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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了李洛,还有让李洵更头疼的事情。朝中以世家贵族为首的朝臣,不满李洵借题发挥,趁机打压朝中势力,纷纷上书谏言,又看李洵对这些谏言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大有一意孤行的意思,年前年后的,不顾朝中怨声载道,但凡忤逆了她意的,均被撤职罢官,前后不过两三个月,被直接罢免的官员竟高达三十多人,实在罕见。
那些世家贵族,都是捧着金饭碗长大的,自然希望这金饭碗一代一代传下去,怎会甘愿平白将这金饭碗换成瓷的,一碰就碎。因此事态虽有些不受控制,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挣扎,既然谏言被束之高阁,那么只有辞官,以此引起皇帝的重视。开了此例的就是赵堪培。
赵堪培是帝师,一向受皇帝看重,豪门出身,官又坐到一品,门下学生多在朝中为官,风头无两。赵堪培自幼读圣贤书,教给李洵的也是圣贤书,圣贤书中的道理他深以为然,因此告诉李洵的勤政爱民、载舟覆舟都是发自真心。然而赵堪培本身就是豪门出身,祖上是有爵位在身的,到了他这一辈,爵位虽没了,可他也沾了不少光,且不说优渥的生活,就是他的年少成名也与出身脱不了关系,至于入朝为官,更是自幼就明确的事情,不用科举,即便他不学无术,也能在个闲散衙门换个衣食无忧,这是他的家族带给他的,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而他的子孙,也应当享受这份殊荣才是。
可李洵却要断了这份殊荣。李洵兴科举是为国选才,赵堪培不敢不同意,因此前前后后帮了周曦不少的忙,让李洵对他也多了几分敬重。可如今,李洵要断了世家贵族的后路,那也是要断了赵堪培的后路,他就无论如何不能苟同了。
自那下河子村的小姑娘去世,李洵突然发难开始,赵堪培忍了又忍。等李洵借口官员办事不利,发落了一个又一个人,搞得朝廷人人自危开始,赵堪培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了解李洵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妥协,除非这件事情的后果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
赵堪培对自己的地位很有信心,这信心自然也是李洵长期对他的敬重养成的,因此他想走一步险棋,目的当然是希望李洵收回成命,也借机表明自己的态度,让李洵知道,自己即使是她的老师,也不认同她的想法。
赵堪培的请辞果然产生了效应,李洵很明显地慌了,不但见了左玉仁,更是迟迟没有对赵堪培的请辞做出批复,显然在她衡量了利弊后,不知该做出何种选择。李洵的不回应,让朝臣看到了希望,一时间,朝臣纷纷效仿赵堪培,递上了请辞奏章。
面对桌上成摞的奏本,李洵心烦意乱,连着翻开四五本,除了告假,就是请辞或者岂休,李洵忿忿地离开座椅,到窗边的榻上躺下,索性也闹起了脾气,连着几日罢了朝,一时间,朝臣不办公,皇帝不上朝,当真是热闹极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朝政已经是乱成一团,靠着李槿和几个没有掺和到此次闹剧的朝臣试图力挽狂澜,纵然这些人是三头六臂,也毫无章法。无奈之下,李槿和侯冠儒到了尚阳宫面圣,眼见李洵正蒙着双眼跟宫人们玩得开心,两人也是哭笑不得。
看李槿和侯冠儒来了,李洵怏怏地撵了宫人退下,回到殿内,指着桌上快堆满的奏折,说道:“你们所为何事,朕清楚的很,只是朕心里不痛快,被这样逼宫,竟毫无办法,朕没脸出去。朕这几日睡得早,起得晚,闲了便做做游戏,舒坦极了,这样的好日子不过,何苦自己找罪受?”
李槿有些讶异这些话是从李洵的嘴里说出来的,硬生生地盯着李洵看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李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姑姑看我做什么?”
李槿摆摆手:“刚刚那话,绝不像陛下所说,臣只是看看,您到底是皇上还是李洛那猴儿假扮的。”
李洵听着李槿的玩笑话,干笑了两声:“这几日辛苦姑姑,姑姑当体谅体谅侄女,再辛苦几日可好?”
“几日呢?”李槿微微摇摇头:“这事皇上若不主动,只怕无解。”
李洵皱皱眉,自己并非不想解决这事,只是,这事该如何解决?自己若态度强硬,那朝臣只会反弹更加严重,可让自己妥协,她又十万分地不甘愿,被一群乌合之众牵着鼻子走,自己颜面何存?而自己所做之事,明明是利国利民的,若这样就夭折了,那以后又如何是好?
李洵半晌的沉默让大殿陷入一片安静,一直没有作声的侯冠儒看着李洵蹙起来的眉头,很清楚这位年轻的君主心中所想,缓了缓,他开口说道:“事有轻重缓急,轻事缓做,重事急做。”
李洵一听不高兴了,朝政变革怎么就成了轻事当缓呢?
