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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蚯青筋破玉面,如猬怒发冲霄汉!
上官来瑛坐在屋檐下,嘴里嗑着瓜籽儿晒太阳,见大河气冲牛斗,提了一把大砍刀出去了,不知道有何事,便尾随跟了出来。
大河一脚踏开门,手持砍刀指着三个人,怒道:
“原来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是你们三个人勾结在一起干的。真是可恶至极,不剁了你们的狗头,难平愤懑!”
又将刀指着大山问:
“哥,一个小毛孩子,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然能下如此黑手?那可是你亲弟弟啊!说,居心何在,良心何在?”
大山一下子瘫软在凳子上。大河转身到柳妈面前,一把扯住衣领,刀架在脖子上,锋刃已经挨到了肉皮子,柳妈只觉得一阵冰凉。大河喝道:
“不得好死的老猪婆,说,是不是你放的火,是不是你的一肚子坏水?”
柳妈指着老朴,说不出一句话,只见裙下裤腿尿哗啦啦流了一地。
大河又来到老朴眼前,一刀下去,一具算盘剁成两截,算盘珠子四处飞溅:
“老猪狗,说,是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要做这等丧尽天良的黑心事?若不照实说,我取了你这狗头!”
老朴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直筛糠,结结巴巴道:
“小…小姐,不是我,是…是……”
这时躲在门外隔岸观火的上官来瑛走到门口,一脚踩着门槛,斜倚着门,唾出嘴里的瓜子皮儿,妖声怪气道:
“哎哟!我听着河东狮子吼来,原来是一只雌老虎。我说一个裤腿里倒不出两个人来,原来这同一棵树上也能长出歪枣儿来……”
大河转身扑到门口,眼睛里喷着火道:
“你再说一声,再说一声,我剁了你这个母夜叉,你信不信?”
说着甩开臂膀,轮起砍刀,上官来瑛吓得急往后一闪,差些儿一个背仰栽了下去。
只听嚓的一声,一刀砍进门槛中,大河用力抽了几次,才把刀抽出来。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上官来瑛屁滚尿流地直往后院奔去。
大河追出来,见上官来瑛跑的没影儿了,反身进门,用力轮出砍刀,啪的一声,扎在药橱上,吓得三个人抱头缩脑。大河放话:
“快去县衙澄清你们干的勾当,不要冤枉好人。那个再有坏水流出来,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就转身出了门,走了几步,又想起药没拿到,返回进了门,三个人刚舒了口气站起来,见大河又进来了,又缩下了头。大河拿上药,大步流星的去了。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一向温和如兔子的大河,不知那儿来的力量,甩起刀来杀气腾腾。正是突然发作的兔子,才镇住了几个担怯的心虚贼。
少掌柜的颜面扫地,灰溜溜地出了门回屋去了。柳妈抽抽咽咽地哭起来,掏出钥匙扔给老朴,让去拿裤子换。老朴拿着钥匙,带上门去了。
大山要去县衙认罪,被上官来瑛死死扯住,骂道:
“没用的东西,你还当真去?事已至些,大河再咋闹,也不会杀了你。你这一去等于飞蛾扑火,即便是白知县放你一马,落下这个名儿,谁还敢上益寿堂来瞧病抓药?”
大山听了上官来瑛的话,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大河爱咋咋地!
大河拿着药来到学堂,帮麻婆婆给须弥芥喂药,芥子紧咬牙关,还是灌不进去。麻婆婆见状,又哭了起来:
“这孩子是咋得啦,都好几天了,水米未进,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大河又诊了一会儿脉,对奶奶道:
“奶奶,你别着急,你说捡到他时,都好几天了,他刚生下来,能抗几天,现在肯定能挺过来的。”
大河放心不下芥子,索性住下来守护。
静下来,回想自己的所为,才有些后怕。自己也想不明白,那儿的勇气,差点杀人了。又想到那几个人的怂样,觉得好笑。原来凶残的人,也怕死,看到刀子竟没脾气了。
麻婆婆仔细端详大河,好一个端庄秀丽的少女,正值花季,心肠又是这般的好,偏偏生在这个世道,就活活糟蹋了。
越看越喜爱,越看越像凌云。于是问道:
“姑娘是那个府上的千金?这么尊贵的人儿,大姑娘家晚上不回家,爹娘那能放得下心,一定会急坏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到爹娘,勾起大河的伤心,眼眶里闪着泪花道:
“我没有爹娘,他们都死了。”
麻婆婆鼻子一酸,潸然泪下,把大河揽在怀里,哭腔噎气道: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这般儿苦命!”
