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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后的怒火不是没有道理,她就是个母亲,母亲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安危。李洛才是多大的人,还不到十五岁,在梁太后的眼里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能去办这么一件天大的事情呢?那是灾区啊,到处都是饥民,万一聚众闹起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母后……”李洵还想说话,可梁太后压根不理,她拍着桌子,抬高声音说:“你还跪在这干什么,还不快下旨?你若不下圣旨,哀家这就下懿旨。”
“母后,洛儿是储君,这是她的责任呐,况且这也是个极好的历练机会,朕让她出去见见世面,对她有好处。”李洵也抬高声音辩解道:“不会有危险的……”
“危险是你可以预料到的吗?你当皇帝当傻了吗?”梁太后此时已是由急转怒,也不顾左右,冲着李洵骂道:“你十二岁便跟在先帝身边,你父皇何时将你置于危险之中?论公,储君何等贵重,容不得半点闪失。论私,那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放心就让她去了?这点道理你不明白吗?混账的东西,还敢瞒着哀家,你如今翅膀硬了,是连哀家都嫌着碍你的事儿了吗?”
李洵觉得自己并非无理,李洛要历练,宫外本来就是最好的地方,可是被梁太后这样疾言厉色地骂了一通,她还是有些惧怕,梁太后的话越说越重,李洵心里颤,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忙伏在地上请罪道:“母后这话折煞儿臣了。”
李槿看梁太后话说重了,李洵又不敢分辩,忙上前劝和,先将为何会选择李洛南下的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再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是朝中只有李洛堪当此任,她又求着要去,自己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梁太后听到糊涂二字更气了,一个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哪能预料到危险,若是冲动起来,恐怕遇到危险也要硬上,到时候出了事情难道就用“糊涂”二字推卸责任吗?梁太后越说越觉得李洛此行太过凶险,唤了个人过来就要下旨将李洛召回。
李洵虽然真的怵梁太后,可事关朝政,她也不能由着梁太后胡来,因此赶紧拦住她,边流着眼泪哀求着。梁太后哪有心思管什么朝政,何况既然是朝政大事,放着数百个朝里的大臣不用,用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这实在把朝政当成了儿戏。
李槿见母女二人争执不下,也赶紧跪下,说道:“太后,事已至此,您真要下懿旨恐怕才会打草惊蛇,坏了皇上的事情啊。”
“母后。”李洵也哭着说:“儿臣求您,您对儿臣要打要骂都行,只是洛儿此行关乎朝廷大事,更关乎两省千万百姓的生存,您爱女心切,可那千千万万百姓谁不是父母生养的,洛儿是储君,这些百姓就是她的责任,她逃避不了的啊。”
梁太后身下一软,跌坐在塌子上,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人,眼泪终于也流了下来:“你们都有道理,谁体谅体谅哀家这个做娘的心思。”她也知道事情挽回不了了,也不想听这二人说话,也不想见到这两个人,便站起身来,手搭着流芳的肩膀回到了寝室。
李槿见梁太后妥协了,先站了起来,赶紧过来扶李洵。李洵的拗劲却上了来,她觉得梁太后这般动怒是自己的过错,她是个孝顺的人,哪能看着娘亲因为自己动怒伤身,因此决意跪在此地,算是赔罪,好让梁太后早点消气。
李槿劝道:“已经这样了,太后盛怒也是你意料中的,要陪着也别跪着了,伤身。”
“没事。”李洵勉强笑笑,说:“我也是她亲女儿,她再生气也不会难为我,姑姑先回吧,前朝还有事情,莫耽搁了。”
李槿知道李洵倔强,若是梁太后不原谅她,她恐怕就真的能跪着不起来,她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只好叹口气先走开了。
梁太后心里挂念李洛,又生着李洵的气,在内室也来回踱着步,不敢想李洛此行出宫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又控制不住自己不想,越是这样便越生李洵的气,透过纱帘看见李洵仍在原地跪着,她也不能谅解,只觉得明知会惹她生气还故意为之,这阵子又来赔罪,也不知为了什么。
李洵跪了一阵便受不了了,小时候跪得多,现在哪有机会受这种惩罚?没多久她就跪不住了,她知道梁太后在看着她,所以很委屈地朝梁太后寝殿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边却没什么动静,李洵心里哀叹一声,扶着榻子轮着抬了抬双腿,再跪好时,却感觉腿更疼了。
梁太后心里烦,本来担心小的,现在看见李洵这副模样,也有些心软了,可又不想就这样轻易原谅了她,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心里就更烦了。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外面,看着李洵越来越难受的样子,梁太后索性躺到了床上,眼不见为净。
流芳一直在一边站着,看了看钟,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任谁跪这么久也吃不消啊,她看着闭了眼睛的梁太后,知道她也心疼,就劝道:“太后,让陛下先起来吧。”
“哀家没让她跪在那,她自己心里有愧。”
这就是赌气的话了,流芳无奈地劝说:“陛下仁孝,见您生气,那是在惩罚自己呢。这个女儿的脾气您不知道啊,您不让起,她可就一直跪着去了,您忘了当年先帝打她,身体撑不住了都不服软,先帝不开口,她就硬挺挺跪着绝不站起来。”
“那就跪着去吧,混账东西,太不像话。”
流芳见一味的劝说不起作用,只好叹口气,激了梁太后几句,说陛下的话句句在理,而梁太后一句不听,一心袒护小女儿,无非就是偏心,陛下也是可怜,跪得都快晕过去了,也得不到娘亲的一丝关心。
梁太后一听李洵要晕过去了,立马坐起身子朝外面看去,只见李洵虽然跪得东摇西晃的,却绝不是要晕过去的样子,因此她白了流芳一眼,不满道:“哀家何时偏心?”
