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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钓重负重千金,百感交集感百顺!
赵知县把去京城给当朝丞相送礼诸事,一一详细交待清楚了。虽然是千金重负,但郭百顺还是很感激,晚上回家,跟爹娘道别,备好礼物,次日打发起程。
郭百顺骑着马,驮着金银财宝,挂着腰刀,一路谨慎行走。为躲开贼寇出没,昼行夜宿,抄大道走,拣阔店住。逢人不搭言,遇客不同行,孤言寡语,孑然独行。
自古身上有金同命行,粗麻大布一身轻。郭百顺上疆场时,步履草屐,发束草绳,疮脚痍踝去迎敌,心畅怀舒。然此次上京城,蹬踏快马,缨冠锦衣,轻骑简从觌国相,却心惊胆颤,恨不能马肋生双翼,一飞飞到相府中。
一日攀上藏龙山,正值早晨蒸蒸日上时分,天爽气朗,景色怡人,百顺抽紧的心一下子舒展开来。向前走时,只见一崖壁上镌着“青山无墨千年画,流水无弦万古琴”。一联鲜红大字,将眼前的画意尽揽诗情之中,使人的境界跟着升华了。
郭百顺放眼尽情观赏了一会儿,牵着马沿崎岖小道下山。正行至峡窄处,崖坡上一只狐狸追赶兔子,蹬起的石头,打起一路砂石滚了下来,一帘砂石唰唰啦啦从头顶洒了下来,惊得马扬起头一甩,将郭百顺甩下沟去,郭百顺紧抓着缰绳,不料将马也拽入沟,连人带马滚向沟底。
郭百顺的后脑勺磕在一块大石头上,昏迷过去,马也摔断了一条腿,挣扎着翻了几次,都没翻起来,焦急的不停挣扎。
恰巧幺妹儿上山给娘寻找一味草药,下山时可可儿从此经过,听到沟里有声音,探头看时,只见沟底爬着一匹马,不停地挣扎着。旁边还躺着一个人,知是从峡道上掉下去的。
幺妹儿旋下沟来,伸出手指在百顺的鼻孔处探测了一下,还有气儿,确认是活的,就蹲下身试着去背,太沉了。
他是摔伤的,现在人又在昏迷中,不知筋断了还是骨折了,是不能死拖硬背。幺妹儿如此思想着,就回了家。
幺妹儿回到家,把路遇的事儿跟娘和嫂子说了,老婆婆说道:
“既是还活着,你们就救他一命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这家里连个男人也没有,难啦!”
幺妹儿和嫂子绑了个简易单价,来到山下,将郭百顺抬回家,仔细检查,见是脑袋壳儿受了伤,身上也擦伤多处。便将他平放在床上休养。
幺妹儿又招呼了庄里几个人,拉着车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马拉了回来。马立不起来,叫来有经验的老者细细察看了,确定是腿折了,给马进行了绑扎。
见郭百顺还在昏迷中,就叫来郎中医治,郎中看了说是伤了脑子,好则三日后便会醒过来,不好永远就醒不来了。
幺妹一听便犯起愁来,一个老娘卧床不起,就够呛的了,这一个一但醒不来,将如何处置,再不能把他抬出去扔沟里吧?
第三日,郭百顺终于醒了。
郭百顺醒过来后,第一个念想并不是他怎么还活着,是谁救的自己,而是马和那褡裢里的金银财宝。他睁开眼睛看了好一阵,寻思中在自己身上摸摸,然后焦躁地喊:
“我的马,我的褡裢!”
幺妹儿听到郭百顺在说话,来到跟前问:
“你究竟醒过来了,你的马摔断了腿,在牲口圈里,什么褡裢,倒不曾见过?”
郭百顺醒了一会儿神,这才明白自己在一农人家里。
幺妹儿把怎么在沟里发现他,又怎么和嫂子抬回来,一一说给他。
百顺听了,坏了,钱财定被人掠走了。一阵急火攻心,急翻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幺妹儿忙按住他,扶他躺下,说道:
“你脑子摔伤了,才醒过来,不能乱动的。快快躺下静养,万万不可激动!”
幺妹儿说着,端来一碗水,给百顺灌了。百顺静躺了一会儿,说:
“褡连里是金银,如果丢了,我要这脑袋还有何用,不如死了算了。”
幺妹儿一听事关重大,拉起嫂子,直往那山谷里跑。两人慢慢寻找,在两块石头的夹缝里找到了褡裢,揣了揣,里面的东西还存在。背起来往家去了。
郭百顺见了褡裢,迫不急待地打开清点,并不缺少什么,悬着的心落下后,才感谢救命之恩。
老婆婆见郭百顺能起来了,他自己也精神多了,能支撑着坐起来了。
郭百顺见马跌断了腿,自己的脑仁子时不时像针扎一样疼,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又见这家人上善若水,便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来历道了出来:
“不瞒你们说,我是从黑河县过来的。黑河县知县派遣我去京城,向当朝丞相送礼去,刚翻过藏龙山,下山到了谷口的峡道儿上,山上突然滚下石头来,惊吓了马,慌乱中连人带马就滚下沟里了。亏得恩人相救,不然早就成了鹰鹫之食了。”
幺妹儿及嫂子一听是黑河县人,嫂子立马想起自己的救命恩人,便追问道:
“两年前,从黑河县过来一个去京城找媳妇儿的,叫曹墩子,从此经过时,还救过我的命,你们可曾认识?”
