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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一行从炎城到吕望走了近一半的路程了。采新睡得正熟,却被一声“洛儿”给惊醒过来,她睁眼一看,只见李洵满脸是汗,惊恐地坐着,她赶忙起身,坐到李洵身边,拿出手帕给李洵擦了擦,问:“这是做了噩梦吗?”
李洵点点头,对梦中所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她梦见李洛出事了,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追着跑,李洛一直害怕地喊着“皇姐救我”,她好像就在李洛跟前,可是却一直摸不到李洛,这才惊慌地叫出声来。
采新知道李洵是太过担心李洛,这几日她们越靠近灾区,眼前的情况越让她们忧心。
李洵抚着心口:“她到底年纪小,朕这些日子也是后悔派她出来,越想越害怕。”
“明儿个到承州就能见着了,到时候恐怕还笑话您多余担心呢。”采新笑着安慰道:“再说您指派的那两个侍卫,都是武功高强的,那林礼煊还是昭毅将军的儿子,自幼跟着父亲在军中长大,有他们护着,一定没事。”
半下午的时候,李洵一行终于到了吕望,吕望知府早早迎候在城门口,李洵看他脸上果然多了一份不自然的神色,便知道他已经晓得了归家人拦御轿之事,李洵表面上不动声色,也不提案子的事情,只淡淡地说:“一切繁文缛节都免了吧。朕此次南巡是查看灾情来的,其余事情一概不问。”吕望知府这才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悄悄地擦了擦额上的汗,就听见李洵又问:“吕望跟安澍接壤,灾民应该不少,可都安置了?”
吕望知府忙趋步上前,身子几乎躬到李洵的腰部,说:“回陛下的话,陛下爱民如子,臣等也不敢怠慢,逃至吕望的灾民,臣一律施以粥饭,一日两餐,另安排了房屋安置。灾民无不感谢天恩。”
李洵尚不知吕望发生的事情,因此对吕望知府的话也就信了一半。这一路走来,江中省虽不是灾区,可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土地干裂,草木不生,城里虽然秩序井然,可未免有条理地过了分。场面话仍是少不了的,李洵面对弓腰弓得虾米一般的吕望知府,知道他也是被归家拦御驾的事情吓到了,既然暂时没打算追究这件事,李洵也只得宽慰了他几句,谢他施粥舍饭,让百姓流离失所而惹出动乱,已是功德无量了。
吕望知府也是极不要脸地将这些夸赞全数收下了,接着又极尽谄媚地说:“皇上心怀社稷,实在是大显朝之福。此次又不顾路途遥远,跋涉至此,专为灾情而来,关怀百姓之心溢于言表,也是我百姓之幸也。”
李洵笑笑,又说:“朕体恤百姓,也谈不上体恤你们,南巡一次,实在大费周章,各州府为接驾又劳心劳力,朕心不忍。到了你吕望的地界上,因为靠近灾区,朕也闻听物价飞涨,这虽是难免之事,可官府也要想办法不让百姓遭罪才是。因此朕一路来也是严旨杜绝奢侈,不能为朕一人搞得大费周章,太过扰民。”
那吕望知府别的上面不剔透,可在揣摩上意上却是下足了功夫,他在炎城接驾时,虽得了圣旨不可铺张,可真让他粗茶淡饭地招待他也是不敢的,所以还是让人想尽了办法做出些特色来,可李洵似乎并不给面子,不苟言笑地只吃了几口,话也没有多说。再问了圣驾身边的人,他知道李洵此次对沿路接待都不甚满意,因此他决定赌一把,回到吕望,便命人将原来准备接待的菜肴全部撤了,让自家厨房的婆子们都上了灶台,正儿八经地做了一桌家常便饭。
李洵进了知府衙门,见到正厅里就摆了一个大圆桌,桌上几荤几素的倒都是平常东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餐饭下来,没有大张旗鼓地歌舞助兴,也没有来来往往的觥筹交错,李洵倒感觉舒服了不少,饭也多吃了几口,脸色也不如以往严肃,这让吕望上下官员皆是松了一大口气。
林礼煊并没有找到马,淮裕如今是寸草不生,谁家还养得起畜生呢?不过他终于还是找到一个庄子,在一个富户家找到了一头拉磨的驴子,富户已经将家里的下人都遣散了,仗着还有余粮养着一家老小,因此说什么都不愿意将驴子送给林礼煊,那意思很清楚,想要驴子,掏钱来买,只是林礼煊身上的银票都在打斗中丢失了,因此他只好趁人不备将驴子偷了出来,又掏尽身上的碎银子买了些干粮,在一口快枯的井中打了两壶水,这才返回到李洛身边,叫醒已经熟睡的李洛,让她吃了些东西,喝了几口水,就将她扶到驴上坐好,自己牵了驴,邵景通拿好东西,又对着太阳看了看方向,赶着朝承州走去。
