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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槌只摆威风,鼓音不扬正气。
芥子下了招魂树,径直奔往阎王殿前,绰起鼓槌,击鼓为大河喊冤。唬得殿前两个鬼官直跺脚,忙过来制止,芥子争辩道:
“我有冤情,为何妨碍我击鼓?”
“你这野鬼,既是殿前执差的,如何这般没个端正?这会子阎王爷正在议事,过了巳时方可击鼓,你是存心捣乱还是咋的?”
“二位官爷休怒,我自是不知才粗糙了些,岂敢存心闹事,还望多多提教才是!”芥子揖手对二鬼官致歉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两位鬼官见芥子施礼道歉,也就不再争究了,便嘱咐道:
“你且还须等两个时辰,此时阎王们都在一殿聚堂议事,事毕你见楚江王进殿后,方可击鼓喊冤!”
须弥芥子躬身一礼,先去执差去了。等时辰到时,又到殿前击鼓喊冤。
被传进殿后,阎王喝道:
“大胆须弥芥子,为何击鼓扰乱阎王府?”
“禀阎王爷,我本是邝大河的弟弟,生前最后一面是在大牢里见的,我去伸冤未果,便起了战火。未料,在地狱执差时,又见姐姐还在二殿十小地狱幽量狱受苦。她是冤枉的,还望阎王爷细查!”
“啪!”
只听得一声惊堂木砸得响亮!
阎王爷砸了一声惊堂木,喝道:
“大胆野鬼,你说她是冤枉的,你拿什么证明她是冤枉的?”
芥子道:
“请问阎王爷,你又是拿什么证明我姐姐是有罪的?”
“轰出去,那来的狂徒野鬼,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这般无礼?”阎王爷怒斥道。
须弥芥子被赶了出来,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慨。又来到招魂树下,爬上树抱头便睡。招魂树笑道:
“喂!孤魂野鬼,今日在哪儿撞南墙了?看你垂头丧气的,就这点骨气,还独闹阴曹地府,小心我把你甩下去。”
芥子气恹恹地说:
“今日去阎王殿为姐姐喊冤,那阎王除了不伸张正义,反而把我赶了出来,不知这天地间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我提醒过你,伸冤之路是非常遥远的,你又不信。天上、人间、地狱皆同,翻一桩冤案,就得司职着认错。权力就这样,宁可冤死别人,也不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眼巴巴地看着姐姐一直坐在冤狱吧?”
“眼下上界震灾严重,勾来了那么多鬼魂,你押解递送司案卷宗,何不来个偷梁换柱,把你姐姐换出来?”
“不可不可,这种狗苟蝇营之事,我做不出来,也万万做不得。我必须从正规渠道解救姐姐!”
“那你认为什么是正规渠道,他们把你姐姐打进地狱,是正规渠道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能和光同尘,因错随错,因邪施邪!”
“那就看你这个孤魂野鬼有多大能耐,把这邪世能拉入正规!”
须弥芥子又陷入了深思中,倘若能把姐姐救出来,又能把她安置到哪儿呢?又问招魂树:
“哎!树兄,这人死了,鬼魂是不是都在地狱?”
招魂树摆着枝条道:
“那里那里,进地狱的是极少数的,这阴阳两界是相对应的,鬼魂经过阎王爷的审理后,平平庸庸,无罪没孽的,发回原籍地府各行各业从业去了,升天的只是极个别的。有罪孽者便进了地狱,这地狱如同人间监狱。如果都关进地狱,那得多少地狱。再说了,都关进地狱,吃喝拉散的,谁来养活?”
“我说怎么不见奶奶和舅舅哩,他们必定在黑河地府吧!”
“众鬼魂如同老百姓一样,有家有舍的,坟墓便是他们的家。要不然,子嗣后代祭坟烧钱炷香又为何。他们也得种庄稼,民间常说谷魂谷魂,那就是鬼魂种的稻谷。”
这日,芥子正在各小地狱间跑差,凉州地府遣鬼差送来了大河的纸钱和祷告地府的祭文,芥子签收了,清点了冥币,不过是些够生活日用的小钱,那够卖关节赎罪。原来,这阴司收到阳间烧的纸钱,到鬼魂手里是有定额的,而且因身分不同而异,各种税赋杂费很重。打进地狱的鬼,能得到者少之又少。
芥子便将阳间发来的祷告地府祭文收了起来,准备多方收集证据,为大河伸冤。他回到招魂树下,又爬上树躺下,这才拿出祷告文书看时:
致冥司祷告通文
大地府阎王尊上:
今兹世间阴阳法师,戒口净身,做教拜佛,炷香焚纸,诵经祷地,设坛为民女邝大河祈祷禳福,歌功诵德。按阳世功德阴司不废之通则,将其阳世功绩转于阴司授受,广传三界之正义,普通隔世之惠风,弘扬天地人之美德,以驱浑世之浊,逐阴阳之邪,避人间之恶,除奸心之佞,不可苟怠耳!
