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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缘粗看人策动,局终细究天拨摆。
山父上山采药,河娘从来没跟随过,偏这次嚷嚷着要跟了去。山父从来不让河娘去草芜林野之地,偏这次同意了带她去须弥山。
次日天未放亮,河娘就起床备早炊,叫醒山父胡乱吃了些,这时晨曦吐白,两人骑上毛驴早早出发。
夏日的早晨,风轻气爽,绿草顶着晶莹的露珠,野卉闲花争艳吐蕊。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麦香,树上麻雀叽叽喳喳闹枝,低空忙碌的燕子穿梭。
一路上,两头毛驴打着响鼻,喘着粗气赶路。山父时而放出吆驴声,时而与河娘说笑。
山父看着骑在毛驴上的河娘道:
“记得娶你的那一天,你骑的那头大公驴,路上遇到一群去河里饮水的驴群,一下子放开蹄子直往驴群里撵去,要不是人多制住了,拉驴娃娃定被绊倒,你也会摔在驴群里。算来时间可真快,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河娘心有余悸,颤声道:
“还说呢,当时吓死我了。一想我都不敢骑驴了!要是把新娘丢到驴群里,亲郎的脸不知往哪儿搁?”
山父笑着说:
“那倒不难,我当时披红挂彩的,揭起一匹红,也来一个红盖头,这脸不就搁起来了,只是你,有的鼻子哭了!”
河娘埋怨道:
“叵耐,你家也太刻薄了,连顶花轿也不舍得钱雇,就赶着一头驴来娶我。给我造成了终生遗憾,说来既可恨又可怕!”
山父接过话题道:
“说起可怕,我倒记起了,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想着山里采药的事,昨晚梦见,我在半山腰挖药,你在山下,突然林子里窜出一只黑熊,扯住你的后腿咬,你歇斯底里地连连喊救命。
“我拔腿奔下山,用小洋镐直挖黑熊脑袋,可是它的脑袋像铁打铜铸的,根本不管用。黑熊扯着你直往林子里钻,我情急之下抱住你一另一条腿强夺,却扯下你一条腿来。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河娘笑着道:
“怪道半夜里你搂着我的脖子,直往怀里卷,我还以为你要我呢!”
河娘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退却后,又道:
“我也作得一梦,但没你作的梦那么恐怖。我梦见自己变作一只白兔,月光明媚,我钻进一片翠生生的菜园里偷吃。这时月亮上嫦娥抱的玉兔发现了,两只眼睛放出两柱绿色的光芒,直射下来,吓得我直往回跑。”
“这就奇怪了,我们怎么做的都是胎梦,难不成我们又要得子了?”
“喝了那么多汤药,也没见动静,还什么子不子的,再不争究了。”
红日三竿,两人说着话,不觉就到了须弥山下。
河娘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只见关山对峙,峡口逼仄,深沟险壑,奇峰高耸。松苍柏翠,涧水淙淙,谷中云雾缭绕,林里莺啼燕舞,好一坐仙气氤氲的仙山。
来到松树洼,卸下行囊工具,将驴拴在树上,放长绳索自啃草吃去,两人寻路菜药去了。
精灵的冰草好久不见有人上山来了,见来了两人,而且有女人,一身富贵相的女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冰草不禁一阵悸动。
冰草上绿液都渗出来了,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芳香,欲诱那贵妇人靠近自己。可又见他们去了林子里,大失所望。
日偏西时分,山父河娘汗流满面下山来,背篓里采了不少的草药。便卸下背篓,掏出干粮袋并水鳖子,在一棵松树下吃喝歇息。
千年等一回。
冰草眼看接近人躯了,鼓足勇气伸展,可一尺之距,冰草也难盘绕。
河娘斜躺着,就在她向旁侧放水鳖子时,一伸腿触到了冰草,冰草的尖茎乘机扎进了河娘的脉管里。
“哎呀!”
