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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九十四(游子)
故乡亲友听到骆宾王诬赃下狱的消息,大家都为他提心吊胆。
现在听说他已离京南下,任职临海,于是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派人携带故乡父老的问候信北上迎接。
骆宾王见信后深受感动,于是写了一封《与亲情书》,着来人返回,向亲友报告平安。信中提到自己长年在外奔波,历经凶险,没有机会和亲人聚面。而今奉命赴临海上任,得以返回故里,和大家共叙亲情。
不想亲人竟远道送信,询问平安,“虽未叙言,暂如披面”。说自己一切均好,祝大家暑期康泰。
话虽不多,感情却十分浓烈。
七月初,骆宾王回到故乡,亲友乡贤对他表示热烈欢迎。
家乡的亲人并没有为他在外的遭遇而冷待他,相反却因自己的故乡有骆宾王这样的文坛巨学而欢欣鼓舞。
使这位少小离家、老大归来的远地游子,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纯情抚慰之中。于是又写下了《再与亲情书》一封,抒发自己的感慨。内云:某初至乡闾,言寻旧友,耆年者化为异物,少壮者成为老翁。山川不改旧时,止垄多为陈迹。感今怀古,抚存悼亡,不觉涕之无从也。询问子侄,彼亦凋零,永言伤情,增以悲恸。
骆宾王回到故乡,在深感亲情温暖的同时,又不免产生了物是人非的悲哀。亲友中年长的都已“化为异物”,长眠地下。少年朋友,如今也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翁。问起自己的子侄,也已“凋零”。此情此景,使他伤情悲恸,不禁老泪纵横。接着他又提到下一步的打算:取此月二十日,栖桐成礼,事过之后,始可得行。祗叙尚赊,仰挚何极,各愿珍勖,远无所诠。
他选定七月二十日,为母亲举行葬礼。丧事结束以后,就去临海赴任。上次出差燕齐,他是以戴罪之身,以随员的身份同行。
博昌扫墓,只能匆匆停留,不可能携回父骨与母亲合葬故乡,致使父亲“松槚千秋,有切维桑之里”。
但骆宾王向父亲祝告,待他生活安定下来以后,一定重上博昌,移灵枢南归。但事态的发展,使他的这宗心愿始终没能实现。作为恪守孝亲之道的骆宾王,只能成为永远的遗憾了。
七月二十日那天,骆姓合族以及其他的亲朋好友、乡绅贤达都来为骆宾王的母亲送葬。
这位贤淑聪慧、深明大义、然而又伴随骆宾王愁苦一生的老母亲,栖桐之仪却举办得甚为隆重。这于她也算是得到一丝最后的安慰了。
大约八月中旬,骆宾王来到临海,这里傍山依水,一条大江婉蜒流过城外,山明水秀,风景十分优美。它虽是台州州治所在地,属大县。但因地处东南边隅,远离中原,当时交通不甚方便,轩冕冠盖少有经过。
倒是一批文人学土、高僧隐逸,被这美丽的山水形胜所吸引,经常远道来这一带探幽猎胜,有的甚至结庐长居。
现在诗名赫赫的骆宾王谪贬到这里,浙东文士自然欢欣鼓舞。
人们纷纷慕名前来求见,或邀游山水,或饮酒联诗,或切磋诗艺,或乞求文墨。
州县的官佐,似乎也没把他当“案犯”看待,大都以和他结交为荣。
骆宾王为人,自来跌宕不羁,官场的几度挫折,并没使他的本性改变。相反,内心的郁勃已使他视宦职为草芥。
大县的县丞为从八品下阶,职位比侍御史低多了,它是县令的副手,办理县令交办的事务。
曾经沧海的骆宾王,对官场的繁文缛节已经毫无兴致,对名分的高下自然更不在意。
几十年的宦海生涯,对一般事务的处置了如指掌,县令交办,瞬息可成,而且秉公处置,决不苟且。
如果别人不让染指,他也求之不得,自有山水可寄兴,何必扰扰多烦忧!但临海县令似乎和骆宾王相处得还不错,许多事情都请他出面处理。
所以他在临海任上还是为民办了不少实事,得到百姓的拥戴,视为贤官。
而这时的骆宾王,却依旧对仕途有所不甘,他在临海江边漫步,脑子里翻腾的是对国事的忧伤,并预感到一场政治风暴将会降临。
其时高宗李治已经病重,皇后武媚娘独掌朝柄,天下愤怨。
骆宾王虽然遁迹边城,纵情山水,但思想却时刻关注着朝廷的风云变幻。
以“利用宾于王”为已任的骆宾王,也和当年的商山四皓一样,秀丽的山水并没有把他的忧国之情化解。在国难深重的时候,在一种强烈的使命感的驱使下他又准备行动了。
去年腊月,高宗李治驾崩,今年一月遗诏皇太子显弟即位,号为中宗,尊武媚娘为皇太后。但武媚娘是一个权欲极旺、野心很大的人。
高宗在世的时候,利用其性格的懦弱和身体多病,经过一系列阴险残酷的斗争,她早已把朝柄攫夺在手。
