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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已经在承州呆了三日,除了等着陶家兄妹的消息,也在仔细观察着承州的变化。圣旨下达仅仅三日,承州已经是面貌一新,各处张灯结彩,街道上也是干干净净,临街的房子都重新粉刷过,处处透露着的都是生机勃勃。本来承州一半的人都外出逃命去了,整个城也冷冷清清的,不过这种情况倒让承州知府更为满意,皇上虽然是来视察灾情的,可所到之处都需要净街清道,如今人口稀薄,倒更不用担心圣驾安全,又少了灾民突然闹事,让接驾反而更容易了。
晚上,李洛和张小顺照例到承州的“太白楼”吃饭,这是承州仅剩不多的几家能吃饭的地方,据说有着官府撑腰,知府等人也都到这里吃饭,因此在八成酒楼都关门,一成酒楼苟延残喘的当下,只有这“太白楼”一如往昔地红火,虽价格高昂,可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商贾巨富,倒也不在乎。李洛和张小顺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在这里吃饭也成了问题,找了两条街才看见这酒楼,又见装修豪华,人来人往的,李洛便知道这里定是另有一番天地,于是和张小顺在这里定了餐一到用膳的点儿就来这里吃饭。
进了门,两人到平时吃饭的雅间里坐下,小二就走上前来,抱歉地说:“二位爷,今儿个知府大人和各级官员连同各商会老板将二楼雅间全定下了,委屈二位到楼底下坐,好吗?”
张小顺不乐意,嚷嚷道:“什么知府老爷,我们向来在这里吃的,为何他来了就要赶我们,难道是我们没付够你银子吗?”
小二仍旧赔笑说道:“二位为难我也没用,我们老板说了,二位移驾,今日饭菜半价。”
“我们缺你这几个银子不成?”张小顺听了这话不高兴,还要嚷嚷,却被李洛拦下来,见李洛冲他眨巴眨巴眼睛,他立马领会了意思,跟着李洛下了楼。
到了楼下,小二殷勤地上了茶,等李洛点了单后赶紧去吩咐了后堂。李洛便佯装无事地楼前楼后转悠了一圈,发现这楼除了里面有楼梯外,楼后还有一处楼梯可通二楼,打探清楚了的李洛又转回了酒楼里面,菜已经上齐了,张小顺正巴巴地等着她。
刚开始动筷子,李洛就看见几个打扮不俗的人说说笑笑地进来就被引上了二楼,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张小顺结了账后,小二笑嘻嘻地将李洛二人送出了酒楼,然后就开始上门板了,李洛故作好奇地问道:“这么早就打烊么?”
店小二用手指悄悄指了指楼上,说:“规矩而已。”
李洛恍然大悟地笑笑,也不再多说,和张小顺离开了,两人在路上溜达了一圈后又绕到小楼的后面,从后面的楼梯悄悄上到二楼,二楼共有八个雅间,李洛从后楼梯上来进不到店内,只能听着人声找到几人落座的房间,就趴在窗户下悄悄地听起来。
这桌酒才刚刚开始,李洛听见一人说:“此次承州接驾,仰仗各位多多帮忙,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若皇上满意给了我们封赏,本府一定不忘各位同僚和诸位老板的鼎力相助之恩。今日略备这薄酒,一是先谢大家,二来也请大家今后几日务必警醒着,不要掉以轻心,淮裕灾民造反之事,绝不能在我承州出现。”
李洛暗吃一惊,淮裕居然已经有灾民造反了,看起来,似乎淮裕的灾情更严重,李洵不日就会驾临,淮裕若想瞒住此事,必要派兵镇压,一旦派兵,那些所谓闹事的灾民必定没有活路了。更有甚至,如果要尽快解决此事,恐怕淮裕的大小官员都急了眼,那么杀起人来哪分青红皂白,若是遇到灾民就杀,彻底激起民愤,那才会出大乱子。
李洛头疼起来,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被瞒得滴水不漏,官府口风之严她实在是小看了,再听下去,一阵碰杯寒暄后,又一人说:“淮裕灾民本来也是闹不起来的,可有一个叫朱庆槐的同知,也不知是不是脑筋缺根弦,私自放了军粮,惹得淮裕的裕丰府知府大怒,派了兵驱赶灾民,这一下便激起了民愤,先是裕丰闹起来,紧接着临近几个府都闹起来,等他们闹起来了再驱赶镇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这两日淮裕总督大人正头疼呢,要了兵杀了上万人,这才慢慢压下去。”
果然是这样,李洛叹口气,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觉得杀了上万人这事就能压下去了,未免太天真了些,连她一个孩子都知道这压下去的只是表面的明火,而那些看不见的暗火还能再引发一次烈火。
“可是皇上过两天就到了,他们来得及处理干净吗,不要连累了我们安澍。”
“不妨事,皇上恐怕是天字号第一号好糊弄的人。”有一人朗声笑着,嚣张地说:“你们如今看我们承州,绝对是赈灾得力的典型。城里各处的粥棚都设好了,等明天周老板的米一到,再放上些灾民进城,戏都是全套的,由不得皇上不信。”
“那些灾民可靠吗?”是刚才那知府的声音。
“绝对可靠。下官都安排好了,即使皇上要问话,回答也都是天衣无缝的。”
“那就好,后天皇上到了咱这戏可就算是开锣了。”知府又说道:“唱得精彩不精彩,能不能让皇上叫好,可就凭各位的本事了。”
