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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公尚未离京,八王妃就殁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洵正在梁太后处用午膳,自她的宫里住进了个冯芸湘,她便觉出梁太后有些不对劲,总是话里话外地说些有的没的,李洵不愿忤逆母亲,索性躲了一阵子不见梁太后,若今日不是梁太后派人来请,她还在寻着借口继续躲。还未开饭,李洵就到了,梁太后忙招呼着给上了些她爱吃的点心,看她吃得香,又似乎有些憔悴,不免就心疼起来,叨叨着说她不懂顾着自己的身子,几日的功夫就瘦了一圈。
“没有。”李洵笑笑:“最近忙了些。”
对于李洵有些敷衍的态度,梁太后不太满意,做父母的,总是在为儿女操心,可做儿女的,能理解其中的一二分心思就难得了。
梁太后不说话,气氛就凉了下来,李洵咽了口茶将嘴里的点心冲干净,想了想,到底不能因为一个冯芸湘让她们母女见有什么隔阂,因此主动开口赔罪道:“这几日因为忙,连到母后这晨昏定省的规矩都破了,实在是不应该,儿臣知罪了。”
“若是真忙,哀家也不怨你。”梁太后虽决定不管李洵的私事,可这事儿仍旧像根鱼刺卡在喉咙中一般,让她极不舒服,在这种状态下,不论她同李洵在说任何事,她都会有意无意地将此事提个一两句,语气又是不满的,结果就是惹得李洵也不痛快,开始躲着她。
李洵听得出梁太后的话里有话,气闷起来,一时不爽,脱口而出:“不然母后以为如何?”李洵并非视冯芸湘为禁忌,对梁太后也无意隐瞒,本打算跟梁太后好好说道此事,可梁太后并不给她机会,自己刻意不提此事,也表现出不愿同李洵谈论此事的样子,似乎对这事大度接受,可时不时的,又拿此事做些文章。明明是不同意的,又为何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想到此,李洵又说:“儿臣是那等无度之人么?”
“哀家说了不算,可你日日召见那个乐工,却是事实吧?”梁太后也动了气,这在她看来已是荒唐行径,李洵却不在意,不在意也就罢了,偏要编些谎话骗她。
李洵气结,不知道又是哪些人在太后面前嚼了舌头,若是这等事太后都能知道,那她疾病复发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想到自己的病,李洵又软了下来,她叹口气,幽幽地说道:“母后担心我,我知道……”
“听说那人长得很像周曦?”梁太后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索性也不假装什么无所谓了,担心就是担心,做母亲的,还不能担心自己的孩子的了吗?莫说李洵尚且年轻,就是再过一二十年,只要是他这个做娘的想管的,她做女儿的就得好好受着。
“七八分吧。”李洵老老实实回答,她心里也清楚,同梁太后的疙瘩还不深,话只要能说开,疙瘩就能解开,关键是看梁太后的态度,如今梁太后都愿主动谈了,她自然一五一十地将冯芸湘的情况都告诉了梁太后。
等李洵说完,梁太后略微放下了些心,至少李洵并不是真的将那人当成了周曦,即便是寄托相思,也得适可而止,否则害了的终究是自己。
对于梁太后忧心的身体问题,李洵摇摇头,笑着说:“母后当真多虑了,此人来自南山。”
梁太后一听便有些明了了,南山不过是个小城,并无突出之事,唯一不同寻常的,便是吴太妃的儿子,先帝的庶子常居在此。得知冯芸湘来自南山,李洵心里不是没有怀疑,毕竟太过巧合了些,派去调查冯芸湘底细的人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同冯芸湘自己说的相差无几,甚至冯芸湘的父母兄长都被暗中调查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样的消息让李洵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更疑心。
“庶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奶娃娃,你疑心他做什么?”梁太后不明白地问道:“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母后,无风不起浪。”李洵这才说了实话:“这两年关于庶子的风言风语不少,据说他在南山闹出的动静很大,善经商,已经是极有钱的富商。这还不算,就吴太妃那个弟弟,据说暗中前往南山两次,就是去寻庶子的。”
梁太后听了这些,也未深想,即使吴太妃的弟弟当真去了南山也没什么,吴太妃思念儿子之深,她弟弟代她去探望一两次,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若说违反祖制确实不错,可伦理亲情,岂是几道律法祖制能遏制得了的?