邝大河,诞于庚子年辛巳月庚戌日卯时,卒于野外战场日月不详,凉州安定郡黑河县人氏。生年在世时身怀医术,上善如水,人道酬善,乐善好施,抛家舍业,济世救民。民间染瘟疫期救民数以万计,因此功德被当朝皇上赐封为兰石姑娘。因嫁于官宦纨绔子弟,蒙冤入狱。后被打恶扶贫的起义军相救,参与了除暴助弱正义之举。虽谈不上擎天之功,也属泽人润地之卓越,功绩随人归于阴司,不可磨灭!
跪祭祷告,委悉此文,恳盼招纳!
望德壬午年戊午月辛丑日
芥子看了,暗道:这功可以说成过,过可以记作功,全看由谁定义运作了。本该是除暴助弱正义之举,在阎王殿却成了犯上之罪。
招魂树见须弥芥子拿着一祭文发呆,便问道:
“今又得了何司案卷宗,有何大事新闻,说来听听?”
“是阳世间为我姐姐发来的功德祷告书,我要拿着此书去找阎王论理去。上次赶我出来,是以我没有证据,现在我拿此书看他该如何通说。”
“没有通盘把握,不可屡屡去碰壁,切莫拿此祭文再去找阎王了,那东西用则是证据,不用则废纸一张。我在地府也不知几世几纪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铁证不重要,重要的是铁关系。常言道,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这次设若被轰出来,向后有多充足的理由,也不受理了,门路便堵死了。”
吃一堑长一智,须弥芥子此次听了招魂树的劝告,便将祷告祭文暂且收了起来。
这日,芥子跑差正从小地狱出来,见黑白无常等鬼官,又勾来许多灾难中的鬼魂,挤挤挨挨,黑压压一片拥在殿前候审,一个个惊魂未定,东张西望。头破血流的,缺臂少腿的,灰头土面,破衣赤脚,好不凄惨。
又有凉州地府鬼差押解着一个处斩的罪鬼,到须弥芥子前交割。芥子接了看时,此鬼唤作花罗博,再看他的罪孽,其中有一条是奸杀大河之罪。登时眼冒火星,狠不得砸烂此鬼的头,因公差在身,不能公报私仇,便强忍住了。
芥子掏出笔,将此鬼的姓名罪孽抄录下来,便送进阎王殿受审。芥子一直守候在殿外等待审判结果。少许,就有花罗博家人贿通的鬼托儿,拿着一纸书函,拎着一箱冥币,来为花罗博买关节,恰恰被芥子堵在殿外。
那鬼托儿看了芥子的腰牌,垂首低眉道:
“敢问尊官,花罗博逝魂是否在贵殿候遣?”
须弥芥子看这鬼托儿的来势和问意,便知八九,正言厉色道:
“我便是他的押解官,现在正在堂上,请问你有什么事?”
那鬼托儿见找到了领路鬼,将手里的书函递了上去,谄媚讪脸道:
“我是受花罗博家人之托,专程来为花罗博逝魂买门槛的,还请尊官通便通便,定当厚报!”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冥币,往芥子手里擩。
须弥芥子拿着那书函看了,扮出热情的脸面,说道:
“这事好办,只是现在正在开堂,你是无法入内的,这事就交给我好了,你放心去吧!不会误你事的。”
那鬼托儿谢口不叠,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见在大门当口又结识一位接应者,喜欢得了不得,只差讨名片电话号码联络方式了。将一箱子冥币交给芥子后,转身出了地府城门,摇头摆尾,吹着口哨走了。
芥子打发了鬼托儿,将书函钱币全置于箱内,拿到自己的住所藏匿好了。又回到殿前,这时花罗博已审理完毕,交给芥子押解到地狱。芥子打开司卷看时,见写着打入到十层地狱。
对这种罪恶比牛毛还多的巨恶大罪,如何这等轻判?看来做人时腰缠万贯,做鬼也财大气粗。芥子心下难服,掏出笔,便在后面加了个“八”字。
花罗博被押解到十八层地狱时,抬头一看,那悬石上写着镌着几个漆红大字,便是“十八层地狱”,便停住脚步问芥子道:
“差官,我明明听着判我十层地狱,你为何将我押到了十八层?”
芥子没好气地回道:
“对你这种罄竹难书、十恶不赦囚根孽种,本当该下到八十层,只因十八层到底了才且杀住了。莫非你还不清楚你所造的孽不成?那是因为阎王在‘王’字后面十分忌讳‘八’字,通常不说出八字来,所以才略了去。这司卷上写的清清楚楚,你眼不瞎的话,自己看清楚了。”
芥子说着将司卷伸到花罗博眼前,花罗博翻动鹞子眼仔细看了看,确信无疑,便进去了。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