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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李洛在这寒中跪了许久,算是被冻透了,即使饮了热热的姜汤,又在被中捂了很久,仍在瑟瑟发抖。梁太后心疼女儿,又气她的执拗,再怎么赌气,也不该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我不服,明明我就没有错。”面对梁太后的嗔怪,李洛很不甘心。对于莫名其妙挨的这顿打,她更是心有委屈。
梁太后将李洛搂得更紧了,连哄带劝道:“你傻呀,不让你起就真跪着,她要想让你这么跪着,就不会自己回去了,给你个台阶你都不知道怎么下。”
李洛不吭声了,梁太后的意思她清楚,无非就是希望她退一步,姐姐毕竟是皇帝,总要些脸面,再说哪有皇帝赔笑认错的道理?李洛却偏偏不愿意,自己还要脸面呢,当众挨了打不说,还白受了一回冻,凭什么?李洵是皇帝不错,可她还是姐姐呢,当姐姐的就该偏疼着妹妹,哪有动不动就要打要罚的道理?
梁太后见李洛仍旧气鼓鼓的样子,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得好言又哄了两句,再看她身上似乎慢慢暖过来了,赶紧关心起她身上的伤来。
李洛这才委屈地钻在梁太后怀里,告起状来:“母后,皇姐好可怕,她是拼了劲地打我,若不是新姑姑拦下了,我说不定就见不到母后了。”
“胡说。”梁太后白了李洛一眼,将裤子撩起来,膝盖上倒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跪得时间长了,有些肿。至于怕寒气入侵,也只有让太医开了驱寒的方子,用上几日,想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检查了腿伤,还有挨打的伤,李洛自己的感觉只是有些疼,并非不能忍受,可为了让梁太后心疼,她嚷出来的就是疼得紧,疼得受不了了。梁太后赶紧让李洛趴在床上,慢慢将她的中衣和小衣褪下,看见臀部有些淤青紫印,腿上也有两条板痕,却也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让人拿了热水敷一敷,又给上了些活血化瘀的药。
采新这时候走了进来,也细细地看了看李洛的伤,说道:“太医开的药,奴婢吩咐人去煎了。也吩咐了膳房做些清淡的粥和小菜,殿下冻了许久,晚上怕烧起来,要吃些清淡的才好。。”
梁太后点点头,赞道:“还是你周到。”
采新叹口气:“殿下今儿个是撞陛下的火头上了,皇上今天收到赵堪培的请辞奏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错信了人,正生着气又听左师傅说殿下一个多月都没踏进过学宫的门,能不火吗?殿下还请放宽心,原谅了陛下才好,陛下这几天日子也不好过呢。”
李洛听了这话并不吭气,却也不那么生气了,这些时日,她也听侯冠儒讲了许多,并非不能理解李洵的苦衷。尽管听了采新所说,她觉得李洵今日的怒火似乎是有气没处发,便泄到了她的身上,可她也突然多了一份心疼。
尽管喝了姜汤也上了药,可到了晚上,李洛还是发起热来,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腿,睁开眼一看,是李洵正在查看自己腿上的伤。看到李洵,李洛万般的委屈又涌上心头,顿时喉咙也哽住了,眼睛也湿润起来,又不想让李洵看见,于是赶紧用袖子将泪擦掉了。
李洵看见李洛动了,抬眼一看,发现李洛正盯着自己看,于是将被子给她盖好,自己坐在床沿上,笑笑说:“醒了?”
李洛一句话也不说,又看见李洵看着她,干脆将头歪向了一边。
李洵也不管她,自顾自说道:“我已经下了旨将侯师傅调了回来,等你伤好了就继续跟着他好了。”看见李洛仍旧不理自己,李洵只好推推她,放缓了语气说道:“还生我气呢?”又伸手将李洛的脸摆正让她看着自己,又说:“我知道今天错打了你,冤枉了你,母后已经将我骂得狗血淋头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李洛听了这话,心里偷笑起来,可面上仍然绷住,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理我了,那我理你总行了吧?”李洵说着从边上的小几上拿过一个盒子,递给李洛说:“这个给你,就当姐姐给你赔罪了。”
“我不要。”李洛说着把盒子退还给李洵说:“不知道什么破物件就想讨我欢心。”
李洵硬将盒子塞在李洛的手上,说道:“倒的确不是什么好物件,不过你先看看好不好?”