其实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李洵也没想明白,只是听说冯芸湘自南山来就多了个心思,也并非就是一味的怀疑,想从他口中探听一些庶子的事情也是有的,毕竟对于这个异母弟弟,李洵是好奇的,传进宫的流言中,有说他聪明绝顶的,有说他心比天高的,也有说他伺机而动的。世人对于皇室的血雨腥风总是抱持着高度的好奇心,而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几分真几分假,李洵不清楚却也不能不防
不论怎样,在冯芸湘这件事情上,梁太后和李洵总算是开诚布公地谈了几句,不说她就此能心无芥蒂了,可最起码,她也不是忧心忡忡了。稍稍释然的梁太后轻松了不少,在饭桌上也开始劝着李洵多进些饭菜,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午饭刚毕,流芳就带来了八王妃薨逝的消息。流芳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了,李洵对流芳的反应有些诧异,说起来,流芳进不了八王府多少跟八王妃有些关系,如今,八王妃去了,流芳倒伤心了,这又是唱得哪出?
梁太后听了消息也是一惊,太医传回的消息说还能挺几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流芳也转述了报丧之人的原话,说是睡睡醒醒了几日,昨晚突然就不行了,勉强挨到今天早上,最后也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福薄之人总是能带给人更多感叹,梁太后感叹着,李洵又何尝不感叹?别的不说,八王妃作为婶婶来说,却是给李洵带来很多美好的回忆,因此她跟着梁太后感叹了一阵子,话了话八王妃的生平,便命人去准备一下,她要亲自去祭奠。
李洵看看跪在下面的流芳,对太后说:“母后,儿臣到底是晚辈,有些话不好说。不如您有什么要嘱咐的,让芳姑姑去说,芳姑姑和八叔到底是旧相识,说的话,八叔还能听进去。”
梁太后也转脸问道:“流芳,你可愿意去?”
“奴婢愿意。”流芳已平静下来,淡淡地说道。
李洵要出发的当下,又决定带着李洛一同前往,毕竟李洛是储君,也快十五了,总有一天得独当一面的帮助自己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先历练下总是必要的。李洵掀开轿帘朝外张望着,看到流芳神色沉静地站在轿子边上,看不透她心里到底是悲还是喜。
不多一会儿,李洵就听见万福在轿子外面说道:“陛下,三殿下到了。”
“起轿吧。”
定安王李相乃是光宗思皇帝的幼子,光宗生了八个子女,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长子武宗李杵,昭荣三公主李槿,和八子定安王李相。因此李相颇受母亲喜爱,自幼便被带在身边,光宗驾崩后,李杵又将李相带在身边,练就一身本领,二十岁一到便娶妻分府单住。李杵心疼幼弟,给李相的宅子都是择了风水宝地新建的,住了不过十来年,还是个新宅子。此时这座宅子被笼罩在一片惨淡的白中,门口两个白灯笼上端正的两个乌黑的“奠”字随着微风晃来晃去,提醒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收去笑容,端正肃穆。
车轿刚刚靠近这座府邸,李洵便感到不安起来,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这里的死亡之气让她心生恐惧,让她想起了她的父皇和她的丈夫死亡时候的那种禁锢,好像时间不会再转动一般让她喘不上气。
轿子稳稳地停了下来,万福替李洵打开轿帘,又伸出一只胳膊恭恭敬敬地将李洵搀出轿子,李洵环视一周,那惨淡的白色和骇人的黑字让她立刻就生出一种哀伤,她眼圈立马红了起来,李洛也默默地走到李洵身边,一句话也不说。这时早已跪在门口接驾的李相带着一拨人拜了下去:“臣李相恭迎圣驾。亡妻得皇上亲临祭奠,臣不胜惶恐。”
李洵赶忙上前将李相扶起来,说道:“叔叔快起,婶婶一向带朕亲厚,如今她走了,朕无论如何也是要来送一程的。”
李相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李洵这才看见一身素服打扮的昭荣公主也在,于是说道:“姑姑也在这。”
昭荣公主点点头:“臣跟王妃一向投缘,八王又是臣的亲弟弟,臣自然得来帮着料理一吓。”又对李相说:“阿相,快迎陛下进去。”
李相忙躬身迎了李洵和李洛进去,正准备跟着进去的时候,一抬眼却看见了跟在李洵身后的流芳,李相脸色一变,忙又将头低下,这才转身进去了。 莲开双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