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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皇陵于建业十四年开始修建,当时大显根基已稳,经过几年的休整,国库终于有了余钱,圣祖决定翻新天泽城,将大小宫殿全部重修一遍,显出盛世之象,不料未及开工,圣祖唯一的嫡女,刚年满八岁的储君亭毅公主便殁了,圣祖悲痛欲绝,又以为是上天对他大兴土木的惩罚,于是便停了天泽城的翻新工程改为为亭毅公主修陵,下令在京城周围寻找风水宝地。
当时全国有名的风水先生几乎全部聚集京城,找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穿过灵都山的一处余脉找到一片开阔地,面积广阔,风水极佳。
圣祖听说后,亲临此地查看一番,便将自己的万年吉地也定在了这里,建业二十八年秦陵修好后,亭毅公主被葬在了偏殿,数年后圣祖驾崩也葬在了这里。
高祖继位后便开始为自己修陵,可选来选去仍觉得灵都山风水最佳,又有大师说此地乃是龙气聚集之地,可保大显万年辉煌,高祖一听也将自己的陵墓修在了这里。以后的皇帝便都省去了再寻风水之地的麻烦,均将自己的陵寝建在这里。
从皇陵至京城,便要翻过灵都山,此山并不险峻,可也陡峭难走,山中道路狭窄,林木密布,鸟类繁多,倒是有着如画般的风景。只是此时的李沫却无心情欣赏风景,就快要出山了,在出山的时候,他必须要尽快脱身,离京城越近,他越难逃走。
李沫尚未想出主意,林礼煊却突然骑着马走到他的身边:“陛下交代,不让殿下有痛苦。若死在这等美景之内,也不会觉得痛苦了吧?”
李沫心里一惊,他本以为李洵畏惧人言,不会直接杀了他,看来是他低估了李洵的狠,想来也是,他在京城的势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若真回了京城,能不能杀得了他,就未必是李洵能做得了主的了。
李沫警惕地看着林礼煊,大脑飞快运转着,林礼煊突然从腰间抽出长剑,从马上一翻而下,照着李沫的喉咙便刺去,边刺边喊:“人犯反抗造反,格杀勿论。”
李沫将头一偏,迅速翻身下马,顺手在地上抓起一把山土,朝着林礼煊的眼睛洒去,又转身三下五除二地撂倒旁边押着他的两个兵士,抽出一人的兵器,左右挥舞着将前来欲取他性命的人一个个杀死。
转身之际,李沫看见林礼煊又举着刀朝他砍过来,无暇招架,李沫放倒跟他纠缠着的一个侍卫,顺手将身边的吴国舅抓到自己的面前,林礼煊手起刀落,尚未反应过来的吴国舅就这样见了阎王爷。
奋战到精疲力竭,李沫四下一看,发现跟着他的心腹几乎都死了,只剩一个贴身护卫,李沫知道不可恋战,因此瞅准空隙,就近上了一匹马,又将那贴身护卫一把拉到马上,喊了一声:“走。”两人一夹马肚,拼命向前跑去。
林礼煊紧随其后,眼见着李沫就要逃脱,情急之下,将刀向着马跑走的方向掷了出去,李沫身后的侍卫中刀落地,李沫则顾不得许多,闷着头向前冲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见天色渐渐暗了,他才敢稍作休息,确定将追兵甩掉后,他躲进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改换了行头,弃了已经快累瘫的马,重新买了匹新马,调转方向,连夜往南山奔去。
李洵知道行刺失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林礼煊带人追了半天,无奈当地岔路众多,而李沫为了摆脱追兵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他们追着追着就迷失了方向,绕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绕出来的时候,李沫早已不见了踪影。
上百人的御林军竟然没有解决掉一个李沫,这让李洵大动肝火,劈头盖脸地将跪着一动不动的林礼煊骂了一通,而林礼煊自知无能,只能一直低着头,半句不敢替自己辩驳。
“你是无能,”李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御林军居然伤亡了二十余人,传出去简直丢人。皇家护卫,从各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功高手,竟然还敌不过南山的几个喽啰,简直是笑话。”李洵拍着桌子,见林礼煊仍旧垂着头,便问:“你现在是三等侍卫?”
“是。”林礼煊答道。
“贬为六品护军校,罚俸三个月,待职察看。”
林礼煊知道李洵虽然动气,可这惩罚算是格外开恩了,他赶忙叩首谢恩,正准备退出,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梁太后和李洛到了。李洵当然知道梁太后是做什么来了,刺杀李沫,她根本没想瞒,也许就是赌气,她就是想让梁太后和朝廷内外知道她杀李沫是杀定了。
果然,梁太后脸色阴沉,看见有外官在场,便挥挥手叫跪着的人都起来了。李洛先给李洵请了安,这才回头看见站在一边的林礼煊,忙惊喜地走到他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喊道:“林礼煊。”
林礼煊躬身,恭敬地说:“给三殿下请安。”
李洛眼珠子一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诧异地看向林礼煊:“你不会……该不会是你……奉旨去杀我二哥的人是你?”
