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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来打算告诉我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一阵苦笑中朝颜无力的扶着石桌坐下,拎起酒壶揭开银盖就喝起荇酒,那样子势必要将自己灌醉,重钰知道她心中郁结对牵连杨肃深感愧疚,同时也对他处理方法不甚赞同,借酒消愁也算是一种发泄,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饮酒并没有出手相阻。
“我想应该不是六十军仗就能搪塞军政院吧!”
重重的将酒壶搁下,朝颜红着眼笑着感概一句,重钰闻言双眉一轩,狭长的眼睫在眸底倒映出点点的锋芒,“罢黜巡防营统领一职,贬至陇西任兵署长!”
“兵署长......”朝颜眯起眼睛,握住酒壶的手微微颤抖,“还记得我们初到岭西之时吗?我们俩从盛金被押送到岭西城,那时候大雍权贵们都以为我们应该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吧,可是我们却没有,我们非但活着而且还活得更加肆意,当日在军尉府杨肃从沈隶手中接过可以号令岭西大军的令牌,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被利欲冲昏头脑与我们刀剑相向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却将那块象征着权势与声望的令牌亲手交到你的手中,从此我们在岭西有了立足之根本,再到后来我们一步步的按照计划施行,最终重返苍梧,带着岭西的士兵们一同返回苍梧,这些你可还记得?”
重钰没有回答她,夺过她手中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忽然之间也想醉过去,醉着远比清醒要难能可贵得多。
“这已经是最为圆满的结果了,我必须给军政院一个交代!”
“是啊,冯卫谢安之流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杨肃都心存敌意,趁此大好机会不闹翻天又岂会善罢甘休,如今杨肃被军法处理又贬了职,而我却好端端的坐在这儿与公子你喝酒聊天,还真是便宜我了!”
朝颜的话带着刺,一根根狠扎在重钰的心头,无论杨肃如何无论她如何看他,他要的只是她安然无恙远离这趟浑水,杨肃和她之间他只能保全一个,这是交易亦是妥协!
“阿颜......”
“对了,忘记感谢公子了!”朝颜勾起嘴角,笑得灿烂,“我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应该是多亏了公子......”
朝颜说着反话,重钰听在心头英挺的剑眉缓缓竖起:“阿颜,事已至此我只能做到这里了,明日一早我们回苍梧!”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猜到她会轻易的拒绝,重钰姿态未动。
“是因为这件事?”
“不止是这件事,短时间内我并不想回去,相比较苍梧那个是非之地云辽似乎更加适合我!”朝颜低下头,双手掰弄着手指,心头的窝火和愠怒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重钰,让杨肃随我前去云辽吧!”
“云辽?”
“你放心,他们应该会举双手赞成的!”抬起头注视着忧心忡忡的男子,朝颜释然的开口:“他们放心,我也能安心!”
重钰深思熟虑,点头应允:“也好!”
“大雍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你明日还要赶回苍梧,早些休息吧!”
朝颜轻声的催促着重钰,僵住的双手忽然被重钰紧紧的握住,“阿颜,商筑是大雍如今的心头肉,此番我回苍梧安排好东边的防守后就会南下,你若是想见我可随时传信于我,但是千万记住乖乖的呆在云辽不要冒然前往商筑,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险!”
“我答应你,我会呆在云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务必照顾好自己,千万不可铤而走险!”
两颗心渐渐的靠近,带着炙热的温度,在这一刻所有的误会和猜忌都被这股炙热所瓦解,彼此相依相守出生入死的感情不会随着时间而疏远,相反如同烙印般深深的刻在心底,看得见摸得着。
“阿颜,等我们打完这最为重要的一仗,我们就回苍梧成亲!”
敛去眸底的一缕忧色,朝颜满足的一笑:“好,打完这场仗我们就成亲!”
“公子!”秦昊来到院里,双手抱拳对着朝颜叫了声“姑娘”,然后对着重钰禀告道:“公子张侠在议事厅等着公子!”
“我这就来!”低声回了句,重钰转眸再次望向朝颜的时候,只觉得她脸色恍如白雪,那双被他握着双手也忽然间凉起来,森冷的寒气从她的手心那散发出来,延着他的指尖蔓延到心脏,让男子由得打了个寒颤,“阿颜,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快去吧!
朝颜虚幻一笑,将手缩回来,重钰没有多想叮嘱几句过后随秦昊离开了院子,望着跟随重钰身后的那抹背影,不免想起惠儿,眼眶微红,她继续拿捏起酒壶喝起闷酒。
无论如何她都势必会将那残忍的真相烂在肚里,无论是为了秦昊还是为了惠儿,抑或是为了她和重钰,她都会忘记当晚在云辽的监牢里听到的一字一顿,此生她绝不会向重钰向秦昊提起此事!
想起被军法处理的杨肃,朝颜放下酒壶收拢复杂的心绪,然后走出院子来到杨肃所在的小院,推门进屋的时候杨肃正趴在榻上,男人抬起头来看到她立刻挣扎要起身,朝颜连连制止住他的举动,“都是阿颜连累了杨大哥,这六十军仗理应由我来承担......”
“对不起,我向公子坦白了一切!”
十多日不见杨肃已经着折磨的不成人样,昔日英姿傲然丰神皎皎的将领,此刻披散着头发,眼窝深陷,双眸布满鲜红的血丝,几乎要渗出血来。
心头一酸,朝颜偏过脸不忍再去看杨肃,“没有什么对不起可言,我知道杨大哥有苦衷,其实这件事我并没有考虑太过,夏侯谨当日在兆京帮过我,我虽然对他恨之入骨,可归根结底乘人之危我实在做不到,我放过了他却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劲敌,这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感情用事,可倘若重来我想我应该还是会那么做吧......”
“公子和你......”
杨肃担忧的询问,不知道他的坦白给她带来了多少的困扰,若非重钰以亲人性命威胁他是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无论是当初在岭西还是后来前往盛金再到现在,他已经将她视为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又或者说是红颜知己,此生能够结识这样一位不拘小节爽朗洒脱堪与男子比肩的红颜实为人生之一大幸事。
“他虽然所有怀疑,但终究还是愿意信我,我们说好了等打完接下来这场至关重要的大战之后我们就回苍梧成亲,到时候杨大哥可一定要来喝喜酒!”
“我恐怕不能喝你们的喜酒了!”杨肃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遗憾,“我要去陇西了......”
“是吗?”朝颜轻巧的反问一句,转过头去望向疑惑不解的杨肃,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意,故意卖关子,“杨大哥还是别去重镇陇西了跟我回云辽那穷山恶水之地如何?”
“云辽?”
杨肃越听越迷糊,也不知朝颜是在开玩笑了,还是在宽慰被贬职的自己。
“都不是?”一语道破杨肃心头的疑问,朝颜收起玩笑的姿态,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他已经点头了,杨大哥可随我前往云辽!” 御宠狂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