两人抱在一起,一肚子的辛酸直往上涌,让噙不住的酸泪,恣意流淌了一回。
收住泪后,大河倾诉心中的苦闷:
“十年前,娘生孩子时死了,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三年前爹又死了,从此我又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了。我有个哥哥,比我大五岁,已经成家了,哥哥是个不中用的人,嫂子偏又是个泼皮辛辣货,我现在跟没家一样,以后我就跟奶奶过!”
“阿弥陀佛!我的姑娘,我这寒茅冷舍、糠饼菜羹光景,怎敢作践姑娘呢?千万别让我老婆子剜心割肺地看着你遭罪。”麻婆婆双手作着揖疼爱道。
大河无所谓贫寒,只想有亲情。随口道:
“我可以跟你绩麻织布,有一双手,就能养家糊口。”
麻婆婆拉着大河的小手,抚摸着,细腻光滑似绸缎,纤指嫩白如葱段。微笑着说:
“让这么娇柔的手干那粗糙活,岂不是暴殄天物。”
说到绩麻,大河又想起了火烧旧庄院的事,便问:
“奶奶,那次大火烧了你的麻后,你们去哪儿了?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都问了,就是没有你们的音信。”
麻婆婆摩挲着大河的秀发,没想到这孩子对芥子这么上心,又觉得是一种不解之缘,就敞开胸膛给大河讲:
“你来看麻布之前,来了一个老乞丐,进门来没头没脑地说芥子是妖怪,他要请法师来捉娇。我怕吓坏芥子,赶紧端了高粱粥菜团子给他吃,和他说了些好话,那老乞丐临走时说,有人要害我们,让我们离开那个地方。我思想着,这贫家穷户的,谁害我们作甚。没想到,还真有歹人,就被烧了。”
“那放火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正好那天芥子在学堂,破木材时被斧头砍伤了脚,没回家,天黑了,我等的心焦,也撵到学堂,因芥子伤了脚,不能走路,就没回来,才躲过了那一劫!”
“可是,我去过学堂,找过社先生,他并不知道你们?”
“社先生是怕有人暗害芥子,才守口如瓶。等芥子伤好了,他打发我们去了他妹妹家,他妹妹月氏在凉州,我们在那儿生活了大半年。他们家还收了芥子为义子,月氏有个女儿,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她也有个桃木小鹿,跟你送给芥子的那个,如一对儿。”
大河听到这儿,愣住了。想起了小时候,娘说过她有个双胞胎妹妹,一岁的时候被人抢走了,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娘还嘱咐过,让她多留意,遇上长得像自己同岁姑娘,如果有同样的桃木小鹿,那定是妹妹。
“那她是月氏亲生的吗?”大河急问道。
麻婆婆又将社先生捡到孩子,送给月娘的来龙去脉说给大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用功夫!
没想到妹妹也在人世间,大河不禁心中喜悦,由然叹道:
“太好了,妹妹也找到了!”
麻婆婆看着发愣自语的大河,心中的迷团解开了,也替大河高兴道:
“真是你妹妹?阿弥陀佛!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好,我心里一直企盼着是这样,果然,真是天意啊!”
大河鱼目鳏眼地回忆着娘说过的过往曾经,一切像是戏剧。把丢失妹妹的过程,向麻婆婆娓道来。
原来,河娘自生了大山后,再不见有喜。五年后来意外有喜了,生下一对儿千金,全家人如获珍宝,甚是喜欢。
可是两个孩子总是病病恹恹,哭闹得全家日夜不得安宁。河娘向菩萨许下了愿,愿菩萨保佑婴孩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不料,自许了愿后,孩子渐渐乖爽起来,再也不闹人了。
孩子周岁那天,河娘与柳妈抱着孩子,去寺庙上香还愿。在回家的路上,河娘要去解溲,将孩子放在柳妈身旁,让柳妈看着,去了茅厕。
这时从墙后钻出一个贼头日脑的汉子,四下里环顾,见没有男丁壮士,抱起柳妈身旁的孩子,直往前奔跑。
柳妈抱着另一个孩子,边喊边追,河娘回来和柳妈一起追赶呼喊。可那里追得上。
河娘忙呼喊来街坊几个男人追了去,追了好几里地,最后追到了抢孩子的汉子,却不见孩子。
那汉子挨不住一阵乱棍,说孩子他放在路边了。追去的人忙回头,一路寻找,可那里有孩子的影儿。
从此,一家人陷入了寻找孩子的阴影中。找了几年,没个信音,慢慢地就淡忘了。
河娘总是报有一线希望,对这个嘱咐,给那个安顿。大河长大一岁,便嘱咐一次,让大河一定要找到妹妹。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