听到这话,李洵先有了反应,她厉声道:“哪里来的二哥?”
李洛愣了一下,“二哥”的称呼她极少叫,就算只有她和李沫在场,她也几乎没有叫过,今日这称呼却是脱口而出,许是同情李沫,或者是恼恨李洵的心狠,反正看到李洵因此生气,李洛有了几分快感,她拍拍林礼煊的肩膀:“放我二哥一命,多谢。”她故意将“二哥”两字说得极重,余光看到李洵快要喷出火的双眼,她觉得痛快极了。
梁太后知道李洛遇见了熟人必是停不下来了,忙打断道:“好了,不是闲聊的时候。”就对林礼煊说道:“你先下去吧。” 林礼煊跪安后,梁太后立刻转脸对李洵说:“哀家要你给个交代。”
“他也没死。”李洵心情不好,被李洛激得生气,又被梁太后这样逼问,心情更加低落,于是不耐烦地说道。
“他没死是太妃庇佑着。”梁太后大怒:“哀家问的是你怎么敢这样做?一次不成又来一次,你真的这般冷血不成?你是天子,做事岂能这般儿戏?”
“母后,您非要我纵着他惹出祸来才满意吗?”李洵赌气道:“反正您说遣他回南山,如今他也没死,必是回南山去了,也如母后所愿,您还有什么不满?”
“你……”梁太后被这样一噎,气得咳嗽起来。
李洛忙帮梁太后拍着背,劝道:“母后何必这样生气?皇姐是皇帝,总有自己的主张,想杀的也不止这一个人,您动气有什么用?”
“你住口。”李洵听李洛语中带刺,更是怒不可遏:“哪里有你挑拨的分?再说一句,朕必按规矩办你。”
“你敢。”梁太后将李洛往怀里一拉,说:“你翅膀硬了,凡事有自己的主张了。要拿身边的亲人立威了。杀你弟弟,办你妹妹,你是不是也看哀家不顺眼,想将哀家也撵出去,这天泽城,这整个大显朝就真成你一个人的天下,你想做什么倒行逆施、天理不容的事情就再也没人管你了。”
李洵听了这话,竟是浑身发抖,眼泪也争夺着挤出眼眶,她重重地跪在梁太后面前,却说不出话来。采新在一边看了实在伤心,这些日子,能看见李洵的挣扎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做得一切是为了什么她也更清楚,如今李洵得不到亲人的理解,她替李洵委屈,这时她也顾不得礼数,在梁太后面前跪下,流着泪道:“太后,陛下是您亲生女儿,您不信她却要去信一个外人吗?”
“哀家不是不信她,是对她三番两次做出的弑弟行为感到不耻。是哀家的罪过,才教养出这么一个不亲不信不孝不义的昏君。”
采新揽住已哭得是泣不成声的李洵,仍旧说:“太后,陛下心中的苦,谁人又何曾体谅过?”
“谁的苦不是自找的?”梁太后望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李洵,叹口气,她不是不心疼,只是失望大过心疼,也是为母的责任,她总觉得,有些话自己不说,便是纵着李洵往错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因此她继续道:“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父皇吗?对得起太妃吗?就算他李沫有不臣之心,你将他关起来,软禁起来都行,你非要杀掉他做什么?杀弟的骂名你背的起吗?圣祖爷忌惮几个庶出子女,仍旧不敢杀掉他们,只是将他们外放。皇帝,你杀了李沫,这史书上就要给你记下一笔,这千古的骂名,圣祖爷尚且不敢担下,你哪来的胆子去担呢?”
李洵听了这话,倒是止住了哭泣,用袖子擦了眼泪,紧紧地看着梁太后,冷冷地说:“如今他也没死,这骂名也落不到朕身上了,母后何必再计较这个?更何况,莫说千古骂名,就是千古罪名扣到朕头上,朕也不怕。朕是皇帝,是江山之主,朕的决定谁敢质疑?谁敢说三道四?谁敢阳奉阴违?”
梁太后浑身一颤,被李洵激得眼前一片昏暗。她愣了一会,黯然地说:“好,皇帝,你是皇帝,哀家也不敢质疑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说完抬起一只胳膊,对李洛说:“洛儿,咱们回宫。让皇帝陛下好好定天下计吧。”
李洵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儿臣恭送母后。”
待梁太后几人出了尚阳宫,李洵仍旧跪在那里,采新忙上来搀扶,李洵却一动不动。采新哭着求道:“陛下,您先起吧,这地上凉,您再受了风。”
“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