注意,曹二狗听了,惊得一身冷汗,思虑良久,才说:
“是不是须弥芥子,得把他打捞上来才能定论。若真是芥子,我们好好把他安葬了,入土为安,我们对麻婆婆、社先生和月娘也有个交待了。至于水上的奇异现象,那由天来定夺,不是我们人力能左右的事。”
一语点破梦中人,郭百顺这才醒悟,应该先打捞落水者,无论是谁,也得把他捞出来,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点我怎么没想到呢?
郭县令急赶到县衙,便下令张榜昭示,寻找水性好、能下深水打捞作业的人。直到天黑,才来了两个壮汉,但天已黑,夜晚不便作业。只能等到天亮再行动。
次日天亮,郭县令带着人马,拉着打劳用具,急急忙忙赶到石门水。
可是,只隔一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口呆目傻,直撅撅地立在石门水前发愣。
还未入冬,那石门水却成了一片青凌白冰,那旋起的水柱,如同人工雕塑的冰塔,屹立在冰面中央。初升的红日,照在那冰塔上,霞光四射。
郭百顺呆了好久,又下令让人取镐䦆来,破冰打捞。
取来镐䦆后,几个人轮换着挖了足有三尺深,却不见水面,那石门水像冻石了一般。
“这就奇了,老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天未寒,冰冻超过三尺,又该如何解释呢?”郭县令自叹,看了看大伙儿,又说,“停了吧,不挖了,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郭百顺跪倒在冰塔前,磕了三个头,祷告道:
“芥子哥,若真是你的话,你就显个灵,化了这冰,让我把你接回去,与奶奶、舅舅和娘安葬在一起,你们团聚了吧。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年前,月娘也去世了。芥子哥,我是你搭救到这个世上的,我能有今天,全是你给我的,如果你有灵,就显个灵,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郭百顺说着说着,便到伤心处,放声号啕,众人见状,也陪着跪下哭起来。众人哭着,就刮起风来,一会儿土雾烟尘就罩住了石门冰潭,刮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们走吧,上天在驱赶我们了!”县令下令道。
在一阵狂风中,众人收拾了工具,歪歪斜斜地回县衙去了。
百年前,三垣埂上,出现过大冬天长出嫩冰草的奇异事件,百年后,石门水又不寒而冰。天铎庄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三垣埂上那墩嫩冰草被展光棍刨下来堵了炕洞门,庄子里也没啥异常怪事出现。一年后钟九贯死了。钟九贯死了,展光棍便娶了那寡妇就不再是光棍了。
展不开从此也展开了,一年后又生了个儿子。老展沾沾自喜,对寡妇,不,寡妇也不是寡妇了,已经是老展的婆娘了。对婆娘说:
“三垣埂上大冬天长了一墩子嫩冰草,庄子里人说的邪乎其邪,一年到头没有滋牙的油脂,却要杀猪宰牛,割羊祭冰草,着我几䦆头刨了下来,堵了炕洞门,倒给我老展带来了好运,不光是娶到了你,还有子嗣了,我老展家后继有人了。”
你还别说,展不开刨了那墩子冰草后,没带来厄运,还真带来了好运。展家后代一代比一代强,现如今是天铎庄的大户人家,家财万贯。
钟九贯的子嗣后代,却一代不如一代,现如今已沦落为一破落户,家资折合起来不值十贯。
如今,钟九贯的重孙子钟厚升,展不开的孙子展未来都有了孙子,已经是做了爷爷的老头儿。展未来现在是天铎庄说话掷地有声,走路能带起土的人。
石门水一日成冰,在天铎庄已经传得家喻户晓,而且人人都到石门水边去见证过了,展未来也是第一时间见证过了的。
大家看过之后,就开始说了。百口百说,越说越多,百姓对不解的超自然现象,终将会归结到神与魔上。无论是神还是魔,百姓皆怯乎,神与魔的出现,自然造成了紧张的气氛。
众说纷揉,闹得人心惶惶,便纷纷去找老展拿注意。
老展见天不寒而封冻了石门水,也有些心慌,恐怕又得祭天了。看到院子里跑的嫩羊羔,顿生一念,与其祭天,不如赶紧宰了这羊羔,祭了自己的肚神再说。
宰了羊羔,正在剥皮时,庄子里人纷纷找上门来,探问老展有甚注意,来人见老展剥羊割肉的,便坐着不走。老展剥完皮,却将羊肉挂了起来,不急着炖。老展见众人还不走,便道:
“请大家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老天爷是放大家的,连郭县令看了也没着,就一个天铎庄又能怎得,天要塌下来,压住的不是天铎庄这一块儿地。这天祭还是不祭,大家定夺,这事我听大伙的。”
众人听了,纷纷回家去了,回去后照着老展的做法,有鸡的杀鸡,有鹅的宰鹅,先祭自己的肚子。
唯有钟厚升家里鸡鸭鹅全无,到了晚上一想:
“白天庄里人都去了老展家讨注意,唯独自己没去,是不是有些落后了,这人穷志不能短。”
想着便袖着手去了老展家。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