“可不是偏心吗?三殿下平常还跟您顶个嘴,您都护得跟什么一样?陛下呢,可着劲地孝顺您,稍惹着您生气了,自己就磕头请罪的不把您逗笑了就不甘心,可您呢,哪次姐两闹矛盾了您不是站在三殿下一边?三殿下一受委屈您就骂陛下,可不是捡着软柿子捏吗?”
梁太后一时无言,又看了李洵一眼,想了想自己也许是有些偏心,可嘴上仍旧不愿承认,硬犟着说不过是因为李洛年纪小,她做姐姐的理当让着妹妹一些。
流芳叹口气,又苦口婆心地劝开了,这孩子护着哪里能长大?殿下如今到了年纪,就该受些磨练。何况那些危险的想法都是梁太后脑子中想出来的,说不定根本就没这些事,不过是去一群遭了灾的老百姓中走一圈,又不是豺狼虎豹的,哪来的危险。
流芳这既是劝梁太后也是在宽慰她,梁太后也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自己呕着气李洛也不回来,让李洵真的跪晕过去也无济于事,只是她这个做娘的心里就是不舒服:“她是第一次离开我……”
“您看吧,说来说去,还是您的原因,您舍不得呗,什么危险的不过是您的借口。”
“行了行了。”梁太后赶紧打住流芳的话头,她的这一通劝,把过错全推给自己了,梁太后冲着李洵努努嘴:“叫她进来吧。”
流芳领了这话,忙到外间掺了李洵起来,李洵跪了这么久,腿早就麻木了,稍一活动,钻心的疼,却仍咬着牙,稍活动了一下,就跟着流芳进了内室,李洵看梁太后面色仍是不善,心内打鼓,又要跪下,梁太后伸手拦了,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坐下吧。”
“母后。”李洵赔着笑脸:“这次是儿臣思虑不周,让母后担心,实在该死。不过儿臣过几日也就南下了,到时候一定将洛儿活蹦乱跳地给您带回来。”
梁太后看了看李洵,只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浸透了。梁太后顿时心软了,取出帕子给李洵擦了擦脸上的汗,却又带了几分委屈,说:“行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哀家就算下懿旨恐怕也出不了这迎秋园,你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劝我,倒成我不识大体了,担心也是多余的。你也不用请罪了,你是皇帝,朝政大事永远比儿女情长重要,哀家也拗不过你,索性老老实实歇了,也不碍你的事。”
李洵听了这话,心内一阵难受,以为梁太后还不原谅她,眼睛又红了,慌得就往地上一跪,还未缓过来的膝盖再次接触到地面带来一阵钝痛,疼得李洵一个趔趄,她忙用手撑住地,干脆不直起身子,就这样一个劲地请起罪来。
梁太后有些哭笑不得,忙拉起李洵,白了她一眼:“行了,不必请罪了,人也叫不回来了。”她看了眼李洵的膝盖,又说:“回去吧,哀家午睡了,晚上不必过来用膳了,养好你的腿。”
李洵听不出梁太后话里的意思,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原谅了她,李洵无助地望向流芳,只见她冲自己摇摇头,说:“奴婢送陛下。”
李洵告了退从梁太后处出来,走到院中仍旧不安地朝梁太后的寝殿看了几眼。
流芳笑笑:“陛下也不用担心,太后担心殿下也是有的,不过闹闹老小孩的脾气,太后也知道自己这次无理,不过找个台阶下,您甭计较,等明日过来请安,说不定就好了。”
听了流芳这样说,李洵也放下心来,又叮嘱了两句,先离开了。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