这话引得在座的众人一片笑声,李洛却听得满腹心酸,连泪都快要落下来了,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要去一趟淮裕,虽然李洵千叮万嘱地要她留在承州,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必须要去看看淮裕到底成了什么模样,她不能让她姐姐成为天字号第一号好糊弄的人。
李洛心里烦乱,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就一直往前跑去,跑到实在没劲了,她才停了下来,看了眼后方追她追得气喘吁吁的张小顺,再看前面已经距离陶家武馆不远了,就又快走了几步,进了院子,李洛这才告诉张小顺自己要前往淮裕的打算。
淮裕在闹事,张小顺不想让李洛去犯险,只能想尽办法劝阻,一说他们没有马,怎么去淮裕?他们的马在吕望被灾民给杀掉吃了,而他们到承州来,还是花了比平常高出近五倍的价钱连吓带骗地雇了一辆车方能成行,可承州不同于吕望,这里的有钱人都走得差不多,不要说马车了,连人都快没有了。除此之外,往淮裕一趟,有马的情况下,一来一回加上暗访少不得得五六日的时间,皇上可已经快到承州了。
李洛心急,根本不听张小顺的这些话,只撵着他去买马,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淮裕的。
张小顺无奈,吞吞吐吐地说: “奴才这就去,可,可奴才不会骑马,慢慢溜达还行,要赶路,实在……”
“谁让你去了。”李洛急着说:“你留下来等平儿他们还有陶式兄妹。”
张小顺一听更不同意李洛去了,一个人去闹事的地方,让皇上知道了,自己还有命吗?他忙摆手说:“奴才断不能让您一个人犯险。”
“你跟着我去又有什么用?功夫又不会,还能保护我不成?”李洛催促道:“快去买马,莫再耽误时辰。”
张小顺仍旧摇着头说:“奴才不能保护您是奴才无用,可关键时刻也能挡个刀剑什么的,再说您在奴才眼前奴才才放心,奴才说什么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去。殿下,那地方可在造反,搞不好是要送命的。”
“狗奴才,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信不信我按抗旨办了你。”李洛怒道。
那张小顺却干脆跪在李洛面前:“您就是杀了奴才奴才也不能放您出去。”
李洛火气上来,朝着张小顺的肩膀一脚就踹了上去,张小顺跪不稳倒在地上,可又利索地翻了个身,一把抱住李洛的腿,死活不肯放开,李洛更加恼怒,提起另一只脚毫无章法地朝张小顺身上踹去,可无论怎么踢他,他就是铁了心不松手。两人正僵持着,院子的门却开了,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李洛抬眼一看,却是柳平儿,她惊喜极了,柳平儿过来了,那林礼煊和邵景通也应该过来了,这三个人来得真是时候。
柳平儿看见李洛已经在承州了,也是松了一大口气,忙迎上来向李洛问安,看见趴在地上的张小顺,奇怪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张小顺听见柳平儿回来了,也是惊喜万分,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也顾不得拍土,忙问:“你这几日可好?林礼煊和景通呢?”
“他们去找些吃的,马上就过来了。”
李洛一听果然如此,便跟张小顺说:“我带他们两个去,你可放心了?”
张小顺挠着头笑笑说:“放心,这奴才就放心了。”
“放心了还不去找马?耽误了脚程,这些帐本宫一并跟你算了。”
张小顺赶紧出去了,李洛和柳平儿进了屋子说了一阵,这才知道柳平儿三人被挤出吕望城后,也不敢多耽搁,一路马不停蹄赶往承州,却走茬了路,到了一个叫百安县的地方,真正跟人间地狱一般,年轻的逃命去了,只留下老人不愿离开祖宅,每日都饿死数百人,死后也无法下葬,因此百安县城横尸遍野,隔着几里地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味,这样下去怕会引发瘟疫,柳平儿三人只好帮着将死人堆到一处,放火烧了,这才离开,因此耽误了几天才到承州。
李洛听后沉默不语,半晌才说:“皇姐说是南巡,路线都是下面的官员安排好的,刚我听见有人说皇上是天字号第一号好糊弄的人,这话真正没错。你说做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每天对着的人和事,没有几个是真的。”
“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不然也不会让您来探路子。”柳平儿说着,听见外面有两人的说话声音,忙说道:“殿下,林礼煊和景通回来了。”
话音未落,林礼煊和景通两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看见李洛正在屋里坐着,吃了一惊,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跪下给李洛请了安。李洛笑着让两人起来,又说:“你们快些吃吧,吃了还要随我奔波几天呢。”
林礼煊和景通不解,柳平儿解释道:“淮裕出了乱子,殿下要前往一看,你们吃了就赶紧动身吧。”
两人听了这话都神色一正,抱着拳说道:“臣领命。”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