走了近两个时辰,天色慢慢暗下来,李洛看着身边走着的两人虽都强撑着,可明显体力不济,想一想,两人近十二个时辰都没怎么休息过,这么赶路,只怕见不到皇帝两人的命都没了,因此让二人先找地方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赶路。
“主子,现在我们速度慢了,这样到承州只怕得三四天的时间,如果再歇了,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邵景通回说:“臣等打小练武出身,身体好得很,别说是十二个时辰不睡,就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碍事。”
“你别逞能,如果赶路赶到一半,我们两人都倒下了,那殿下怎么办?”林礼煊到底理智一些,说:“都怪臣考虑得不周到,不过这荒山野岭的断然休息不得,我们再走走总能碰见村庄,到时候再想办法歇吧。”
李洛不再说话,由着他们牵着驴继续朝前走去,到了后半夜,他们终于发现一个村庄,找了一圈才发现这村子早已经空了,不过空房子倒多,虽破旧脏乱了一些,李洛倒不在意,倒在一张床上躺下就睡着了,林礼煊和邵景通两人不敢放松警惕,只好轮着一人睡了半个多时辰,天就亮了。邵景通先给驴喂了些干粮和水,又发现他们住的这户人家竟然有个旧板车,他立马收拾了一下,将车套到驴身上,这才叫醒了林礼煊和李洛,几人简单吃了两口干粮,便由林礼煊驾车,继续朝着承州方向走去。
淮裕一行给李洛的震撼极大,回去的路上,虽然再没有碰见乱民,可李洛也不敢懈怠了,一路警惕地望着四周,直到出了淮裕的地界,她才稍微放下些心来。又怕这头年老体衰的驴子经不起折腾,他们便缓下了速度,一路晃晃悠悠地走着,等到了承州已经是几日后了。
李洵已经在承州等了两日,可仍没有见到李洛,心里更加不安,又暗中派了人去打探查找,也是一无所获。李洵不能在承州待太长时间,一则此次出巡有太多地方要去,二来若是在某一处待得时间过长,也怕招人怀疑。于是她终于决定了在次日离开,又在承州府衙召见了承州各州县官员,说道:“朕一路南下,亲眼见了各地旱情,土地旱皲裂,植被不长,庄稼也都干 死了,心里本来十分忧虑,可从江中开始,各州府走下来,心里又甚是安慰,如今虽然只到承州,可朕也看到了各位爱民如子之心,大灾当前,还望各位继续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众官员忙跪下,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李洵叫了起,一个年届六旬,穿着二品官服的年长官员出班奏道:“是臣等赈灾不力,才让皇上劳心挂念,实在是臣等失责,望皇上降罪。”
六旬官员是安澍省的布政史周正,身为一省之长,他早早就到了承州接驾,在李洵巡视承州的两日里,他可谓是尽心尽力,眼见承州布置得力,没有留下任何口实,他算是松了口气,只是李洵在安澍待的时间还长,承州只是第一站,后面的行程还长,李洵一日不出安澍,他就一日不得安生。
李洵笑笑:“安澍是我大显朝的粮库,安澍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怎能不挂念?不过周大人身为一省布政史,朕听说安澍遭灾以来,你没睡过一个好觉,整日奔波在各州府之间赈灾,我大显朝得尔等良臣,实在幸甚。”
周正忙跪下,道:“皇上谬赞,臣诚惶诚恐。安澍遭灾,皇上拨款拨粮,又减免三年赋税,爱民之心人皆有见,臣身为地方官,若不能为主分忧,那实在罪该万死了。”
“行了,周大人快快请起。”李洵依旧笑着说道:“我们也不必互相吹捧,职责在此而已。所有承州官员待朕回京后再行封赏。”
承州一应官员闻言又跪下,道:“谢主隆恩。”
承州知府又奏道:“如今大灾未过,灾民仍未有着落,臣心有愧,实在不敢领赏。不过,此次承州旱情,臣仰皇上天恩,又得周大人连日巡视,还赖各位臣工鼎力相助,赈灾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虽职责所在,可臣仍旧心怀感激。”
李洵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何大人真会讲话。”李洵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灰头土脸,胳膊还吊在胸前的人正站在那里,李洵心里一松,长出了一口气。 莲开双蒂