赵堪培不等李洵开口,又说:“朝上无人办公,政务瘫痪,可不就是当务之急?陛下若再将这情绪闹下去,不用等机会改革朝政了,朝廷都可以散伙了,大家都回家卖红薯去好了。”
李洵被噎地无法反驳,狠狠地瞪了侯冠儒一眼:“侯大人说话就不知道给朕留些脸面吗?”
“我看侯大人说的对。”李槿也丝毫不顾李洵的窘迫,直接说:“这红薯是怎么个卖法,我可不太会,到时饿了肚子,找谁哭去?”
“姑姑……”李洵急得喊道,想了想,终于还是放下架子,看向侯冠儒:“只求侯大人给的法子,留朕一些脸面。”
侯冠儒早就说过李洵此次朝政改革操之过急,要人没有能用之人,要法没有详尽之法,如何令人信服?现在闹到这一步,还是李洵太年轻,心气过高所致。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次逼宫之风因赵堪培而起,自然也当以赵堪培而终。皇帝没批复赵堪培的请辞奏章,便就坡下驴,师徒和解,赵堪培继续做他的官,跟着他闹事的那些,挑几个闹腾得特别厉害的杀杀锐气,其余的就既往不咎吧。
李洵听了侯冠儒所言自然不乐意,这哪是给自己留了面子?这是自己将自己的脸打了个肿。她不满地瞪着侯冠儒:“依你所言,朕这叫一败涂地。”
“皇上此言差矣。”侯冠儒狡黠地笑笑:“此次朝臣逼宫,数那些个皇亲贵胄跳腾地最为厉害,当中又以肃王府最出风头,肃王家大业大,皇亲贵族都唯其马首是瞻,这股势力若继续任其发展,皇上只怕再寻不到朝政变革的良机,因此,依臣所见,不如趁此机会,给肃王府个教训,一是杀杀肃王府的威风,二来也让朝臣们清楚,皇帝陛下才是众臣之主。”
“肃王府?”李洵一听来了兴趣。这肃王府太过招摇,此次终于是让自己寻到了把柄,纵然不能将他抜干净,杀杀威风也的确是必要的。
听了侯冠儒的建议,李洵很快做出了决定,先是请赵堪培进了宫,礼敬有加地同他一起进了午膳,期间笑声连连,赵堪培也多次老泪纵横。李洵自然是按照侯冠儒之意,很是自责了一番,说什么有愧恩师教导,伤了师傅和朝臣的心,实在愧对师傅一直以来的教诲,也对不起祖宗江山,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李洵做到这一步,赵堪培心里清楚他该做什么,第二日就老老实实地上朝办公去了。自赵堪培回朝,大臣们也都明白过来李洵的态度,知道她是服了软,因此纷纷回朝,该干嘛干嘛去了。
朝政刚刚走上正轨,李洵却又突然发难,先是撤了肃王府几个子侄亲信的官,接着下了圣旨,对老肃王进行斥责,说他治家不严,教子不力,使他们目无君上,挑衅法度,逼宫犯上。这无疑给了肃王府很重的一击,老肃王虽然不在朝中了,但余威尚在,莫说是李洵,就是李杵在世,也对老肃王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何时这样不给面子过?如今李洵倒是丝毫不念老肃王的身份,直接下了圣旨训斥,让老肃王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当下就病倒了。至于被撤职的几人,有肃王府的世子和几个已经赏了爵位的小王爷,也有肃王的门生,都是在朝中重要部门掌握实权的人物,突然被撤,一时间让肃王府乱了套。
李洵很满意事情的结果,虽然暂时放弃了改革的打算,可她也算清楚了自己当下所处的环境,耐心等待时机方是上策,等待之时,自然是挖掘提拔可用之人,操之过急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事情解决后,李洵心情很好。无事之时,便跑到坤华宫陪梁太后聊天品茶,进了宫门,里面传来盈盈笑声,好不热闹。李洵不让宫人通报,自己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只见梁太后和吴太妃在一边坐着,李洛和李添二人拿了几个面人,在下面表演着戏码,一唱一和逗得梁太后和吴太妃哈哈大笑。
李洵走上前,也从众多的面人中随意选了一个,跟着李洛李添一起表演起来。吴太妃显然有些吃惊,忙站起来想行礼请安,却被梁太后一把按住了:“在我这宫里,他们都是晚辈,逗我们开心是应当的。”
吴太妃笑笑坐下,将目光又锁定在李添身上:“听说添儿最近习武辛苦,也不常去我那里了。”
“你疼他,他知道。”梁太后随意说着:“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以后也会记着你的好。”
吴太妃点点头,将目光投向李洵,暗暗叹了口气。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