郭百顺眼前一亮,放射出惊异的光芒,惊叹道:
“有这么巧的事儿!真是奇了,他是我哥哥,从那时去了京城,再也没回来。听说那次军阀攻破京城后,就杀了个片甲不留,估计他已经不在世上了。”
幺妹儿听了,心里像锥子扎了一下,忧伤道:
“墩子哥命大,他不可能死的,他说好的,他会回来的。”
老婆婆问道:
“墩子姓曹,你姓郭,你们是表亲兄弟吗?”
郭百顺坐在老婆婆身边,一手扶着她,一手拉起她的手,回道:
“不是的大娘。是这样的,墩子媳妇儿的弟弟叫须弥芥子,我们从军时在一个队,一起到北疆打匈奴,打完丈回乡时,因我的爹娘都不在了,世上也没个亲人。就跟了芥子哥回到黑河县,回来时芥子的家人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也没人了。芥子哥就把我领到墩子家,认了墩子的爹娘为父母。芥子哥就去找墩子和嫂子去了,至今杳无音信。”
“你今年多大了?”老婆婆又问。
“十九了。”
“比我家幺妹儿小两岁!”老婆婆看了一眼幺妹儿,再问,“娶媳妇儿了不曾?”
“不曾娶,我爹娘急着想抱孙子,四处张罗着给我说媳妇儿,我还不想急着成家。”百顺憨笑着回道。
那媳妇儿一听郭百顺是从疆场上回来的,就想起了丈夫,一去两年,生死未卜,伤心地摸起泪来。
幺妹儿安慰嫂子道:
“嫂子勿须伤心,我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听说现在好多地方已经不打丈了。前些天我做过一个梦,梦中的事很奇怪,我就找东庄的何九仙占卜解梦,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的?”
“他说近期有亲人归来。除了哥哥,我们哪儿还有亲人?”
嫂子说:
“但愿吧。兴许你梦中的人是郭百顺,他是我家恩人的弟弟,也能算是亲人了。”
幺妹儿听了,笑着道:
“那还算不上亲人,他是见他哥哥救了你母女,嫌吃亏了,跑过来一头撞到石头上,要我们再救他,像是讨账来了。”
逗得大家笑了一阵子。
郭百顺问道:
“家里大哥是什么时候服兵役去的?”
幺妹儿一边给百顺端水,一边回道:
“两年了,就是墩子哥救嫂子的那天,被抓了去的。那些抓壮丁的兵太野蛮了,抓走了我哥哥,还打伤了我娘,嫂子一时受不了,就跳了池塘。那天正好墩子哥从这儿经过,救了嫂子母女两人的命。”
这时老婆婆咳嗽的厉害,郭百顺和幺妹儿忙扶着躺下,郭百顺的手触到了幺妹儿的手,两人敏感地躲开,脸上泛起红晕。
嫂子在一旁看了,私自窃笑。待两人出去时,她凑近婆婆,跟婆婆切切私语起来,老婆婆会意地笑了。
郭百顺头一遭替赵知县办事,办得不爽利,不好交待不说,且这是向丞相送礼,波及到尊位,是脑袋悬在腰带上的事,怠慢不得。
他的头痛一时还能克服,可马的断腿一时半会儿长不齐。
这日百顺向幺妹儿一家辞行道:
“现今我的伤都好了,身上还挂着官差,不敢贻误。马腿不是十头八天能痊愈的,就养在这里,我回还时再来,一并再谢救命之恩!”
幺妹儿一听急了,说道:
“你那头脑虽说是清醒了,但还是有凶险,不易长时跋涉辛劳,还须静养。再说了,你那金银珠宝,好好儿的放在这里,一铢儿也缺不了,只是到丞相手里迟一天和早一天之别。倘若今儿去了,路上再有个一差二错,金银珠宝丢了不说,你自身恐怕也难保全。”
老婆婆一听郭百顺要走,一声咳嗽只有呼的气,没有吸的气,憋得眼睛里直流泪水儿,两手直绕圈儿。幺妹儿急抚胸拍背拽耳朵,半晌才换过气来。
原来,幺妹儿自见了曹墩子之后,就关闭了春心,一心等着墩子归来。前来说媒的媒婆快要踩断门槛了,可是无论贫富贵贱,俊美丑陋,她谁也不嫁。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