只听河娘一声尖叫,山父急忙过来看时,河娘腿腕处扎进了一根香炷粗细的绿色草茎。山父小心地抽出草茎,敷了些药粉,并没见出血,便没在意。
“你没事吧?”山父关切地问了一声。
“扎了个小刺儿,能有哈事。”河娘腆然一笑,回道。
山父又回到原位,掏出烟袋,装了一锅烟。抽完烟在鞋底上磕烟灰时,只听河娘气喘呻吟,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肤色变得青绿,一时重似一时,最后抽搐起来。
这时山父紧张起来,仔细查看了那根草茎,认得是一根普通的冰草茎干,只是比常见的粗了点,悉知这种草是没有毒性的。
为什么出现这种症状,山父从医多年,从未遇见这种情况。猛然慌了起来,即是灌水,又是喂解毒药。
过了个把时辰,河娘情绪稳定下来,肤色也慢慢恢复了,双目深情地看着山父。
“你不是说没事吗,这又怎么啦?吓死人了。”山父不安地问。
河娘有气无力地说:
“我也不知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矫情,扎了个小刺儿就晕了,浑身发麻,现在只觉得乏得要命。”
山父感到有些不安,一边忙收拾行囊背篓药材,一边催促道:
“能骑住驴吗?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山父说着就去牵驴。
河娘缓缓翻起身来,欲要去牵驴,却感到眼前冒金星,踉踉跄跄站不稳。
山父忙过来扶住河娘道:
“不急,稍静一会儿,起身太猛了,会发晕,待会儿就好了。”
待河娘好些时,山父又去牵驴。
这时只听天空雷声隆隆炸响,刹时地生黑云,风卷沙石树叶,登时刮得天昏地暗。山父急撵过去扶持河娘,刚靠住大树站稳,豆珠子雨就打砸了下来,接着便扯天挂地的瓢泼而洒。两人一时来不及躲避,山父将河娘紧紧搂在怀中,倚树支撑着。
没多久,地面风生水起,山洪如猛兽般扑了下来。
山父半闭着眼透过水帘,看到足有二尺高的水浪,翻卷着杂草木渣冲向身边,拉着河娘大吼一声:
“快抱住树杆!”
说着,一手从树后环过,一把抓住河娘另一只手,环树而拥。这时水头已从脚下冲过,河娘的脚下失重,山父双腿骑着树,用力往起拽着河娘喊道:
“双腿骑过来夹住树杆!”
河娘挣扎了几次,一只脚才勾住树杆,奋力夹住树杆,两人两手紧抓环扣,双脚相勾,吹着脸上的水帘拼命呼吸着,坚持着。
山洪冲下的石块,砸得脚腿疼痛难挨。一会儿鞋子已不见踪影,脚踝撞得鲜血直流。
河娘身子有些哆嗦,山父安慰道:
“别怕,是雷阵雨。一会儿就会过去了,不会太久的,坚持一会儿。今日实实不该带你上山的,跟着我遭此罪孽!”
等待是那么的漫长,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头顶一缕阳光洒了下来。
雨终于停下来了,山洪徐徐减退,两头毛驴、草药背篓冲的去无踪影。河娘哭丧着脸道:
“药没了,连驴也冲走了,今儿个怎得这般晦气!”
“不打紧,只要人在,有人能生万物,没把我俩冲走,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山父一边安慰河娘,一边拧衣服上的水。
山父背着河娘,慢慢往回走,一路踏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摸夜才到家。
死里逃生,大山、大河见了,一家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子,才换了衣服。山父找来药箱,敷药包扎了伤口,烧水煮茶胡乱吃了些,安抚河娘上床安息!
自此,河娘卧床不起,山父调药熬汤,精心呵护调养一两月不见好转。山父为河娘把脉时,诊得河娘怀孕了,甚觉奇怪,喜忧参半中对河娘说:
“如何这般时候又有身孕了,身子骨又这样,又用过许多药,这如何是好?”
河娘俨然一笑道:
“这有何不好?有了也是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了。”
将养了半年,河娘轻一天重一天却不见起色。肚子却一天大似一天,因有孕在身,又不敢大量用药。闻名遐迩的益寿堂医术,到了自己妻子身上,似乎不显灵了。
山父一边悉心照顾妻子,一边打理药铺。
又买了一头母驴,作为采药出诊的交通工具,日子慢慢地在恢复。
河娘气色好多了,也能下床转悠了,可是十月怀胎却迟迟不见分娩。
快一年了,河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暗思:
这一年多了,也没回过娘家,又不知怀着个什么怪物,万一有个山高水低的,生养自己的爹娘怕再也见不到了,还有朝思暮想的兄弟姐妹,无论如何也得见上一面。
恰在这时,河娘的娘家又捎话来,要河娘务必回趟娘家。
这里说说冰草吧。
冰草长像似小麦。别名野麦子、羽状小麦草、扁穗冰草、多花冰草、光穗冰草等。禾本科、冰草属多年生旱生禾草,算得上野生牧草。
冰草与人类有隔阂,缘自它是顽固性田间杂草,有它出没的地方,若是一年不耕耘,农田就被锁了。
不过,物资匮乏的艰苦岁月里,冰草还是有功劳的。当初的冰草绳、冰草蓑衣、冰草鞋、冰茎绳、冰茎篓、冰茎莲等等,没少为百姓解困救急。 摆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