李洛这才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枝精致的并蒂莲,翠绿的枝头挂着两朵白中透粉的莲花,栩栩如生。是一朵并蒂莲,李洛果然眼睛一亮,仔细地拿着那莲花赏玩,又用手轻轻抚摸着一片片的花瓣。
李洵看李洛喜欢,也高兴起来,就告诉她这花的来历。原是李洵问了张小顺,知道李洛喜欢宫外的面人,便亲自画了图样,叫张小顺带着人出宫找到了捏面人的老头。那老头却也是脾气古怪,说自己不会捏花花草草,不愿接这活,张小顺的银子给到十倍,老头还是不愿捏,张小顺急了,和同去的那位差点拆了人家的摊子,又将整个钱袋扔到老头面前,那老头才不情不愿地捏起来。但他手艺倒真的是好,捏出来的东西不但精致,还很传神。
“我就知道你是拿来哄我的。”
“那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就收回去,你就继续生气,我再想些别的东西来哄你。”李洵说着作势就要将李洛手里的莲花取回。
李洛赶紧将东西往胸前一护,说:“你已经弄坏了我一个面人了,这个才不给你。”
李洵一笑,刮了一下李洛的鼻子,然后又拉过一床被子,将李洛往里推推,说道:“往里一点儿,给我腾个地儿。”然后盖着被子躺了下来,从李洛手里拿过莲花,细细看了看,念道:“烟雨江南五月天,远山泼墨水如蓝。秦淮两岸临池柳,袅袅依依挽画船。波似霰,醉红颜,棹摇慵影倚阑干。藕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李洵笑笑,看了一眼李洛又说:“多美的句子。在母后给我说了并蒂莲的故事之前,我从没有关注过这花,可仔细看看,就连这面捏出来的都好看的很呢。”
李洛气已经全消了,梁太后说的对,她和姐姐就是这并蒂莲,同根同祖,同气连枝,这般紧密的关系,哪能有什么隔夜愁呢?想到这,李洛反而有些惭愧,李洵最近不顺,她却无法安慰,自己什么都不懂,想帮忙都力不从心,只好将侯冠儒交给她的一些诸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句子讲给李洵,不管有没有用,总是表达一下做妹妹的关心。
李洵将莲花收好,放在旁边,说:“那侯冠儒,是我以前小看他了。现在看来,你跟着他好好学吧,以后必成大器。至于赵堪培,枉我尊他为师,一直礼敬有加,他虽也满口仁义道德,最终不过是个利欲熏心之徒。”
“侯师傅说过,赵师傅学富五车,给皇姐讲过的治国之道都是对的,只不过他只是个一般人,不是圣人,纵然他心怀天下,可最看重的还是自己。他不是利欲熏心,只不过跟所有朝臣一样,先看到的是家,后看到的是国,这也跟朝廷中官员大多出自士族大户有关。他给皇姐讲仁政,将百姓,这已经比很多官员有远见多了,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讲过这些是要以自家和文武百官的前途性命为代价的。”想想又说:“这总要比左师傅好很多,他是从心里就看不起百姓的,你非要我跟着他学,若真学出来只怕你才要后悔死。”
李洵诧异地望着李洛,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己不过几日没顾上她的功课,她竟有本事给自己上起课来了。如此,李洵对侯冠儒更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能让这个混世魔王乖乖听话,一心向学就是天大的本事了。至于朝政上的事情,李洵也慢慢反应过来,那日侯冠儒的装疯卖傻实在是在跟自己提醒,只是自己愚笨了,没有理解他的苦心而已。
李洛见李洵半天不说话,怕她又陷入朝上的那些糟心事里,便故意喊道:“皇姐,你打了我,都不关心我伤得怎样?很疼啊,都过了这么久,还是很疼。”
“疼吗?”李洵疑惑地看向李洛,说:“我也没打几下啊,你采新姐姐说伤得并不重嘛。”李洵回头看见李洛瞪着她,马上又笑着说:“别瞪着了,以后再不打你就是了。”
“你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凶,可吓人了。要不是新姐姐在,恐怕我小命就没了。”
“好啦,怎么没完没了的。”李洵止住李洛的话头,拉过她又说:“趴下,我看看到底打成怎样了?怎么就连命都没了?”说完起身端过一盏灯,就着光仔细看了看,又笑着说:“采新说的没错,确实没怎么样,瞧你那苦大仇深的样,我以为真怎样了呢。”
“可我冤枉啊,这打是白挨的。”
“那我,再赔你一段故事怎样?听完了故事,这事儿可就翻过去了,不准再提了啊。”
“可以。”李洛也来了精神,大笑着说:“反正你故事也从没有讲完整过。”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