“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垂拱而已。中外谓之‘二圣’。”(注:《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而今要把皇位让给儿子,自己依循惯例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太后,这是武媚娘所决不甘心的。于是李显即位还不到三个月,就借故把他废为庐陵王,幽禁于别所。另立小儿子李旦为皇帝,号为睿宗。
“政事决于太后,居睿宗于别殿,不得有所预。(注:《资治通鉴·唐纪》)通过这次母子间的宫廷政变,武媚娘又把政权紧紧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为了防止天下反对,她一方面大肆诛杀李唐宗室和元老勋臣,另一方面重用武氏宗族和自己的心腹。
说着,齐聿眼睛湿润了,他说:“父亲母亲也是这样死的……”
齐聿接着道:同时大开告密之风,凡是她不合意的人,只需以“谋反”罪着人密告,立即予以诛杀。一时间,每天都有朝廷大员遭受诛戮的消息。弄得李唐宗室,无不人人自危,天下惶惶,笼罩着一派恐怖气氛。
改元嗣圣,弘道二年,也就是去年,春节过后不久,骆宾王在临海任上因事进京。
到了长安之后,当时任左骁卫大将军的程务挺,着人和骆宾王联系,要举荐他在朝中任职。程务挺因这次皇帝废立时,拥兵上殿,帮助武媚娘夺权,所以眼下地位颇显。他和骆宾王原来就有交情,所以才有这种打算。
但骆宾王在京期间,正好亲眼目睹了武媚娘废帝夺权,大开杀戒,武氏势力四处横行无忌的种种恶行。
骆宾王恪守儒家的清规,对武则天的所作所为,当然视为叛逆,决不会与她同流。何况几年前自己清白遭诬,受尽磨难,主使的正是这股恶势力。
所以他写了一封《与程将军书》声称自己才能低下,不能治国安邦。
而且言行不端,容易招祸,万一惹出事来,岂不连累荐举者、书的最后,骆宾王充满感情地写道:所恨禁门清切,造别无缘;官守牵缠,程期有限。某尚期辞满,优泛孤舟;万里烟波,举目有江山之恨;百龄之事,劳生无晷刻之欢。嗟乎!流水不穷,浮云自远;沾襟此别,把袂何时?恃以平生之私,忘其贵贱之礼,幸勿为过,谨不多言。
骆宾王带着满腔的国事忧伤和在京中所见所闻滋生的郁勃之气,离京南下。
齐聿看着众人说道:“当日在京城长安渭水河畔,骆宾王曾经与我说些他的肺腑之言,一生怀才不遇,是金子都发不了光,是千里马都遇不到伯乐,一生仕途坎坷,所以才决定南下。”
当初骆宾王说要去扬州投靠李敬业,如今再想想在洛阳城时夜行说的裴炎一直与柳州司马李敬业有书信来往,而且裴炎说李敬业在柳州屯兵。而且当时晓泊猜测裴炎与李敬业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也是有原因的。
其一,洛阳裴府那两名百越人云鹤与婉约,是从江南一代过来的,云鹤要从柳州调人来,被裴炎所驳回,所以他二人十之八九是李敬业派来协助裴炎的,这是其一。其二,三个月前监察御史薛仲璋,上奏武媚娘,请求亲自前去江南一代监察当地官员,直径未归。江南一代除李敬业武媚娘贬之,还有被一同贬魏思温,魏思温与薛仲璋乃是同窗念书的好友,骆宾王又与李敬业相识,上次南下,多半是有大的动作。
“骆宾王为人刚正忠义,此次我来扬州,再加上以前的种种事情,我想我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齐聿道。
听了齐聿的述说,众人皆是同情不已,当今中土唐帝国,自从武媚娘掌权以来,朝堂乱如麻,真正有才有学识有见识的官员反而得不到重用,而那些告密成风,依靠权贵的小人,却被武媚娘重用,权倾朝野。
“听大都督一番话,贫僧也为骆才子感到悲哉。”惠空大师道:“不过人总有会变得时候,所以明日前去赴约,大都督不妨将我等几位带在身边,以防不测。”
惠空大师话音落下,惠英阿史德鹘还有仓央穆嘉皆相互看了一眼,而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仓央穆嘉道:“扬州等江南地域,如今掌权者多数为山东豪强,现在大都督口中的骆宾王既然已经投奔李敬业,也就是说已经是山东豪强的领军人物了。与其相反,大都督在继位上州凉州的大都督之位起,便是与我们关陇是一家人,而且大都督的父亲为李家效力,李家本就是关陇豪强中的一员,所以说大都督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关陇的家人。唐帝国朝廷三大势力,关陇北仓,江南世家,山东豪强,各为其主,如今骆宾王找上大都督,不得不防啊,即使他为人刚正忠义。” 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