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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皇亲国戚、大家族、晋商大商人,有人欢声笑语,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则夹杂在中间,不伦不类。
目今洛阳城,韦家、武家、李家、裴家,等一杆大家族陷入氤氲之中。
韦府,府主人韦玄贞将次女,嫁陈国公、光禄大夫、太子詹事陆颂。三女,嫁太常少卿冯太和,冯太和死后改嫁嗣虢王李邕。
大女儿下嫁太子李显,册封太子妃。韦家攀得皇恩,从此飞黄腾达,家族景气无量。
父亲韦玄贞、母亲崔氏、兄弟韦洵、韦浩、韦洞和韦泚,两位妹妹,皆获封赏。
这日清早,天还没亮,韦府北府、东府、西府、南府内便响了脚步声,有位丫鬟急匆匆闯进了后院韦老爷子住宿处,那丫鬟边跑边喊。
“老爷!老爷!宫中魏公公来信,半时辰后有圣旨到!”
“老爷!老爷!宫中魏公公来信,半时辰后有圣旨到!”
……
丫鬟喊了一路,韦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几百口人都赶忙起了床,甚至来不及梳妆,便去了韦府的乾宇堂等待送圣旨的公公。
众人站在乾宇堂内,形色各异。
韦老爷子眉宇间透着凝重,生怕是什么不详的消息。崔夫人是经历过场面的人,此时同韦老爷子一样焦虑不安。
韦家自老祖宗打拼到目今家大业大的光景不容易,现虽说搭上了太子李显,而且李显是快要当皇帝的人,但韦老爷子还是生怕一不留神葬送了家业。
韦家祖上韦材,隋仪同三司、左武候骠骑将军、坊州刺史、恒安县开国伯。上一辈韦弘表,贞观年间为曹王府典军。
一步步走来,尔虞我诈,见得多了。目今高宗李治方才驾崩没几日,行事需谨慎小心。
韦洵、韦浩、韦洞和韦泚虽都成年,但多半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进了神都,也见不着世面。
这大清早天还没亮,有圣旨到,几个子祠无不心惊受怕,面带喜色陪同家父站在客堂恭迎圣旨。
卯时三刻,七名宫里来的传圣旨官,下了马,迈入台阶高三尺的齐府大门,进了院子。这些传旨官员为首的是一名紫袍公公,他身后左右分别跟着三名太监。
韦家上上下下纷纷出了乾宇堂,跪地磕头。
紫袍公公是魏公公,太子的人,他面带笑容,道:“奉天承运……,韦国丈,太子妃今夜酉时二刻大驾光临,您老准备张灯结彩恭迎凤驾吧。”
魏公公宣完圣旨,向韦国丈道贺一番后,领着手下去了,韦家上上下下无不欣喜若狂。这一天,韦家百口人都不停的忙活,男人踩着梯子挨门挨户挂灯笼,女子都剪贴彩纸,景象盛世空前。
话说彼时以是傍晚,韦府工程上等着糊东西的纱绫,韦家管家去开了库。
韦老爷子、崔夫人、丫鬟等皆不得空儿。直到卯时才全备了,监办的都交清账目;各处古董文玩,俱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自仙鹤、鹿、兔以及鸡、鹅、凤等,都已经买齐全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户人家,礼仪相待,崔夫人交于园中各处饲养;韦洵那边也寻了二三十出杂戏来;一班小尼姑、道姑念佛诵经。于是韦玄贞略觉心中安顿。
且说这日卯时三刻,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
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幕,指示韦宅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
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韦家二小姐监督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俱已停妥,此时观园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
韦府清了街道两侧韦家奴仆站的整整齐齐,街道两侧的树木,都是红灯笼。
韦府主人、崔夫人、韦洵、韦浩、韦洞、韦泚、正房、二奶、三奶,还有一些贴身丫鬟都衣着华服,在府前等候凤鸾。
后五轮公公,组两人,每十息都会拍着手经过。整条街道,气氛庄严肃穆。韦家众人相互交头接耳,笑容满面。
直到一声喝道:“太子妃驾到!”
一传二,二传三。
紧接着敲锣打鼓,吹喇叭声自街道远处传来,放眼望去,一队约有二百来人的队伍。 有十来个太监,喘吁吁跑来拍手儿。这些太监都会意,知道是来了,各按方向站立。
韦玄贞领合族子弟在街门外,崔夫人领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气氛严肃且静悄悄的。
忽见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来,至西街门下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
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方闻隐隐鼓乐之声。一对对凤翣龙旌,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
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韦玄贞等连忙跪下。
待到队伍临近,韦家众人皆跪地磕头行跪拜之礼。
凤驾队伍分两侧,停在韦府大门前,凤鸾倾斜,一位穿着华贵服饰,头戴九钗头凤的美艳少女,从凤鸾中走出。这便是太子妃,韦氏的大女儿了韦莲儿了。
韦莲儿下了凤鸾,见到自家父亲母亲,娇躯一颤,后稳住情绪,伸手道:“免。”
她身前丫鬟重复道:“免。”
进了韦府,韦莲儿与韦府人先在下人面前行了君臣礼,以免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丫鬟带着她将韦府,府中湖游了个遍后,才换下衣服,遣退了下人。
韦家北府风雪湖上有座戏台子,风雪湖岸是一观园。一路上,各色绸绫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万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诸灯,亦皆系螺蚌羽毛做就的,上下争辉,水天焕彩,真是透明世界,珠宝乾坤。船上又有各种盆景,珠帘绣幕,花楫兰桡,自多不胜数。
戌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韦府内挨家挨户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与那洛阳城则天门景象格格不入。
那韦莲儿进了宫,见的世面多了,好些日没见母亲,在观园内的饭桌上竟哭了起来。她道:“自恩送儿与那见不得之处,正日牵肠挂肚,今个儿回府相望,便是修来的福。”
那韦玄贞其实不通明之人,在场人多眼杂,若是错了话,被那个小人嚼舌根,岂不是大祸?
韦玄贞叹息道:“我之过,却想让儿嫁个明君,过上好日子。”
韦莲儿又向其父说道:“田舍之家,虀盐布帛,遂得锦衣玉食,享天伦之乐;但骨肉分离,终无意趣。”
韦玄贞启道:“臣草芥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华,祖宗之远德,钟于一人,幸及夫妇。且今上体天地生生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岂能报效万一!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伏愿圣君万岁千秋,乃天下苍生之福也。吾儿切勿以我夫妇残年为念。更祈自加珍爱,惟勤慎肃恭以侍上,庶不负上眷顾隆恩也。”
一番肺腑之言后,一大家子坐下来,大笑大说了起来。 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